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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fang~dao~章,讀者請勿驚慌,系統稍後自動替換轆轆前行的馬車內,珍寶忽然低頭看一眼胸前,她揉揉眼,對武高大道:「武高大,我的鏡子剛才好像,好像亮了一下。」
武高大看一眼她胸前,挪開眼道:「沒有,你眼花了吧。」
珍寶遲疑,仔細看了看,也不大確定。
馬車很快駛入了孫大善人所在的木雲里,珍寶的銅鏡這回又亮了,比上回要明顯得多。
珍寶忙拉扯他,指著胸道:「武高大!武高大!你看這裡!你看這裡!!」
等武高大細看去時,銅鏡又是暗的,灰沉沉趴在她高聳的胸前,了無生氣,他無奈地看她一眼,眼神詭異,抬頭望車窗外道:「那是日頭大,反光吧。馬上能見到弟弟了,你莫慌。」
「哦……」珍寶捧著銅鏡看了又看,確實還是之前那樣,灰撲撲破爛爛的,難道真是她眼花了?或許是吧,大約是她太著急了,她心念著弟弟,便將銅鏡之事撇在了一邊。
到了孫府,趙太.安從後面的馬車上跑下來,熱情地給兩人卷了帘子,引二人下馬車,而後親自帶兩人去尋孫大善人,親自說明原委。
孫大善人長得極為和善,說話也溫吞和氣,只是有些忙碌,抽時間聽了這事便仔細想了想,說是確實曾買過一些孩童,陪伴他夫人,也是順便的行善積德,孩童們如今都在後院玩耍,他們可進去一觀。
趙太.安和武高大不方便進他人後院,便避在前面等著,珍寶和幾個婢子一起進去。
孫大善人的妻子正坐在水閣里,笑眯眯地看著十幾個孩童玩耍嬉鬧,還時不時將哪個啪嘰摔一跤的給扶起來,滿臉溫柔。
珍寶激動地走近些,在孩童中不斷尋覓。
孫夫人見她有些冒失地闖進來,好奇地看著她,一把嗓音柔和動聽道:「這位小娘子,何事在此?」
一名婢子上前來代珍寶解釋,孫夫人理解地點頭,命婢女將孩子們全部帶出來,讓珍寶找。
珍寶一面喊著「元寶」,一面蹲下來逐個逐個看,越找心裡越不安。
沒有。
珍寶失神地站起來,看著面前如花般嬌美的孫夫人,小聲道:「孫夫人,您還買了別的孩子嗎?」
孫夫人見這小娘子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盯著她,露出又希冀、又膽怯、又焦急、又茫然的神情,真讓人同情,她一雙水眸掠過尋珍寶胸前,突兀地停頓了一下。
「孫夫人?」珍寶的聲音有些不穩,再次問道。
孫夫人眯起眼,仔細看她佩戴的那面陋鏡,臉上閃過一瞬的疑惑。這是何物,怎會讓她感覺到……懼怕……
珍寶茫然地朝她走近一些。
誰知孫夫人立刻站了起來,微微掩住半邊臉,稍稍後退些,思索道:「哦,是了,我記起來,好像有這麼一件事……因為我喜愛孩子,有時人牙上門了,夫君便收留一兩個受苦受難的孩童來陪伴我,也算是做一樁好事,因此這些孩子都是分許多次入府的,究竟哪回是哪回我也記不太清楚,前一陣,天星觀的觀主玄機子來此做客,好像一眼瞧見了一個小男童,與他一見投契,說他極有道緣,便將他帶走,隨其修行去了。」
珍寶有些發懵:「帶走了?是,是不是一個白白憨憨的男孩,眉心有顆青色胎痣的?他很害羞,不太說話!」
孫夫人回憶片刻,搖頭道:「那孩子應當才來不久,我也記不清楚。玄機子道長與我夫君交好多年,從不開口要求,只這回一見那孩子便說該隨他修行,我們哪有不樂意的,再說他也是個極好的人,修為精深,功德無量,天星觀的道士們品行、修為都非常好,跟著他修行,也是一件好事。」
珍寶腦子有點亂:「那,那玄機子道長他現在人在哪裡?」
孫夫人搖頭道:「這不清楚,我聽說他是出來遊歷的,他一個道士,自在一身,去了哪我卻是不知道的。他離開有一段時間了,我想應當會回天星觀去吧。」
珍寶點點頭,最後與她確認一下道:「天星觀,是棘州的那個天星觀吧?」
孫夫人再次坐下來,點頭,溫婉地笑道:「是的。」
珍寶謝過孫夫人,暈乎乎地走出來。
武高大正抱臂站在外頭欣賞一幅字,站得修長挺拔,器宇軒昂,一張俊臉與影壁旁的疏枝梅花相映成景,趙太.安正勾著腰在他旁邊,頂著一張被打得五顏六色的臉,口沫橫飛地大拍馬屁,順便滔滔不絕地顯擺自己的學識和見聞,見珍寶獨自走出來,武高大伸手從耳朵里掏出一顆堵耳朵的草球,疑惑道:「不在?」
趙太.安見他拿出那顆堵耳朵的草球,表情簡直複雜極了,感情他剛才的半斤唾沫都白噴了。
