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生日（一）

當下又值唐婉生日已到。還隔一天的時候，唐氏就差李嬤嬤帶來了一套衣服，一雙鞋襪前來祝壽；鄭夫人也差張嬤嬤送來了十束上用銀絲挂面，一雙鞋襪。嬸嬸沈冬青也讓雙兒送來了一個荷包和一盒點心。顧盼盼則是送來了一個精製的荷包，裡面裝一個銀壽星。兄弟姐妹中皆隨便，或有一扇的，或有一字的，或有一畫的，或有一詩的。

陸過也送了一個精緻的香囊過來，唐婉一看，有點驚訝。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收不該收。

陸過道：「唐姑娘在京城時送我美酒，我這是來還情的。」

唐婉笑了，「這些個小事也還記在心上啊，二瓶酒又值不了幾個錢的。好啦，我也收下吧。我聽嬸娘講，你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還沒有恭喜你呢！」

「我母親一心想要我娶她，父母之命不可違啊！」陸過嘆了口氣。

唐婉聽出他話里心有不甘的意思來了，便叉開話題，「謝謝你，明天過來吃壽麵吧。」

「好的，我記下了。」陸過轉身離去。

這日唐婉清晨起來，梳洗已畢，便由菊香陪著先到老奶奶房中行過禮，然後又一併至陸宰、唐氏、陸長民、顧盼盼等處，行過禮，坐了一回，方回自己屋內。

歇了一會兒，菊香便端來了一盒桃酥，並泡了一壺鐵觀音茶，並把屋子裡的火燒得旺旺的。唐婉方吃了半盞茶，只聽外面傳來一陣說笑聲，原來是陸遊、顧盼盼以及各自的丫頭，一共三四個人，都抱著紅氈笑著走來，說：「拜壽的擠破了門了，快拿面來我們吃。」

唐婉忙迎出來，笑說：「謝了，謝了。快請進。」一邊又吩咐菊香「快預備好茶。」進入房中，不免推讓一回，大家歸坐。陸遊等捧過茶來，才吃了一口，蘇曉曉、王永香、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來了。

唐婉忙迎出來，笑說：「我方才到姐姐門上，沒有看到你們的。」

王永香笑道：「我正和曉姐姐去奶奶那兒請安去了。後來聽見說你到了我那兒，我哪裡擔當的起，所以特趕來拜壽。」

唐婉笑道：「我也擔當不起啊。」菊香早在外間安了坐，讓大家坐下。

蘇曉曉遞過來一隻畫眉墨送給唐婉。「一點小意思，祝你生日快樂！」

唐婉沒有想到蘇曉曉會給自己送禮物，連忙接了過來，一看，這是一隻螺子黛，十分高興，說道：「這可是產于波斯國的呀，姐姐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妹妹怎麼承受得起呢？」

「也不是稀有的東西，算不上貴重，只是我的一份心意。早幾天跟香妹妹逛街時買的。當時還有一種是青雀頭黛，也是西域產的，我不知道妹妹喜歡哪一種，王姑娘說你一直用的是螺子黛，所以我就選了它。」蘇曉曉說。

「香姐姐真是細心。連我用什麼畫眉墨都記得。多謝二位了。來，大家都不要客氣，隨便吃些東西吧。」唐婉道。經過初進陸府時的那一場風波，二人的心結已消去了不少。

菊香又把水果和點心端上來。唐婉便給每個人遞了一個桔子。大家便邊聊邊吃。

顧盼盼說道：「你們今天就陪壽星玩個痛快吧。想下棋的下棋，想打牌的打牌。我等下跟裡頭廚房說一下，中午叫他們預備兩桌酒席，送到這兒來。」

眾人一聽，都說好。顧盼盼便讓玉喜去內廚房，吩咐中午辦兩桌酒席送來。廚房的不知何意，說中午的飯菜都預備了。玉喜笑道：「你原來不知道，今兒是唐姑娘的華誕。外頭預備的是大夥吃的，這如今大奶奶吩咐單為唐姑娘預備兩桌送到唐姑娘房間里去的。你只管揀新巧的菜蔬預備了來，盡自己最好的手藝做好送來便是了。」

