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行賞
因著宣旨是在乾清門前,接旨的是馬斯喀,富察家還沒聽說這回事。馬斯喀恍恍惚惚回到府中,逮著閨女就是好一頓哭:「阿瑪沒本事,舍了老臉也沒求回恩典,皇上他給你賜婚了!」
寶珠早知道這事,她沒怎麼,倒是闔府上下全炸了。
月前老爺才回來報喜說萬歲爺點頭了,篤定撂牌子放女兒歸家,敢情都是瞎扯淡?馬斯喀那五房侍妾全欲言又止瞅著他,至於福晉索綽羅氏則瞪圓了一雙杏子眼,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罵。
「還說是堂堂一品大員,這麼點事都擺不平,你這官當著有啥意思?不如趁早致仕。我是給豬油蒙了心才把這事交給你!早知今日我就該回娘家求我阿瑪去!我的心肝啊!我的寶珠!……你說,指婚給誰了你說啊!!!」
馬斯喀福晉素來端莊,這會兒竟沒比潑婦好多少,她又心慌又心疼,一個胸悶差點沒緩過來,跟前伺候的嬤嬤趕緊給拍了拍胸口,這才沒暈過去。寶珠也走了兩步坐到旁邊,沖她額娘笑了笑。
「阿瑪縱是一品大員也做不了皇上的主,額娘您彆氣了,要我說多大點兒事呢。」
索綽羅氏伸出食指往寶珠額頭上戳了戳:「你啊!」
瞧她這樣,火氣是下去一多半了,馬斯喀趕緊禍水東引:「這事誰都沒想到,你怪我也成,罪魁禍首卻是董鄂七十家的格格。皇上原想指她做九福晉,結果董鄂家教女無方讓她在宮中同四貝勒撲了個滿懷,這也罷,還讓不少人撞見了。太後娘娘震怒,將董鄂氏指給四貝勒做格格,這不……九福晉的位置就空出來了。到底是親兒子,皇上能不心疼?非得給他尋個比董鄂氏更體面的嫡福晉,你自己說,這屆秀女裡頭誰能壓董鄂氏一頭?唯有咱們寶珠!」
這出嫁之前吧,女憑父貴,董鄂氏咋樣不是最要緊,關鍵得看她的出身。
她阿瑪是正紅旗都統,她祖父是一等公,她曾祖是和碩額駙,她同三福晉是族親……也就是因為這樣的來頭康熙才想把她配給胤禟。出這樣的岔子是誰都沒想到的,好好的姑娘給人做不上玉牒的妾,董鄂家顏面掃地,董鄂七十都快瘋了。
董鄂氏出身極好,可寶珠比她更好。
卻說馬斯喀這一脈,往上能數到太|祖皇帝跟前,祖先富察旺吉努歸靠努|爾哈赤做了正藍旗佐領。其子萬吉哈繼承佐領之職,萬吉哈又傳給兒子哈什屯。
哈什屯起初在正藍旗,清太宗時期遷至上三旗之一的鑲黃旗,鑲黃旗是皇帝心腹,旗內無王,由皇太極親統。哈什屯以佐領擢禮部參政,官至內大臣,加太子太保,死世后追贈一等公。可以說是皇太極的心腹權臣,他死後,長子米思涵更是將富察家推上高峰。
米思涵承襲世職,兼管牛錄,初授內務府總管。康熙六年授禮部侍郎;康熙八年升戶部尚書,位列議政大臣;康熙十二年,三藩之亂,米思翰呈剿賊方略,在吳三桂問題上康熙原有些動搖,看過方略,堅定了撤藩之心,米思涵官加太子太保。
可惜的是,那之後沒多久他就去了,皇帝深感惋惜,命厚葬米思涵,賜謚號敏果。
寶珠出生的時候,米思涵死了有十年,她從未見過祖父,卻聽阿瑪講過好些故事。阿瑪最擔心墮了祖宗威名,照寶珠看來,阿瑪同三位叔父真正將富察家推到了榮耀的巔峰,都說到京城方知官小,哪怕在京城,誰又敢得罪他們?
一門四兄弟,俱是當朝大員,品階不算極高,卻都實權在手。
寶珠之父馬斯喀是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可調動御前侍衛,負責皇帝的安全,除此之外他還兼管火器營。
火器營是七年前才設的,一直是馬斯喀管著,如今已有鳥槍護軍三千餘人,炮甲五百餘,人不算多,火力賊猛。
這樣的岳父誰不想要?