珍寶獃獃的,不知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兜兜轉轉一大圈,總是不能如意,就好像前面吊著根蘿蔔,而她是那頭追著蘿蔔跑的驢,一直追一直跑,一直吃不到,可她只是想找到弟弟,然後兩人回村過點瀟洒舒服的好日子而已。
珍寶將孫夫人所說的轉述與武高大。
武高大揚眉:「天星觀?玄機子?」
珍寶點頭。
武高大默然無語,抬頭望了望天,道:「那五鬼橫行的天星觀,我可是殺了人跑出來的啊。」
珍寶迷茫地看著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她覺得她應該當機立斷說一句話,她得先感謝他,然後凜然且決然地自己獨自上路,如此沉重的包袱,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他,他有他參天的大道,他有他超凡的命途,他有他與眾不同的人生。
武高大見珍寶像只失了窩的小崽一樣,蓬著毛,亂著眼,抓著手,眼巴巴地看著他,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模樣。
他睨著她,準備看看她能說出什麼來。
珍寶扁著嘴,聲音很小,說的是:「你能陪我去棘州嗎?」
武高大有點想笑:「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珍寶想了想,道:「你陪我去棘州,我,我還有好處可以跟你交換……」
武高大勾唇:「什麼好處。」
珍寶警醒地看一眼旁邊的趙太.安,趙太.安連忙識趣地走開。珍寶用手擋住嘴,神秘而小聲道:「我可以,讓你給我祖師的牌位磕頭。」
「……」武高大默默地看著她。
珍寶著急地解釋道:「你聽我說……」
武高大一把勾起珍寶的后領,邊走邊道:「行了,走吧,沒說不陪你。」
珍寶不依不饒地解釋道:「是真的,我們那牌位不簡單的,你磕個頭就知道了……」
武高大彈了她一個腦瓜崩,豈有此理,給她當牛做馬,還要誆他磕頭。
兩人去拜別孫大善人,與他解釋了一番,孫大善人安慰二人,那玄機子是少有的大善之人,他修的乃是功德道,一世累行功德,為黎明蒼生而修行,讓他們儘管放心。
珍寶聽幾個人都這麼說,自然放心了不少,況且天星觀的道士她接觸過的,匡扶志和歷萬君兩人,慈悲大義,虛懷若谷,英勇無畏,為百姓赤誠奉獻,能教出這樣的徒兒,做師父的定然不會差。
兩人出了孫府門,趙太.安客客氣氣地遣了馬車、派了車夫送他們去棘州。
路上,武高大道:「玄機子不見得回了天星觀,而那天星觀里現在也不知是什麼情況,上回殺了一個武鬼,棘州城的官府想必不會善罷甘休,我們目前這情況貿然去尋人的話,無異於自投羅網。」
珍寶道:「可如今只有去天星觀,才有可能打聽到玄機子的蹤跡哎,再不濟也得找到那幾名道士問問。」
武高大點頭道:「所以要有所準備,那五鬼的手段奇詭,論修為是非常低微,卻有一手奇異的馭使之術,能召喚出厲害的妖物,上回我輕敵之下,幾乎一命玩完。」
珍寶頭一回聽他說這些細節,怔怔地看著他,十分后怕,不禁伸手去抓他的手。
武高大隨著她的動作,看向自己的手掌,一時想起那次身上霸道的火焰,一時又看到她潔白細嫩的手指,有些出神,緩緩道:「……實力之下,萬無所懼,我想先在槐居中築基,反正不過你一夢而已,不花時間。」
珍寶兩眼一亮,點頭道:「對呀!」她低頭要自腰間拿出槐居,動作卻突兀地停了下來。
胸前,原本花紋斑駁、銅綠污濁的、巴掌大的破爛銅鏡,正自己發出陣陣的幽光,銅鏡旁邊陽刻的幾圈符文上,有絲絲縷縷如金線般的東西在遊走,銅鏡背面刻的字,本來早已經磨滅不清,而如今,那字卻重新顯現,清清楚楚——
天地寶鑒。
武高大驚訝:「讓我看功法?你不怕你祖師爺怪罪?」
珍寶:「不是本門的東西,不很要緊的,是鍛體的功法,說是師門從別處搜羅來給後人強身健體的,況且,本門也沒有很強調不準外泄修鍊法門。我們宗祖鎮元子,不拜三清,不奉道祖,只敬天地,凡是本門的傳承都是自天地中來的,既然是天地中來的,那回報給天地人物又有什麼不可以。我父親總這麼跟我說。」
「哼,」武高大諷道:「你不過是自己學不好,所以不能把師門傳承發揚光大,自然沒法當一回事。」
珍寶不高興,抿嘴:「你別老譏諷我,你只說答不答應。」
武高大掃了一眼旁邊的盧特人,又看看斜後方的一群閑雜人等,目光在那貴公子正在吃的白胖土饃上頓了頓,道:「再說吧。」
商隊龐大,卻令行禁止,進退有度,偶爾有流寇騷擾,卻也能夠打發,隊伍因此行進迅速,車輪馬蹄沿著大路一路捲去,倏忽間又過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