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夜霧籠罩著星空，今晚的夜空暗沉如濃墨一般，彷彿伸手不見五指一般的深沉，只剩一抹淡淡稀白的月光隱隱約約地照在穿梭在馬路中的白色轎車上。

只是，驀然地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劃破了整個暗沉的夜空。

……

……

黑暗的車廂內依然安靜得讓人窒息。

趙寅城雕刻般精緻的輪廓有些些的深沉，微微地回過眸，視線落在摔倒在後座的手機上。

陰鬱的眸光里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唇邊微微地抿起。

還是倏然地轉過身，拿回了手機。

猶豫的指尖微微地劃開了屏幕，停頓了半刻，最後還是長按了「1」的按鍵。

一聲聲規律的電子音響起，隨即電話被接通。

「喂？」她的聲線柔柔的，依然如從前般好聽。

趙寅城的唇邊微微地蠕動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面一直沒有傳來回應，金明曦挑起眉，看了看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眸光漸漸變得深沉。

她也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樣耐心地沉默著，等待著他的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邊的電話都接通了，但是兩邊卻都沒有說話，只剩下對方淡淡的呼吸聲。

「你就打算什麼都不說嗎？」

過去了很久，最後，還是由明曦打破了這一刻的寂靜。

「真的要走了嗎？」他低沉的聲線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恩。明天早上六點的飛機，哦不，應該說是今天的飛機了，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明曦看了看時鐘，唇邊淡淡地勾起。

「我知道，我有聽智恩說了。」

倒後鏡中映照著趙寅城陰鬱的眸底深沉得沒有任何顏色。

明曦白皙的小臉微微地垂下，翹長的睫毛顫了顫，唇邊想要揚起笑容，可是卻有點吃力。

「今天不要來機場了，我不想在機場和你道別，太傷感了。」

「恩，我不會去的。」

趙寅城凝視著倒後鏡中的自己，僵硬的唇邊故作輕鬆地說著，就猶如一貫在鏡頭面前一般。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恩，差不多了。」

「錢呢？帶夠了嗎？」

「帶夠了。」

「衣服呢？」

「恩，帶上了。」

電話中又忽然陷入了一片的沉默，彷彿都知道是時候應該要結束通話了，但是卻又不想結束。

明曦僵硬的唇線艱難地輕啟，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有，就是覺得那天的分手很不體面，對不起。」

性感的薄唇微微地勾起，苦澀得讓人看不出是笑意。

「如果一早知道，那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就不會這麼走掉了。其實我應該要安靜地和你把電影看完，把那開過了的薯片吃完，然後再幫你把行李收好，送你離開的。我們的相遇這麼美好，沒想到分開卻是這麼難堪。對不起，沒能給你更美好的回憶。」

他溫柔的聲線還是依然地溫婉如水，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還是依然地讓人悸動。

只是，明曦的眸底卻不知為什麼不知不覺中漸漸地染上了水霧，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等你離開了之後，我真的會忘記你。我會每天都沉迷在酒里，夜店裡，然後勾引其他的女人，比你漂亮的女人。」