莫說幾位適齡阿哥,早已大婚的太子並直郡王也眼饞得很。太子是想借富察家的勢,有這一族支持,那是如虎添翼;直郡王倒是真心,他本身就是猛將一員是帶兵的料,與富察家志趣相投……可再中意也沒法,康熙竟把這麼一塊肥肉划給老九,且不說兄弟們是什麼反應,胤禟自個兒都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富察家這頭,聽馬斯喀解釋清楚之後,索綽羅氏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董鄂家欺人太甚!」
那些個侍妾也是怒髮衝冠——
「擱我攤上這麼個閨女,早丟魚池子里溺死了,白瞎那麼些米銀養大,坑人坑己的禍害!」
「李佳妹妹說的是,她董鄂氏算什麼?敢算計我們寶珠?」
「可不就是報應來了!董鄂七十的嫡女一頂小轎抬到四貝勒府上做格格,真不怕笑死人,我要是她一根白綾就弔死在房樑上,省得給族裡丟人!」
「要我說太後娘娘真是英明,咱們寶珠配九阿哥也沒什麼不好,往後再同那董鄂氏碰上她不得行禮?讓她站著她還敢走開?她什麼東西?」
「……」
富察家後院一貫不同,妻妾相處尤其和睦。嫡福晉並五房小妾不是一道兒賞花就是一道兒品茶,實在閑得無聊了還能湊一桌打麻雀,嗑瓜子瞎聊天更是家常便飯,也就是平日里閑話說得太多,這會兒張口就來,好懸沒把馬斯喀嚇死。
索性她們還有理智,再氣也沒敢說上頭的不是,順勢就把火發到董鄂家身上。
起先,馬斯喀還想怎麼收拾董鄂七十,等他把這些話聽了個全,不由得就同情起董鄂家來。他後院幾個娘們就能鬧出這麼大陣仗,回頭寶珠的親兄弟堂兄弟表兄弟知道還不得干出大事來?
富察家尤其能生兒子,寶珠同父同母的親哥就有三人,庶出兄弟五六人,旁的幾房也是人丁興旺,若把五服之內全算上,那簡直牛了逼了!
怕什麼來什麼……不多時,她二哥就聽到動靜回來了,往後一個時辰裡頭,馬斯喀府上來了二十幾條渾人,先問他咋回事,得到準話之後浩浩蕩蕩就出了門。臨走之前只顧得上拜託額娘姨娘好生照看寶珠,千萬別讓她想不開尋死覓活,兄弟們這就去給她出氣。
寶珠想說她很好,啥事沒有,那些哥哥弟弟卻已經往董鄂家去了。
這一行二十多人,大的三十來歲有妻有子,小的不過七八,他們出門之後翻身上馬,抄著傢伙直奔董鄂七十府上,到了之後也沒下馬,寶珠他二哥一鞭子抽在門前台階上:「讓博敦出來!」
富察家這夥人當然不會衝上門去嚷嚷說都是你家那智障連累我們寶珠這麼早就要嫁人,畢竟是太后和皇上拍板的事,更改不了,那就隨便找個由頭弄他。
博敦是誰呢?
是董鄂氏四兄,一母同胞。也就十五六歲,平時同富察家有些往來,畢竟都是練武的,隔段時間一起比劃比劃。
按說他們月前已經打過了,這麼短時間不至於來第二回,富察家這頭明顯氣炸了才管不了那麼多,他們是不能對董鄂氏做什麼,卻能把博敦打個半死。他挨完揍最好回去學一學,正愁沒人挑事。
博敦還沒意識到危險,聽到通報就出去了,隔著幾丈遠就看到黑壓壓一群人。
又走了幾步,他背後就冒出冷汗來。
咋都殺氣騰騰的,這不對啊。
要是反應快點,就該趕緊轉身回屋,說不準能躲過一劫,然而他沒有……於是就悲劇了。
就在董鄂七十他們家門口,富察家二十幾號人同博敦切磋了幾把。他們姿態放得賊低,滿口恭維,說的是點到為止,還請多多指教,下手卻是快很准。
俗話說得好,打人不打臉,踹人不踹鳥……富察家顯然不具備這樣的美德。
二十幾號人那叫一個殘暴,至多不過小半個時辰,博敦鼻青臉腫眼圈烏黑,身上竟胖出一圈,哪怕董鄂福晉見著恐怕都認不出這是從她肚皮裡頭爬出來的。
看博敦這麼慘,兄弟們才稍稍寬心,離開之前還排隊去拍他的肩:「我說博敦兄弟,你好賴是當哥的,管管你妹子,別見天的害人害己。」
「你不知道別人怎麼說的,出了她這麼個禍害你董鄂家格格還能嫁人?」
「對嘛,我那些兄弟都說寧可終身不娶也不要你家的。」
「咱們好心提醒你瞪啥眼睛,又想挨揍了?人家不好開罪你家沒當面說而已,底下怎麼傳的你好生想想?」
「……」
都是小聲說的,也就博敦聽到,說完之後二十幾號人說走就走,都趕著回去哄寶珠高興去了。富察家同九阿哥的婚事已經定下,改不了,那就要想想怎麼給寶珠長臉,準備什麼做禮添妝,還得抽個時間同胤禟好好「聊聊」。
富察家這些渾子來得快去得也快,看他們騎馬走遠了,博敦還是懵的。自家妹子搞出來的事他心知肚明,是很丟人,可怎麼礙著富察家了?
