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離開皋良
陳玉跟著幾人一路來到閭丘鳴的院子,就見琴心帶著妹妹一下子跪倒在地,道:「幾位大人今日相救之恩,我與妹妹日後定當報答!」
陳玉擺擺手道:「報答就不必了,你們本來就是受害者,只希望你們能夠不再怨恨人類。」
琴心道:「我與妹妹並非善惡不分之人,請恩人們放心。」
「你們快起來吧!」陳玉上前扶起她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琴心妹妹似乎有些害羞,嬌俏的臉蛋上浮現出紅暈,道:「回大人,我叫紅舞。」
陳玉笑眯眯道:「好名字。」
紅舞往琴心身後躲了躲,琴心將妹妹護住,朝陳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紅舞膽子小,大人見諒。」
陳玉見她們這樣,這才想起來自己如今的相貌甚是猥瑣,便立刻消除了幻術,露出真容。
眾人這才發現他相貌忒地俊俏風流,一雙狐狸般狹長的眸子瀲灧勾人,鼻樑高挺,唇瓣紅潤,甚為俊美,但並無半點女兒氣,端的是英氣十足。
紅舞頓時瞪大了眼睛,琴心雖也驚訝,但就相貌而言,她可是見過更出色的,這樣想著,她看了一眼賀寂霖和閭丘鳴。
賀寂霖的相貌沒必要再說了,已經俊美之極,可是說到閭丘鳴,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非常有魅力。
一般人看到閭丘鳴,第一眼反而看不到他的相貌,就會被他一身煞氣所震懾,哪裡還顧得上相貌?但不得不說,閭丘鳴長得很英俊,不像賀寂霖與陳玉那般俊美,可他眉眼深邃,面容俊毅,極具男人魅力,若是讓妖界那些女妖瞧見,怕是都願意與之春風一度。
「琴心姑娘和紅舞姑娘不必驚慌,我並非那等登徒子,既然有人願意善待你們,我也就放心了。」陳玉笑眯眯道。
「多謝公子相救。」紅舞從琴心身後出來,行了一禮。
美人身姿婀娜,盈盈一拜,一雙明眸秋水連波,一般男人看了不動心實在很難,然而,在座的好像都非尋常人。
陳玉依然笑眯眯,道:「紅舞姑娘不必多禮。」
賀寂霖修佛,向來無視之,淳無還是個小孩子,趙沅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哪裡懂得這些?
至於閭丘鳴,他就沒看過紅舞,一直只盯著一個地方,似乎是在發獃,十八還在為魔主的怒氣忐忑著,額上依然隱隱作痛,自然無心管其他。
「喂,我說,本公子又是自報家門,又是以真面目示人,你們還藏著掖著做什麼?」陳玉忽然對閭丘鳴幾人道。
賀寂霖聞言,便解除了自己面上的幻術,陳玉笑眯眯的表情頓時一滯。
幾息后,他重新笑起來,道:「你是和尚,相貌又如此出色,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佛子罷?」
賀寂霖合十行禮,「阿彌陀佛,施主抬舉貧僧了,貧僧不過一介僧人。」
陳玉聞言,沒有反駁他的話,只看向閭丘鳴,道:「據傳言,佛子被魔宮之主挾持,與魔主同進同出,想必這位便是魔主了吧?」
賀寂霖:同進同出是什麼鬼?成語沒學好吧?
閭丘鳴微一揮手,包括淳無、趙沅的幻術也給解了。
陳玉看看閭丘鳴,又看看淳無,臉上的表情有些裂開,驚恐道:「你什麼時候生的兒子?」
這個問題,十八和魔仆也想問很久了。
閭丘鳴臉色黑了黑,道:「他不是本尊孩子。」
你當別人瞎啊?生了還不認,有你這麼冷血無情的么?
這是除了賀寂霖和淳無之外,所有人臉上的表情特寫。
閭丘鳴懶得解釋,兒子就兒子吧,反正他又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要和尚知情不就行了……打住!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眾人見他臉色複雜多變,最後更加黑了,便一個個保持安靜,生怕這位魔主發怒。
陳玉卻不怕,他蹲下身體問淳無:「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淳無抱著蛋蛋,一雙大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徒兒淳無,暫且口不能言,施主莫要見怪。」賀寂霖微笑著撫摸了一下淳無的腦袋,看起來很是……慈愛?
