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創世神》
「魏賊!」一個彪形大漢掄起帶血的長刀,他須髯如戟,目眥盡裂,大吼一聲道,「你這畜牲!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
魏長澤站在高處,長袍迎風獵獵作響,他一身血污毫不畏懼,揮起長劍指向眾人,道:「有種就來!」
魏長澤聲如洪鐘,「我命在這,有本事便來取!」
一男聲穿破人群,直直的刺入眾人耳膜,朗聲道:「大家且慢——我有話要講。」
所有人自覺讓路,一個白袍男人踱步走來,他相貌極為出色,眉間帶著凜凜正氣,目若星辰眉似刀削,似與魏長澤是兩個極端。
男人道:「魏長澤,你惡事做絕,罪孽滔天,如今已是眾叛親離人人得而誅之,我今日與你個改過的機會,你可願意?」
魏長澤毫無預兆的仰天長笑,嘲諷的用劍尖指著他道:「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男人道:「你若聽了我的,我算你的救命恩人。」
魏長澤俯視著他,道:「江必信,你不過是個命好的凡夫俗子,與本座提鞋尚且不夠!」
男人眸里含了怒氣,腰間佩劍出鞘,道:「死不悔改!」
《創世神》第三百二十章:
『江湖凡有志之士,悉數聚與符靈光塔,圍剿魏長澤,魏長澤寡不敵眾,連殺二百人眾,血盡而亡,死後屍體懸於赤膽城外,以攝眾人。』
一把亮晃晃的劍從黑衣男人胸口驟然拔出,帶出一道飛濺的血花。
男人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系統自動放出世界消息:恭喜玩家『我是你爸爸』觸發隱藏任務,消滅赤膽魔祖魏長澤。
「啊啊啊啊,」對面的男生怒喊道:「邵日宛我日你先人!那是我找到的!」
邵日宛從屏幕前抬起頭道:「我看你捨不得下手啊,你這是跟他對視啥呢?」
男生沖他數了一個中指:「那是我男神!魏長澤啊!我還沒來得及跪下來舔他的靴子呢!」
邵日宛無言以對,唯有撿裝備。
世界:恭喜『我是你爸爸』獲得絕世寶藏沙湖劍一把。
世界:恭喜「我是你爸爸」獲得珍貴黃水晶寶箱。
世界:恭喜「我是你爸爸」獲得珍稀座駕澈膽馬一匹。
邵日宛嘴角抽搐了一下,怎麼都覺得這些東西的名字有點微妙。
澈膽——扯淡嗎?
[世界]分手為何要把鍋帶走:卧槽尼瑪?什麼情況?
[世界]女施主貧僧給你把把脈:一覺醒來天都變了系列
[世界]社會你球哥:天價懸賞:通緝我是你爸爸,抓住的我給一百萬石。
[世界]火火的情歌火火的唱:上面那個哥們鬧著玩呢?能抓著他我還要你那點零花錢?
[世界]我是你爸爸:真給嗎?
[世界]分手為何把鍋帶走:卧槽尼瑪?
[世界]火火的情歌火火的唱:卧槽尼瑪?
[世界]我是你爸爸:你在哪?報坐標。
[世界]社會你球哥:……你要幹什麼?
[世界]我是你爸爸:不要便宜了外人寶貝兒,我去找你,你給我一百石?
[世界]我是你爸爸:我也不為難你,躺平任操兩分鐘,實在不行再還手你看怎麼樣?
[世界]我是你爸爸:寶貝兒人呢?
整個世界都被邵日宛的□□拜金堵得啞口無言。
這個暑期,《創世神》這款由同名小說改編的網游血洗網路。
遊戲做的還可以,開服二十多天,還沒人能進東勝神州的地圖,連魏長澤的頭髮絲都沒見到過。
邵日宛連著肝了數天,成了第一個幸運兒。
你必須非常努力,才能顯得毫不費力。
其實在《創世神》這本書里,主角並不是魏長澤。
魏長澤只不過是一個推動劇情的,比較有魅力的炮灰罷了,最終還是要死在一個官二代劍修主角的劍下。
這本書的作者把魏長澤塑造的金光閃閃牛逼哄哄,只是為了襯托主角比他更牛逼。
在這本3.8M的小說里,作者竭盡全力的把所有人類能遇到的倒霉事都扣在了魏長澤的頭上,然後成功將他塑造成了一個高能反社會候群症患者。
他出身顯貴將門嫡子,天資不凡,長得也帥,奈何就是倒霉。
如果他是魏長澤——邵日宛微微眯了眯眼睛,絕不會這麼窩囊。
如果他是魏長澤,他一定不會死,更不會死的時候連一個惋惜的人都沒有。
遺臭萬年。
絕對不會這樣。
公屏上彈出數條消息一閃而過。
邵日宛一條一條的看過去,不知為何,他盯著屏幕的眼睛越來越花,只得使勁的眨了眨眼睛。
「你行你上啊。」他的腦海中突然毫無預兆的出現了一個聲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突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就會吹。」那個聲音忿忿的道。
邵日宛大概是世界上第一個因為吹牛逼而穿越的人。
「大師兄,」一個穿著嫩粉色襦裙,梳著雙平鬢的女孩子跑過來,「三師兄說晚上要帶我去集市買燈籠。」
被喚作大師兄的男人身著直襟長袍,黑髮半攏起來,潑墨一般的灑在身後,他聞言從書里抬起了頭,:「胡鬧,上個月的戒律還沒抄全便又想掏苦頭吃嗎?」
女孩子抱住他好是一通撒嬌討好。
「那便去吧,」邵日宛只得道,「只是記得,子時之前無比得回來。」
「大師兄最好了,」女孩子馬上高高興興的站了起來,「那我走了。」
邵日宛微笑著目送她一路走出圓拱門,臉上的笑容頓時撤了下來。
他扔了手裡的書,煩躁的倚在了門框邊。
這到底是怎麼穿的?邵日宛想不通,這沒打雷沒下雨,沒撞車沒跳樓,就這麼就穿了?