博敦招來前院管事讓他去打聽打聽,就趕上宮裡賞賜出來。
前頭康熙默許了馬斯喀所求,想等最後一輪撂牌子放寶珠回家,誰也沒想到會出岔子。他雖然虎著臉將哭暈在南書房的馬斯喀打發走了,心裡頭多少有些慚愧。
哪怕沒明明白白說出口,在康熙心裡,這事他原應下了。為善後,他是往自個兒臉上抽了一耳光,同毀諾也沒差。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不至於沒眼色去拆穿,他給些補償還是要的。
康熙手一揮,賞了馬斯喀一大堆東西。
寶刀一把,御賜黃馬褂一件,金銀器皿若干。
都是挺上檯面也挺沒用的東西。
那鑲紅寶石的御賜寶刀給他也沒機會使,馬斯喀佩的是御賜一品腰刀,只能看看便宜哪個兒子;至於黃馬褂,領侍衛內大臣都穿,他平時穿的叫行職褂子,皇帝賜的叫武功褂子,這比別的黃馬褂都高端大氣上檔次,平時也可以隨便穿出去,但是呢……但凡受賞黃馬褂,都得穿上繞紫禁城一周告訴所有人自個兒深受皇帝寵信,要不是規矩擺在那裡,馬斯喀真沒閑心走這趟,都什麼時候了?關心寶貝閨女都來不及哪有功夫折騰這些。
黃馬褂的確是好東西,那是對沒穿過的人來說,除了休沐日馬斯喀天天穿著行職褂子,真沒啥新鮮。
有康熙珠玉在前,宜妃跟著賞了好些東西給她未來兒媳寶珠,也沒忘記馬斯喀福晉索綽羅氏。
頭面、擺件、玻璃坑屏……若不是很值錢的就是很有來頭的,裡頭有一隻冰玉鐲最得寶珠喜愛,戴上涼悠悠的,很解暑。
寶珠還沒來得及答謝,太后的賞賜也到了,那比旁的兩份都簡單,卻是稀世珍寶。
太后賜下天珠一串,又賜鳳血鐲一支。
這天珠是藏傳活佛開光的,帶上能辟邪醒神,還能福佑自身。
至於鳳血鐲,傳說是融入了鳳凰血的玉鐲,十分珍貴。撇開這傳說不談,鐲子本身也很好看,瞧著就高貴無匹富貴無雙。大小剛好,顏色極正。
若說冰玉鐲是觸手生涼,鳳血鐲便觸手生溫,冬天帶著保准舒服。
寶珠滿心歡喜接了,眼瞧著收了這麼多東西,頗不好意思,趕緊把替太後行賞的公公並宜妃跟前體面嬤嬤喚住,讓天冬取兩壇青梅酒來。
天冬、半夏是寶珠跟前最體面的丫鬟。天冬沉穩機敏,房裡丫鬟都讓她管著;半夏醫術卓絕,在家中無人暗害瞧不出什麼,等寶珠嫁出去了她至關重要。
兩人都忠心耿耿,伺候寶珠很是仔細。
寶珠讓天冬取的是她親手釀的青梅酒。
或許真是同媧皇娘娘有緣,傳說女媧化甘露為酒,賜凡間。寶珠也有一手很了不得的釀酒術,她每年都釀青梅酒菊花酒,味道自不用說,更有排毒養顏消除疲勞之功效。
索綽羅氏並一眾姨娘每日都要喝小半杯,精神好了皮膚好了氣色也好了……除了分出去的,寶珠自個兒留得不多,到這會兒青梅酒還有不過五六壇,她讓天冬取了兩壇來,剩下就更少了。
看嬤嬤滿臉納悶,寶珠解釋說:「這是我親手釀的青梅酒,額娘喝了說好,送給太後娘娘宜妃娘娘嘗嘗鮮,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權當是個心意。」
索綽羅氏又讓嬤嬤給兩人遞了紅包,說是招待不周,讓他們拿去吃茶。
接了賞賜還給回禮這種事,宜妃是頭回遇見,瞅著擱在炕桌上的哥窯孔雀綠冰裂釉小酒罈,真是小巧可愛。聽柳嬤嬤將寶珠那番話學了學,宜妃就來了興緻,讓跟前伺候的拿個小酒杯來,準備開壇嘗上一口。
壇蓋剛一打開,清雅酒香撲鼻而來,嗅著那香氣便覺渾身通泰。
宜妃原沒抱多少期待,這會兒卻連視線都絞在酒罈上,柳嬤嬤伺候她有三十年,最會察言觀色,見娘娘心喜,動作毫不遲疑,趕緊斟出一小杯來。
宜妃抬手接過,起先是置於鼻端嗅了嗅,酒香十分清雅,她細細抿上一口,宛若置身青梅園,全世界都酸酸甜甜的,周身清爽,暑氣盡消。
