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我輩豈是蓬蒿人(四)

129 我輩豈是蓬蒿人(四)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許萱便命朝青將那匣子打開來,裡面俱是一張張紙券,還有房契和地契,除此之外,還有幾把鑰匙,想來是庫房上的。

看來李白真的是要把這個家交給她來管的,這倒也在情理之中,她本就是家中的女主人,而李白定然是不喜被小事煩憂,如此也不為奇怪了。

她拿出房契看了一下,正是她們所住的此處,難不成李白早就預料到自己會選擇此處,故而一早就買了下來?

墨青笑道:「今兒一早李郎便讓小奴去將此院買了下來,好教娘子日後住著放心。」

這李白倒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沒想到處理事情的速度這麼快,她想不管換成任何一個女子,能得到這樣近乎完美的郎君,都是滿心歡喜的罷。

墨青又道:「家裡的下人都在花廳候著娘子了,娘子可要過去指點他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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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萱走近花廳,一眾姆仆婢子急忙行禮跪安。

她先是將披風脫下交給身後的朝青,緩緩坐於上座,接過暮雪俸過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才笑著說道:「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見她們一個個的小心翼翼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目前看來還算是安分的,許萱也不好打擊,只溫聲道:「既然大家都住在了一個屋檐底下,也是緣分使然,我也不求你們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只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情便可,家裡有條不紊,都是我和李郎希望看到的。」

眾人急忙應是,都是新人,一開始都會小心翼翼的謹慎做事,許萱也沒有多的話可說,便讓他們退了下去。

「客人還未走?」許萱命朝青把匣子放好,問向墨青。

墨青答道:「應是還未離開,聽說是慕李郎的才華而來,許是在前面作詩也未可知。」

和李白比詩?彭允應該不至於這麼蠢罷。

「既然如此,你便去忙你的吧,有事我自會讓人叫你。」

墨青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郎主對娘子真是沒的說,不僅相貌俊朗,身懷絕才,還溫柔體貼,老郎君選的果然沒有錯。」朝青又將那匣子拿了出來,細細數好裡面的東西。

許萱卻不敢苟同朝青的話,想起今日不過微微提起他的身世,他便豎起十二分的防備和警戒,要想兩人坦誠相對,估計還要多努力一段時日。

「也不知那彭郎走了沒有。」

暮雪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傳來腳步聲,李白大步走了進來,除卻新婚之時,他都是一身白袍。

「你來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許萱走上前,接過他脫下的披風,交給朝青掛起。

「娘子有話但說無妨。」李白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仍舊是笑意盈盈,也不知道彭允與他到底說了什麼。

「我在家閑得無聊,素日里除了養花練字,便是看看醫書,胡亂制些藥材,今日抽空看了一下院內,倒是有一處我相中了想拿來做藥房,只是不知道李郎是不是有其他打算。」許萱接過暮雪俸過來的茶水,放在李白手邊。

李白示意許萱坐下,笑道:「沒想到娘子還有這等愛好,你喜歡便可讓下人收拾出來,我只一住處,一書房足矣。」

許萱點點頭,知道他會是這樣的答案,便想著等下就令人將院子打掃出來,見李白還沒走到意思,於是問道:「彭家與許家乃是至交,想來今日彭允前來,也是為了與李郎交好罷?」

李白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彭郎的確是個人才。」

許萱還未理解他這話的意思,又見他忽而起身,對許萱道:「此番過來是有件事情要先和娘子報備,晚間有位故交約了我去喝酒,怕是要回來的晚些了。娘子可自行用晚膳,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許萱聞言看了眼他,笑著勸道:「李郎少喝些酒,畢竟傷身。」

李白絲毫沒有不耐煩:「娘子放心便可。」

許萱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送走他后,又派人去跟墨青多囑咐了幾句,又多派了兩個小奴跟著,這才算是將一顆心放在的肚子里。

「好了,把那些東西都搬過去吧。」許萱看中的院子離的不遠,因成親耽擱了幾日的功夫,既然日子穩定下來,製藥的事情也要趕上日程才行。

「郎主真是看重娘子,就連晚上晚歸,也要來和娘子提前說一聲。」朝青美滋滋的,如同成親的是自己一般。

許萱想李白對於自己更多的是責任,出於對許圉師和許自正的尊重以及敬慕,故而連帶對許萱也憐惜有加,許萱心中清楚的很。

「去把我們帶來的箱籠打開,裡面有一塊和田玉的佩飾,阿叔明日要赴京任職,算是給他的賀禮罷。」

李衍被調遣至別處幾年方才被重新派回京城,只是不知回去之後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暮雪翻著箱籠,嘴裡也閑不住:「好在郎主沒有什麼長輩,否則娘子不知道會不會受氣,日子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舒坦。」