這還講不講理了?
而且,他也並不是穿成了魏長澤。
他現在這個角色,透明到他看這本書的時候因為翻得太快都沒注意到這個名字。
還是他的舍友驚奇的告訴他:誒,這個炮灰的名字竟然和你一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個註定炮灰的命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死得好慘啊。
邵日宛:……
書中這個邵日宛是清明山的大弟子,而清明山,就是魏長澤刷的第一個副本。
這個時候的魏長澤還是個青蔥少年,本來這個將門嫡子天子驕子當的好好的,突然天降橫禍,他娘的國家造反了,他一下子就成了叛黨,他身份尷尬,放著不好,殺了也不好,便被送到了清明山吃苦。
是真的苦,五年裡每天吃的都是前一天的剩飯,直到走的那天,穿的還是他年少時帶來的衣服。
整個山上,上至門主下至道童,甚至就是廚房掃地的下人,也能踹上兩腳。
也是因為這種苦,讓魏長澤的心裡早早地買下了仇恨的種子,他明明出身名門,他明明天資聰穎不似凡類,卻從出生那日便處處被打壓,被欺凌。
魏長澤是個爭氣的,他憋著一股勁忍了五年。
沒有偷學到本事,也沒念著書,就硬生生的忍了五年,他出家門的時候,侯府嫡女出身的母親塞給他了一本內功心法,那是最基礎的心法了,他母親不懂,那本書不是什麼絕世孤本武功秘籍,甚至拿來入門都太低級,就像是美圖秀秀之於ps,太low。
可魏長澤練了五年。
但凡基礎的東西,都有一個特點——大而化之,他吃透了這本書,他聰明,刻苦,勤學多思,在最後那個瘋子魔修血洗清明山時,獨獨留下了魏長澤,並不是因為他有多牛逼,而是看出了他的狠勁,那瘋子破了守山陣法時,魏長澤一頭扎進宗主房門前的練功池裡,一憋就是一個時辰。
在這片池前,魔修殺光了清門山上下八十餘人,血水順著坡路一道流進池水裡,魏長澤巋然不動。
那魔修瘋魔的厲害,渾身上下血肉淋漓,猙獰著大笑,把他從水中撈出來,仔細的瞧了瞧。
這獨具靈根的魏長澤就入了他的眼。
邵日宛眯著眼睛,纖細白凈的手指在窗欞上敲了兩下,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辦。
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個炮灰的命,估計天份也好不到哪去,就算現在開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也沒什麼逆襲的可能——既然這樣,只能抱大腿。
魏長澤現在也就是個天天被欺負的受氣包,只要他能送點溫暖,肯定能狂刷好感度,自己又好歹還是個大弟子,隨便偷點靈丹妙藥武功秘籍,塞給他讓他玩命修鍊,以他的資質那肯定是比主角還要強——到時候也不用當什麼反派了,隨便立個辣雞教,自己當個副教主。
啊,好日子。
邵日宛從小就是個精明的,福利所里一向只有他能吃得最飽,玩的最好,就連院長最喜歡的就是他,他自然是什麼也不怕,既來之則安之,不光要安之,他還要富之,要強之,絕對不將就。
想到這裡,他翻了個身直接跳起來,桌上的小案上擺著幾塊精緻的糕點,捏揉出規整的方塊,透著裡面粉紅色的餡兒,看著就討喜,邵日宛隨手抽了一張紙,包的滿滿當當的,揣進懷裡,轉身出門去了伙房。
一個小道童蹲坐在大鍋前,把臉憋得通紅的去吹旺灶膛里的火星。
邵日宛從門口探出頭來:「魏長澤呢?」
小道童臉上化了兩道黑印,被煙嗆得咳了兩聲,道:「誰知道,大概在屋裡睡覺吧。」
邵日宛轉身便要走,小道童叫住他道:「你找他幹什麼?他最近有病一樣。」
邵日宛挑了挑眉,道:「怎麼?」
小道童恨恨的扔下了手裡的棍子:「這本都是他來做的活兒,往日也沒有推脫過,現在突然就不幹了!懶得成了什麼樣了!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葯!」
魏長澤是上山學藝的,自然不是來做這些粗使活計的,邵日宛想也知道,是平日里這些人慣了欺負他,現如今一旦使喚不動便吆五喝六滿腹牢騷了。
邵日宛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倒是不記得,入門弟子也是要做些活兒的。」
小道童沒有想到他會噎自己,瞪大眼睛看著他。
邵日宛也不多留,走到魏長澤的門前,有些忐忑的原地轉了一圈,瞥見那小道童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自己,一氣之下伸手敲了敲門。
魏長澤一直住在伙房裡,任誰也能隨時推門便進去拾柴,他這一敲門倒顯得不倫不類了。
邵日宛霎時後悔了,為了彌補自己的犯傻,剛敲完門還不等裡面回答,直接推開了門。
邵日宛:……
剛剛脫了了衣服打算洗澡的魏長澤:……
邵日宛光顧著反思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的行徑了,過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頓時『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魏長澤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叫屁啊你,該叫的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