「本宮真該好生謝謝董鄂氏,若不是她恬不知恥干出那等事,我兒能挑上這麼個妙人?」
看娘娘這樣,是很中意富察氏了,柳嬤嬤連聲說:「早先就聽過富察家的傳聞,他們家格格都是寶,尤其咱們九福晉,那是讓全族捧在手心裡疼的。模樣不消說,是一等一的好,老奴每回見著她就像見著觀音菩薩,瞧著大慈大悲,那一身氣勢卻不是蓋的。這屆那麼多秀女,她尤其不同,與咱們九阿哥那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登對極了。馬斯喀大人明裡說過想多留她幾年,聽說去求了聖上,這不還是指給咱們九阿哥了,都是註定的。」
這話說到心坎上了,宜妃擱下酒杯,笑道:「這還沒大婚呢,本宮就忍不住想疼她,柳嬤嬤,你去胤禟宮裡走一趟,讓劉氏郎氏乖覺些,這節骨眼上別惹出事來,福晉進門之前誰要是敢搶著開懷落了富察家的面子,就別怪本宮斷她生路。」
柳嬤嬤趕緊去了南三所,宜妃則坐上軟轎去往慈寧宮,蓋因柳嬤嬤說太後娘娘也得了一壇,這不正好能聊上幾句。
另一頭,賜婚聖旨下來之後,欽天監監正反覆測算,從往後一年裡頭擇出五個吉日,呈至康熙跟前。最近是今年九月,年前年後也有,再然後就是富察寶珠的生辰——來年三月十五。
這個日子特地用墨圈出來,備註說是黃道吉日諸事皆宜,又與兩人八字相合再好不過。
若擇九月,富察家備嫁妝都來不及。過年那坎兒上也不是折騰這些的時候,康熙稍微一琢磨,就認可了欽天監的說法,來年三月的確是好,那就這麼定下。
圈好日子,康熙又傳旨意給九阿哥胤禟並富察馬斯喀,將這事通知到了,讓兩頭趕緊忙活起來。
說是讓他們都抓緊,胤禟這邊有專人為他操持,真正亂成一鍋粥的唯有富察家。
首先要趕製嫁衣,其次就是嫁妝的問題,本朝女子嫁妝對婚後生活尤為重要,說得簡單點,寶珠陪嫁的頂櫃立櫃這類家私是要擺在南三所胤禟房裡的,往後出宮建府也得一併帶走,一直用到他倆上天還能傳給子孫後代。
又因推崇不拿夫家一針一線,女子的陪嫁須得面面俱到,幾乎要涵蓋所有方面。
陪嫁衣裳七十二套,包含春夏秋冬四季。再有家私、器具、綾羅綢緞、皮張等等,甚至田莊鋪面、金銀首飾、古籍字畫、古玩擺件……三兩句話還真說不齊全。
律例對嫁妝台數沒有明確規定,就一條,皇子福晉不得越過太子妃。
太子大婚之時,瓜爾佳氏陪嫁一百四十八台嫁妝,富察家草擬一百二十八台,準備將每台都塞滿,加起來恐怕比別家二百台還多。
馬斯喀福晉開府庫私庫不吝惜將好東西全拿出來,府上五位姨娘也從自個兒的私房裡頭挑了些撐門面的。馬齊、馬武、李榮保福晉更是上心,她們當嬸子的不好添家私就挑了金銀首飾送來,再有蜀錦雪緞翡翠珍珠……富察家三服之內全忙起來了,五服之內都在琢磨準備什麼添妝。
所以說女兒都是賠錢貨,養大就不容易,成親更是凈賠不賺。
虧得富察家代代都是能耐人,不動聲色就掙下了厚重家底,否則嫁個閨女就能把府上掏空。
福晉索綽羅氏心裡有數,陪嫁這些動搖不了根本,她有心想安撫兒子兒媳卻發現家裡人全一個德行,巴不得多拿些,莫說家大業大陪嫁這點無傷大雅,便是真把好東西全搬空了,這麼多兒子還掙不回來?
富察家和別家不同,他們子孫成器,全不用祖宗蔭蔽。
這些動靜寶珠聽到了,卻沒跟著操心,她把綉嫁衣、龍鳳錦被的活全攬下來,索綽羅氏原想交給江南那頭的綉娘,最後讓寶珠收兩針便是,她攔著不讓說閑著也是閑著。
寶珠很快就畫好了綉樣,備齊絲線,又拉了金銀線備用,這才焚香凈手沐浴更衣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