小丫頭向來口無遮攔,只是這不再是卿菱園,許萱便糾正道:「你這話可是大不敬了,難不成日後嫁人還要盼著夫家的人都不在了不成?孝順公婆是理所應當的,況且依著李郎的品性,公婆自然不會是那等刁鑽之人,日後切莫再讓我聽見你說這些話。」

暮雪對許萱向來心服口服,聞言只有認同的份:「娘子說得對,郎主這樣好氣性的人,家裡的人肯定也都很好。」

合著勸到她的人不是許萱,而是李白本人,許萱哭笑不得。

藥房很快便被朝青整頓了出來,許萱帶來的侍女一部分留在藥房,帶著新來的人幹活,她對此還是有些不放心,親自去看了一回才作罷。

李白如他所說,果然到了晚膳還未歸來,許萱自然也不會等他,便讓人先擺了飯菜自己吃了,只讓廚房做了解救的湯,等李白回來再給他喝。

晚上許萱獨自睡了,不知過了多久,許萱被外面的喧嘩聲吵醒,她尚未睡好,頭都是懵的,好一會兒才見朝青走了進來,迷迷糊糊的問道:「外面何事這般吵?」

朝青急忙過來拿衣服給許萱披了,答道:「是郎主回來了,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還帶回了一個人,應是郎主一同飲酒的友人。」

李白的朋友?會是誰呢?

許萱一萬個不想起床,奈何自己畢竟身為人妻,郎君如此體貼,自己也不好不賢惠一下,她帶著起床氣下了床,也沒有多添兩件衣裳,便往外面走去。

急著回來的暮雪差點撞上許萱,還未告罪,便聽許萱不高興的問道:「李十二在何處?」

暮雪許久沒有瞧見自家主子生氣了,立刻乖乖答道:「墨青那幾個小奴把郎主扶進內院了,現下正向這邊走來。」

還未等暮雪答完,許萱已經走向了院門,剛邁出去一步,便被酒氣沖的後退了兩步,許萱心下生惱,沖著好不容易把李白挪來的墨青等人道:「把他扶進書房,今晚他就睡在那邊。」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許萱又吩咐站在一旁發獃的暮雪道:「去把廚房裡準備好的醒酒湯端來,給李郎醒醒酒。」

話畢,見眾人皆一臉獃滯的看著自己,許萱不禁提高音量:「都看著我作甚麼,還不趕快去!」

眾人均被許萱這副陣仗給震懾住了,急急忙該搬人的搬人,端湯的端湯,生怕慢了半步便會被許萱的怒氣波及。

「娘子......」朝青走過來小心翼翼的看著許萱,方才娘子居然連郎主的排號都叫了出來,顯然是動了真怒的。

許萱直愣愣的看著朝青,張了張嘴,就在她以為許萱也要把自己訓一頓的時候,許萱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娘子,現在都快入深秋了,晚間溫度極低,您還是趕緊回屋裡去吧。」朝青把她身上的衣服緊了緊,奈何衣衫略薄,並沒有多大用處。

「不必了,我還是先去看看他吧。」打了個噴嚏,許萱冷靜了下來,她倒也不怕明日李白醒來會生氣,像他那樣的性格,多半是不會在意的。

「父親呢?」許萱怔怔的看著鏡中的人,她臉上撲了□□,上了新妝,身穿「青質連裳」,層層疊疊的襦裙十分繁瑣,她頭戴鈿釵,作婦人髮髻,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慌神,仿若鏡中人並非她自己。

「已經在前廳等著新人了,也不知道娘子的新婿是怎樣一個人兒。」暮雪興沖沖的說著,「不知與郝彭二郎作比如何。」

朝青皺眉推了她一下,在娘子新歡之日提起別的男子,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了,可不是害娘子呢么!

許萱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她看到幾位姆仆快速走了進來,喘著氣道:「娘子該做準備了,新人馬上就到了。」

朝青和暮雪裡面過來將許萱再次收拾妥當,一人一邊攙扶著站好,不過片刻,便聽到外面親迎之人笑喊催妝,原本應是新郎念一番催妝之詩,不料外面久久未傳來,幾位姆仆與朝青面面相視,一時之間俱都怔愣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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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寵妻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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