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和尚被捉弄
銀光秘境的主人是一位合體期大能,據傳這位大能在渡劫時不幸身死道消,這銀光秘境乃其生前所造,其中有不少寶物,令修界垂涎。
《魔印》中,主角閭丘鳴在秘境中雖遭遇不少劫難,但到最後得到了一把寶器,名曰奉魔。
此器雖為寶器,但它可以隨主人成長,日後成為仙器也不是不能,在小說中,奉魔可是隨著閭丘鳴大殺四方的存在呢。
這廂賀寂霖神遊小說,沉默不語,可在閭丘鳴看來,卻是這和尚不願與自己為伍。
他所乘飛行器是一艘魔艇,形狀精美,外表華麗,不愧為一方魔主之物。此艇本身可載六人,如今只有賀寂霖與閭丘鳴二人,兩人一頭一尾,中間隔了一段距離。
「本尊有個疑問,佛子可願解惑?」閭丘鳴走近賀寂霖,誠摯問道。
賀寂霖恍然回過神來,雙手合十,「閭丘施主有何困惑?」
閭丘鳴注視著他淡漠的眼睛,道:「佛家有云:眾生平等。是也不是?」
「是。」
「那為何,本尊不在這眾生之列?」雖說他問得很平淡,可賀寂霖深知閭丘鳴心中還是有不甘與怨忿的。
賀寂霖直視他的眼睛,道:「閭丘施主有所不知,此平等非彼平等。」
「哦?」
賀寂霖看向遠處,飄渺的雲煙遮住了他的視線,「龜長壽千年,可蜉蝣卻不過一瞬,閭丘施主可憑修行日後得以飛升,然芸芸眾生中又有幾人能做到?生命的長短在這一世本就不平等,施主又何必糾結於其他?」
「那既然都不平等,為何你們還要口口聲聲說平等?」閭丘鳴依然不解。
賀寂霖道:「我佛所言之平等,非一世,乃千萬世。施主此生為人,得以修魔,可前世、後世或許是另外一番光景。」
閭丘鳴冷笑一聲,「果然是滿嘴胡言!本尊若是此世得以飛升成仙,不死不滅,還哪來的後世?」
賀寂霖:……呵呵,這主角智商在線,不好忽悠啊!
「閭丘施主,凡事皆有因果,日後飛升成仙,施主又豈知此時的不幸正是為了飛升而存在的呢?」
閭丘鳴一噎,這些和尚果然能說會道!他不悅地看了賀寂霖一眼,繼而轉過身去,兩人一路無言。
離銀光秘境最近的莫屬汀州城了。
各宗門弟子從四面八方趕至汀州城,一時間,汀州城熱鬧非凡,可人一多,是非便也多了。
閭丘鳴身為魔主,本身又是魔嬰後期,實力自然不可小覷,他剛至汀州城,便有魔仆為他打點好了一切,魔宮眾人直接包下了一整座樓。
真是財大氣粗地招人嫉恨!
賀寂霖這樣想著,紛爭便起了。
「不是還有空房么?為何不做生意?」一看那服飾,便知是流劍宗。
「各位仙師真是對不住!小店已經被人包了,實在不能做你們生意啊,你們可否去往別處找找?」掌柜滿臉歉意解釋道。
流劍宗的幾名年輕弟子俱氣憤不已,稍微年長的制止了他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再去尋找另家。」出門在外,還是少沾惹是非為好。
「很好看?」耳邊傳來聲音,賀寂霖只覺得耳根一熱,他偏離一步,回首道:「人間百態,自然精彩。」
「嗤!」閭丘鳴身邊一高大男子不屑地笑了一聲。
其他人也都附和笑了。
賀寂霖才不會跟他們計較,喂喂,那幾個笑得最大聲的,你們過幾天就要死了知不知道?
雖說知道別人命運,但賀寂霖卻認為,這些人還死不得,這些人要是死了,恐怕閭丘鳴黑化會更嚴重吧?
閭丘鳴並未阻止屬下的取笑,他只看著賀寂霖。
縱使被敵人包圍嘲諷,他依然面色如常,連眼神也不變,難道這人真的沒有在意之事?
閭丘鳴很想看看這個和尚墮落凡塵的時候,該是何等模樣?
