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前奏

?向陽抱著兩個孩子不停地奔跑著，他不敢回頭看，他怕，怕看見趙子安被撕碎的身體，怕看見她絕望的眼神。他緊緊地抱著兩個孩子，這條命已經不是他的了，就算趙子安救他只是為了這託付兩個孩子。

懷中的宋依依和趙子航安靜的抱著向陽，經歷過這諸多的事，兩個孩子也長大了不少，他們或許已經察覺到趙子安去幹什麼了，但是他們到底還是小孩子，死亡對他們來說，也許只是個概念罷了，但他們卻知道自己的姐姐或許永遠回不來了。

向陽一路狂奔，等到他停下來時渾身早已脫力，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躲開周圍的怪物，他環顧四周，看樣子他好像跑到了車站來了。他抱著孩子躲到值班室里，幸好之前有那隻高級怪物的召喚，怪物都集中到城中心去了，原本人流量很大的車站，如今也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候車廳。

向陽將兩個孩子放下，坐下來鬆了一口氣。兩隻手臂早已酸麻，腿上也像灌了鉛一樣，他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看樣子今晚要在這裡過夜了。

他摸摸髒兮兮的西服口袋，裡面還有半個麵包，這是趙子安給他的那個麵包，當時他只吃了一半，另一半被他放在了口袋裡。他嘆口氣，這人情可真不是那麼好欠的。他給自己留了一小塊，然後將剩下的分給了兩個孩子。

向陽拿著有些發乾的麵包，輕輕一碰還會掉下麵包屑，食慾頓時全無。對了，他眼前一亮，車站不是有便利店嗎，那裡的話肯定有食物！但隨即他又有些惱怒，兩個孩子該怎麼辦？難道要將他們仍在這裡不管？隨即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可不行，這兩個孩子可以說是趙子安的全部了，要是他們出了差池，自己可對不起趙子安。

這時趙子航突然開口道：「哥哥，我姐姐怎麼還不回來？」

向陽一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孩子說話，他沉思一會，心裡掙扎著，該怎麼和孩子說他們才會接受這個現實？

趙子航見向陽沉默了，他垂下眼，手裡不停的摳著麵包，「是不是姐姐不會回來了」。

向陽揉揉趙子航和宋依依軟軟的頭髮，強顏歡笑的說道，「怎麼會，姐姐明天就回來，她只是臨時有點事，她將你們託付給了我，你們就要聽哥哥的話」。

宋依依和趙子航點點頭，向陽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小孩子，隨便說個謊便能騙過去。他將西裝外逃脫下鋪在地上，「好了，你們該睡覺了，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可以看見你們姐姐了」。

半夜，向陽被外面的雷聲驚醒，噼里啪啦的雨點打在窗戶上，擾的向陽心裡煩躁不已，再加上肚子里咕咕的叫個不停，就更加沒有睡意。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兩個孩子也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他從窗戶的縫隙向外看去，外面靜悄悄的，向陽還想能不能遇見一些其他人，現在看來，別說人影，就連那些怪物也不見了蹤影。向陽用外套將趙子航包裹起來背在背上，腰間用衣袖打了個結，他抱起宋依依，「走，哥哥帶你們找吃的去」。

向陽慢慢的打開門，他仔細的觀察著四周，整個候車大廳空蕩蕩的，他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腳步，皮鞋的聲音在地板上輕輕扣著，形成了不小的迴音，氣的他恨不得將這破鞋脫下來扔掉。他不敢掉以輕心，就在拐彎處他看見了離他只有十米遠的便利店，他心裡一喜，沒想到腳下卻踩到了一個東西，咔擦一聲，在空無一人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向陽嚇的冷汗直流，他轉頭一看，並沒有冒出什麼東西來，他剛要鬆口氣，結果回身便看到了一隻長著大嘴的怪物向他撲來，向陽嚇的大叫一聲，他發射性的一腳踢過去，那怪物被他踢翻，他上去又給了兩腳，趁著怪物還在掙扎的空隙，拚命地向便利店跑去。

沒想到便利店是從裡面被鎖上的，向陽暗罵一聲，隨即大叫到：「裡面有人嗎？開門啊，救命啊！」，向陽不停地拍打著門，但卻沒有人回應他。

媽的！向陽放下兩個孩子，只有自己解決了。他將兩個孩子放下，衝上去便給了怪物一拳，由於家裡的關係，向陽學過幾年的功夫，在以前，他徒手對付兩三個人根本不在話下，但是如今那東西光憑拳腳是打不死的。

他嫌棄的甩甩手上沾染的血漬，「我就不信打不死你了」，說完便又沖了上去，他抓著怪物的頭髮，狠狠地將它的腦袋不停地往牆上撞去，血漬將他的襯衣沾濕，他鬆開已經不能不能動彈的怪物，將黏在身上的襯衣脫下來，擦拭完手上的血液后扔在怪物身上，罵道：「混蛋東西」。

他重新回到兩個孩子的身邊，兩個孩子似乎被剛才那一幕嚇到了，宋依依緊緊的靠著趙子航，趙子航也是一臉驚恐的看著向陽。向陽微嘆，摸摸兩個孩子的頭后，走到便利店的門口，門是被鎖上的，裡面的人明顯不想他們進去。

向陽心裡窩著火，他不怪這些人見死不救，畢竟這個世界早已變得面目全非，就算是在和平年代，也還是有不少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兩個孩子卻是無辜的，如果剛才出現的不是一隻怪物，而是十隻，百隻，多到他對付不了，兩個孩子自然也是逃不過一劫。