明曦胡亂地擦過了臉上的水跡，吸了吸鼻尖湧上的酸澀，哽咽的聲線漸漸變得沙啞。「恩，去吧，但不要告訴我，很殘忍。」

「你哭了嗎？」趙寅城握著手機的手都變得顫抖，猩紅的眼瞼也隨著一顫一顫的。

「恩。」

「那就不要走。這是我最後一次挽留你了。」低迷的嗓音中有不舍，還有懇求。

但他告訴自己，這也是最後一次挽留她。

最後一次了……

「……」

只是，對面還是依然習慣以沉默來替代不忍說出的回答。

趙寅城深深地吸了口氣，彷彿接下來的這句話，將會花光他所有的力氣一般。

「好吧，那你走吧，再見了，我的明曦。」

「恩，再見了。」

……

……

終於，掛上了這個時長將近只有十分鐘的電話，也結束了這一場將近一年的愛情。

原來結束，就只是這麼簡單。

淡雅的月光在光潔的落地窗上折射著淡淡的光，窗外是一片五光十色的繽紛世界，只是映照在明曦的臉上卻只剩下蒼白。

駱妍有些擔心地看向她。「你……沒關係嗎？」

「沒關係，只是心口的位置有點痛而已。」胡亂地擦乾了眼淚，手裡握著的手機依然溫熱著，白皙的小臉故作淡然地搖了搖，黑眸微微抬起看向駱妍。「都打包好了嗎？」

駱妍今天一早就過來幫她一起收拾行李，基本上要帶過去的東西都一箱箱地分類打包好了，但是，其中還有一堆嶄新的名牌堆在了一邊沒有處理，應該說駱妍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其他該封的箱子都封好了，只是這些你真的不要了嗎？這些不是都是曾經你的心頭好嗎？」

駱妍嘆了口氣，眸光掃著那堆名牌，有鞋子，有衣服，有手袋，甚至連內衣都有……

真想讓宋鍾基見識一下什麼才是敗家，相對於明曦，她的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是啊，全部都是我的寶貝，但是沒辦法，那時候看到什麼打折，限量版的，明明知道碼數不對，就想著或許以後胖一點，或許以後瘦一點可以穿，然後就堆在家裡了。」

但是，其實無論是人還是物，不對的，或遲或早，都得放棄。

「你看看有什麼適合的就拿去吧，反正基本上都是全新的，有的甚至連吊牌都還沒剪。」

「真的給我嗎？其實我剛剛看中了條連衣裙……」駱妍偷偷摸摸地走了過去，挑選著那堆東西。

「恩，都不要了，航空公司的託運行李費很貴，帶不走就只好留下了。」

「都是出國留學的有錢人，竟然還會在乎這些行李費嗎？」

「我是去留學的窮學生，好嗎？」明曦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唇邊淡淡地開著玩笑。「很晚了，你還不走嗎？」

駱妍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凌晨一點了。

她確實該走了，再不回去，家裡的男人又該有意見了。

眸光不舍地看向明曦，伸出了長長的手臂，唇邊微微地抿起。「是要走了。抱一抱吧。」

明曦輕輕地抱住了她，也帶著幾分不舍。

駱妍拍了拍她的肩膀，叮囑著她。

「親故啊，去到那邊要記得和我保持聯繫。」

「嗯，知道了。」

「還有，不能留在那邊不回來。」

「嗯。」

「最後，記得幫我買東西寄回來，清單我會發你郵箱。」

明曦驀然地失笑了，然後點了點頭。「知道了。」

駱妍不舍地放開了她。「真的不用我送你去機場嗎？」

「不要了，離別的時間還是越短越好。」明曦淡淡地搖搖頭，唇邊無畏地勾起。

「嗯，我知道。那我走了。」

「恩，再見了。」

送走了駱妍后，偌大的客廳似乎瞬間變得更加空蕩蕩的，周圍靜謐地似乎可以聽到空氣縹緲的聲音。

明曦獨自一個人佇立在落地窗的前面，視線又不由自主地掃向了小區對出的馬路邊上。

那裡，已經沒有了那輛連車牌號碼都再熟悉不過的白色轎車了。

沒想到，到最後他還是沒有上來找她。

三天了，他的白色轎車來過了很多次，有時候只會停留十來分鐘，有時候又會停留幾個小時。

而她，也總是不知不覺地走到窗邊來，看著他是否還在。

不過，現在那個位置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就猶如他剛剛所說的，最後一次了……

他也不會再來了，那個男人果真狠心，到最後也都沒有上來見他就離開了，就猶如她一樣。

那也好，她也不喜歡太傷感的道別。

落地玻璃上映照明曦的臉龐，稀白的笑容在唇邊淡淡地染開。

最後還是撇開了視線，拉上了落地窗帘，隔絕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猶如為他們的愛戀拉上了最後終演的帷幕。

再見了，她的趙寅城。

……

……

（晉江獨家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