「佛子,如佛宗也派人來了,你不去見見?」閭丘鳴問道。
賀寂霖眉眼依然淡漠出塵,「緣至便可見到。閭丘施主,各位施主,貧僧該去修行,便先走一步了。」言罷,他轉身回房。
「尊上,您為何要將他帶來?」
閭丘鳴冷笑,「本尊自有用處。你們到了秘境定要多加小心,那些所謂的正道說不定得做些歪門邪道的事情來。」
夜色幽寧。
閭丘鳴盤膝而坐,修習魔功,他在魔嬰後期已經停滯好一段時間了,若是能在進入秘境前衝到出竅期,與那些正派便更有一戰之力了。
至半夜時分,他體內的魔氣忽然暴動,橫衝直撞,閭丘鳴竭力想要壓制,卻還是沒能成功,他正欲破釜沉舟,倏地,一絲清涼之氣從他胸口一直傳至靈台之處,只見那些原本躁動的魔氣竟然緩緩地平息下來,他鬆了一口氣,自嘲一笑:自己還是太急躁了。
收功后,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仙鶴木雕,精美可愛,湊近些還能嗅到絲絲檀木清香,想起那人身上染上的淡淡檀香味,閭丘鳴唇角微微勾起,也不知為何,心情忽然好上了幾分。
這和尚為人雖古板,可這木雕卻如此靈動,還真是有意思。
把玩了一會兒仙鶴,他又將之放回懷中,卧下入睡,只覺得鼻息間隱有淡香浮動,令人心曠神怡。
翌日。
賀寂霖早起正在修鍊,門外卻有敲門聲。
他起身開門,見到是閭丘鳴身邊的下屬,問:「施主有何要事?」
那人瞅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尊上找你有事,令我前來通知一聲,跟我走吧。」
賀寂霖心中詫異,卻還是道:「勞煩施主了。」
那人轉過身,目光詭異,道:「不勞煩不勞煩,跟我走就行了!」
賀寂霖不傻,而且面前之人嚴格來說還是敵人,心中覺得有詐,道:「閭丘施主的住處不是在這個方向吧?」
那人哼笑一聲,「尊上在哪,是你清楚還是我清楚啊?」
賀寂霖更加斷定此人有異,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跟著對方,同時警惕周圍動靜。
「禿驢,你還真是好騙哪!」那人忽然轉身襲向他!
賀寂霖只能騰空而起,因為他的四面都被人包圍了。
四人都是金丹後期修為,賀寂霖如今的佛心境雖相當於魔嬰修為,但也只是初期,且他的法器都被閭丘鳴奪走,一時間被四人包圍,實在難以逃脫。
那四人都手持魔劍,招招狠辣,賀寂霖畢竟才上手不久,一個不留神,手臂便被划傷,頓時鮮血飛濺!
「可別把人弄死了!尊上留著還有用呢!」
賀寂霖此時才突然真正感受到,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非只是一本書,他雖知曉書中劇情,知曉人物結局,可此時的他卻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佛動九蓮。」他低語一聲,只見空中隱現一朵半開的蓮花逐漸將他合住,還有八朵若隱若現的蓮花直接攻向四人。
那蓮花看似飄渺,但卻威力巨大,四人奮力抵擋,終於將之劈碎,然後攻擊半空中的碩大蓮花。
而被蓮花合攏住的賀寂霖卻猛地吐了一口血,他嘆息一聲:果然,出竅期才能夠使用的術法如今用來只會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那蓮花漸漸不支,隱隱約約間逐漸消散。
屋內,閭丘鳴修鍊完畢,想起了昨夜助他良多的木雕,便道:「來人。」
屋外進來一人,恭敬問道:「尊上有何吩咐?」
閭丘鳴看了他一眼,道:「是小六啊,他們四個呢?」
小六道:「他們,他們說秘境兇險,為了能多些保障,便去修鍊了。」
閭丘鳴頷首道:「確應如此。那你先去請佛子過來,然後自去修行罷。」
小六愣了愣,「佛子?」
閭丘鳴看著他道:「怎麼?有問題?」
小六眼神略有慌亂,他連忙低頭道:「沒有,屬下這就去請!」說完就要急步出去。
「站住。」
閭丘鳴行至他面前,道:「說實話。」
小六心想:反正尊上也是見不慣這禿驢的,倒不妨說出來,讓尊上也樂呵樂呵。
於是,他便把幾人捉弄賀寂霖的事情說了出來。
「屬下也知道他對尊上還有用處,不會弄死他的,只是稍稍教訓一下,不會有事的……」
閭丘鳴陰沉著一張臉,道:「帶路。」兩個字像是擠出來似的。
小六見他神色不對,不敢多言,慌忙帶路。
閭丘鳴剛至,便見賀寂霖渾身沾染上血跡,原本潔凈如新的僧袍儼然成了鮮紅色,他半跪於地,單手支撐著,又吐出一口鮮血!
而他的幾個屬下卻還在口出妄言。
閭丘鳴突然間怒不可遏,「住手!」
他走近賀寂霖面前,欲伸手扶他。
賀寂霖避開他的手,忍痛站起身來,用袖拂去唇上血跡,看著閭丘鳴道:「多謝閭丘施主相扶,只是貧僧身有污跡,唯恐弄髒施主,還請見諒。」
他身染血跡,身受重傷,卻依然孑然而立,眉眼淡漠,語氣平和,好似血不是他流,傷不是他受,雖狼狽,然可敬可佩。
「本尊這裡有些傷葯,佛子可拿去……」
「不必。」
賀寂霖強忍疼痛,緩步進屋,關門。
閭丘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看著面前幾個低著頭的人,冷冷道:「秘境之後,你們自去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