陳玉張了張嘴,半晌才道:「佛子果然仁慈,淳無真可憐,就因為是啞巴而被生父拋棄。」他說著也想摸摸淳無的小腦袋。
淳無往賀寂霖袖后一躲,陳玉雖尷尬,但還是笑道:「小傢伙還真是害羞。」
「陳玉,本尊見你憐惜兩位女妖,不如將她們帶回,更便與照顧。」閭丘鳴忽然道。
陳玉還沒說話,琴心就已經拉著紅舞跪了下來,央求道:「是大人救了我們的性命,還請大人允許我們跟在大人身邊,報答大人的恩情。」
「是啊,魔主勢力龐大,保護兩隻小妖輕而易舉,不像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做,我是憐惜她們,但更加不願讓她們跟著我吃苦。」陳玉嘆息道。
既然如此,那隻好暫時讓琴心和紅舞留下。
若是以前,閭丘鳴早就把她們打發出去了,可是現在,他看了看賀寂霖平靜無波的臉,心中微嘆。
陳玉與他們辭別之後,琴心和紅舞都無措地看著閭丘鳴。
「既然你妹妹救出來了,那你們想不想回妖界?」閭丘鳴問道。
兩人互看一眼,俱搖首道:「不回。」
琴心解釋道:「我們修為低微,妖界以實力為尊,就算我們回去,等待我們的也是大妖們的欺凌,還請幾位大人收留我們,我們定會盡心服侍大人!」
「魔宮僕從眾多,哪裡需要你們服侍?」
琴心與紅舞吶吶無言。
「她們……也怪可憐的,尊上,不如就留下她們吧。」趙沅覺得兩個少女這般乞求,實在是太可憐了。
閭丘鳴看了他一眼,道:「那就讓她們跟著你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尊上……」趙沅連連擺手驚恐道。
「你不是想要識字么?她倆修為再低,那也一定是識字的,不如就讓她們教你,本尊事務繁多,哪有那麼多空閑教你。」
趙沅只好無奈道:「那好吧。」
閭丘鳴早已經把陳玉拋在了腦後,至於他要來時常看望紅舞的話更是完全不記得。第二天,他就決定啟程了。
幾人還是徒步而行,這次多了十八和兩位女妖,琴心與紅舞都用術法隱藏了自己的耳朵,外表變得與人類無異。
幾人剛穿過了皋良鎮,便聽身後有人高喊:「喂!等等我!」
來人正是陳玉。
陳玉行至他們面前,氣憤道:「我說你們怎麼回事?走也不跟我說一聲!枉我還跑過去看望紅舞姑娘,你們太過分了!」
他一會兒飛揚跋扈,一會兒謙遜有禮,如今又被氣得臉紅,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這人實在多變,令人捉摸不透。
「陳公子莫要生氣,是紅舞不好。」紅舞面帶愧色道。
「這跟紅舞姑娘沒有關係,你跟著他們哪有選擇的餘地,哼!」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陳施主。」賀寂霖行了一禮。
陳玉看著他,道:「佛子,你們和尚都是這般不講信用?」
「貧僧身處魔宮,無法過問其他事宜。」
陳玉理解地點點頭,看著閭丘鳴道:「那就是魔主不講信用了?」
閭丘鳴道:「本尊只答應你看望紅舞,並未言明要在皋良鎮留幾日,你莫要污衊本尊。」
陳玉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只好跟著你們了。」
陳玉加入他們之後,又變成了一個謙遜的翩翩公子,與紅舞相談甚歡,琴心則兢兢業業地教授趙沅習字。
「那個,琴心姐姐,妖界真的那麼可怕么?」趙沅忍不住問出來了。
琴心道:「對於我和妹妹來說,的確可怕。」
「那妖界到底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你們會來到人間?」
琴心嫵媚一笑,「你當真如此好奇?」
趙沅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妖界到底在哪裡,不過,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便可撕裂空間,進入妖界。我與妹妹當初是恰逢一個空間裂縫,才能逃竄出來。」
趙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道:「琴心姐姐,今日就學到這裡吧,我想修鍊了。」
琴心笑應著離開了。
他們如今停留在一處山腳下,賀寂霖之前應了淳無,要給他雕刻一些有趣的玩物,正好趁機為他雕刻起來,用的自然還是閭丘鳴的藏品。
雕刻的刀具,閭丘鳴特意為他搜羅了些,賀寂霖挑了一把最中意的,剩下的閭丘鳴都放進了乾坤袋中。
「魔主與佛子的關係,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水火不容啊。」陳玉坐到正觀看賀寂霖雕刻的閭丘鳴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與你何干?」
陳玉笑眯了眼,道:「沒想到素來無趣的和尚也會有這般有趣的愛好,並且,對一個敵人的孩子都能這般寵愛,想必胸襟一定寬廣。」
胸襟?寬廣?閭丘鳴表示他根本沒看出來,這個和尚在別人面前永遠一副仁慈大度的模樣,可是在他面前,一肚子壞水。
陳玉見他不說話,也沒惱,繼續說道:「你兒子要是皈依佛門了,你真的願意?」
閭丘鳴看了他一眼,依然沒說話。
「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陳玉皺眉道,「你似乎給了佛子很大的自由,可他為什麼沒有趁機離開呢?他為什麼還要跟著你呢?」
閭丘鳴心中一驚:是啊,就算他的法器被自己留在了魔宮,可是如今和尚已經有了淳無,他完全可以隨時離開啊,為什麼沒有離開呢?
「正道與魔道,是不可能融洽相處的,除非……」別有目的。
閭丘鳴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言,但是,「你也是天一門的人。」
陳玉一愣,笑了,「我隨口亂說的,你們也信?」
閭丘鳴冷笑一聲,「不錯,隨口亂說的,本尊豈能相信?」這是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話。
這時候,賀寂霖完成了一個可愛的豬型木雕,淳無開心地笑起來,賀寂霖寵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陳玉眼尖地發現閭丘鳴唇角也帶了絲笑意,也不知是因為淳無,還是因為賀寂霖。
不過,正因為不明白,所以才更加有趣,不是么?陳玉笑得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