「喂！裡面的人不開門我就硬闖了！」，見裡面人還是沒有動靜，向陽泄氣的嘆口氣，說是硬闖也不大可能，門被鎖得死死的，憑他一個人還打不開。就在他準備帶兩個孩子走的時候，門發出咯吱一聲，一個女人的腦袋從門縫裡望著他，眼中露出膽怯的神情，她小聲的說：「喂，你進來吧」。

向陽仔細的辨別那副髒兮兮的面容，原來是個女人，怪不得。向陽抱著兩個孩子走了進去，女人立馬把門關上。屋子裡沒有一絲光亮射進來，向陽動了動鼻子，一股刺鼻的味道進入他的鼻腔，他動了動眉，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奇怪？

不得不說，這裡的食物很充足，怪不得女人不願意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換做是他，也有可能將人拒之門外。

向陽將孩子放下，轉身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似乎是被嚇了一跳，小聲說道：「李麗」。

「這裡就你一個人嗎？」，李麗停頓一下，點了點頭。

向陽覺得沒趣，這女人不僅膽子小，聲音還小，跟她說話，他不僅要豎著耳朵，還要高度集中精力。他從一排排貨架看過去，剛剛經過一番打鬥，早已疲憊不堪，而且兩個孩子昨晚也只吃了小塊麵包，他拿了一些餅乾，幾瓶水，還有一些罐頭，看樣子也沒有火將這些東西加熱了。

他用水將壓縮餅乾泡軟，遞給兩個孩子，再撬開一罐肉罐頭，他聞了聞，還能吃，他挑出一些豬肉放在兩個孩子的碗里，雖然是冷的，但總好過餓著肚子。

李麗坐在一旁低著頭，向陽看著她時不時的瞧上自己一眼，心想是不是自己吃東西太沒形象了，忽視掉肚子不停地發出抗議的聲音，他裝作斯文的吃著東西，沒想到李麗還是時不時的悄悄瞟上他一眼。

「我說，你這女人怎麼回事，搞得我都沒心情吃飯了」，向陽放下碗，沒好氣的問道。

李麗被他這一吼嚇了一跳，她連忙擺手，「沒...沒什麼」，好半晌她才又開口道：「你走的時候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向陽停下手中的動作，定定的盯著李麗，彷彿要在她臉上看出一個洞來，他不確定的問：「你要離開這裡？這裡不是很安全嗎？」

李麗搖搖頭，「我不想再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小房子里了，我已經一個人在這裡呆了五天了，我...我怕」。

向陽嗤笑，「怕？外面那麼多的怪物，稍不注意就被吃了，而且你確定你出去了不會腿軟，別到時候你被嚇的跑都跑不動」。

李麗漲紅了臉，「你...你，你不願帶我就直說，何必這樣損人呢」。

向陽搖搖頭，「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在這裡呆了這麼久，肯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在外面，像剛才的拿東西到處都是，就算我也不敢說能把你安全的帶出去，而且，誰知道哪裡還有什麼安全的地方呢」。

夜晚很快來臨，馬路上一個黑影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突然黑影撞在了路邊的垃圾桶上，垃圾桶發出的咯吱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周圍到處都是遊盪著的怪物，奇怪的是這些怪物卻像是沒看見一樣，還是自顧自己的漫無目的的走在。

趙子安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腦中的意識也有些模糊不清，她嘴裡發出嘶吼聲，像極了那些怪物發出的聲音，她僵硬的伸出手，下雨了。

她抱緊身子，慢慢的在雨中走著，我怎麼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依依呢？小航呢？突然她腦中閃過一些片段，她看到鮮血然在她臉上，殘值斷臂到處都是，一雙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慢慢的那雙眼睛流下了血淚，那張臉也變得猙獰無比，他怪笑著向趙子安衝過來，張大了還在滴血的嘴巴，像是要把趙子安一口吞下。

趙子安不斷地向後退著，嘴裡不清楚的喊著不要過來，不要！突然她雙眼變得血紅，仰天大吼一聲，聲音中的威壓讓周圍怪物紛紛逃離這裡，隨即她的身體便發生了些許的變化，她趴在地上痛苦的嘶叫著，從尾椎骨處慢慢的長出了一條黑色的尾巴，尾巴不斷地抽打在地上，堅硬的水泥地竟被打出一條條的痕迹！

趙子安掙扎了足足有一個小時，體內的痛苦才慢慢減緩，她坐起來，大口的喘著氣，神志也清醒了不少，但腦子裡仍是亂糟糟的一片。她重新站起來，雙眼無神的向前走著，慢慢的消失在黑夜中。

李雲岳身體頓了一下，王安見到他的異樣，擔憂的問道：「怎麼了，李隊？」

李雲岳皺著眉，「王安，你有沒有聽到剛才那聲吼叫？」

王安不解，「有什麼問題嗎？」

「說不上來，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這時旁邊的一個大漢說道：「老弟，你就別擔心了，這裡安全的很」，說話的叫馮利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事發那天他剛好從鄉下到這裡的中學看自己的女兒，結果女兒沒看到，倒是看到了一副冷冰冰的屍體，他妻子死得早，女兒也是他一手帶大，如今遇到同樣喪子的李雲岳，自然是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李雲岳知道這種死去家人的滋味，自然也是以一聲『老哥』相稱。

李雲岳搖搖頭，「沒事，也許是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