廚房的笑道：「原來今日也是唐姑娘的生日，我竟不知道。」

這時，菊香也來到了廚房，把奶奶送來的十束上用銀絲挂面帶來了。「這是唐姑娘的生日的壽麵，麻煩做了等下送來。」

廚房的應道：「好呢，讓姑娘稍等，一會兒就好。」

這裡唐婉屋子裡早已熱鬧開了。顧盼盼發話后，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其餘沒上桌的人就在旁邊看熱鬧。打了一陣，廚房的人把壽麵送來了。唐婉一看，兄弟姐妹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便招呼大家趁熱趕快吃。一時間花團錦簇，擠了一廳的人。忙了一回，唐婉想起奶奶與唐氏都還沒有吃，便又叫菊香盛了三碗，並在裡面加了雞蛋，送去。大家吃過壽麵，繼續戰鬥。

陸遊看到唐婉在教蘇曉曉下圍棋。講了半天，蘇曉曉還是不著邊際，滿頭霧水的，便笑道：「你一下子給她講那麼多，她怎麼消化得了啊。來吧，我來跟你殺一盤。也好讓她從旁邊學習學習。」蘇曉曉便騰出位子來讓陸遊坐下。

陸遊一上來就來了個星小目開局，唐婉也不甘示弱，報之以三連星回應。接著就在邊上的角落展開了廝殺。陸遊棄一子，取得了外圍的優勢。唐婉穩紮穩打，慢慢擴大自己的根據地。

兩人一邊下，一邊給蘇曉曉做講解。「你看，為什麼要在這兒尖一個而不是飛一個子呢？因為尖一個，這個局面就紮實些，可攻可守，眼位豐富。而飛一個呢，就有缺陷了，別人可以攻進來。」

下了半個時辰之後，大勢基本可以定下來了，除了左上方一個角死活未定之外，雙方勢均力敵。本來是唐婉佔了優勢的，因為她顧著給蘇曉曉講解去了，在打劫的時候被陸遊佔了便宜，在左上方的一個犄角，雙方的棋子互相包圍，黑白雙方的兩隊棋子都不具備兩隻眼，卻又都無法殺死對方，相持不下。

「呵呵，下了這麼久的圍棋了，還是第一次下成『雙活』。這一局就不要再下了，我們也和了吧。」陸遊笑道。

「和了就和了吧。我是一時大意了，不然沒你機會的。」唐婉惋惜地道。

這時，菊香走過來，說道：「小姐，酒席都已備好，是不是該招呼客人們上席？」

「哦，就到吃飯時間了啊？下棋這日子就真是過得快。快招呼大家就坐吧。」

陸遊道：「不用圍桌啦，都是自己家裡人。就先把火盆上的小桌子移走，再把那二張花梨圓炕桌子搬過來放在火盆上吃，又寬綽，又暖和。還可以隨時暖酒。」說完，大家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抬桌子的抬桌子，王永香和鳳兒那邊去搬果子，還有幾個去端菜的。桌子便移到了火盆上方。兩個丫環蹲在火盆旁溫酒。不一會兒，酒溫好了。唐婉招呼大家坐下。菊香開始給大夥倒酒。

眾人端起杯中的酒，先給壽星唐婉敬了一個。酒過三巡之後，然後互相敬酒。唐婉先給顧盼盼敬了一個，陸遊也接著敬了一個。顧盼盼有點招架不住了，道：「你們還是一起來吧，這麼個車輪戰術，我今天非倒下不行。下午還得給蘇姑娘教彈琴呢？」

眾人不依，「今天是唐姑娘的生日，難得全聚集到一塊，得放縱一回。就是夫人知道了，也應該不會說的。」

蘇曉曉道：「我現在已經醉了，下午的琴不用教了，嫂嫂放心喝吧。」

眾人大笑，又吵著敬顧盼盼的酒。

「要不這樣吧，我們現在來玩擊鼓傳花吧。花在誰手中，就誰喝酒，還要罰講一個笑話。」王永香出來替顧盼盼解圍。

「要是有誰不會講笑話的呢？」有人問道。

「不會講笑話的就講故事、作詩、唱曲都行。反正要表演一個節目。」陸遊道。

「這個主意好。我贊成。」顧盼盼道。於是命人取來一面鼓，併到院子里折了一枝花來。又讓玉喜在屏后擊鼓傳花。若花到誰手中，飲酒一杯，罰說笑話一個。

於是先從顧盼盼起，次王永香，再是蘇曉曉，一一接過。鼓聲兩轉，恰恰在陸過手中住了，只得飲了酒。眾姊妹弟兄皆你悄悄的扯我一下，我暗暗的又捏你一把，都含笑，倒要聽是何笑話。

陸過見唐婉喜悅，只得準備笑話。剛準備要說時，唐婉又笑道：「若說得不笑了，還要罰。」

陸過笑道：「我只有一個，要是說出來大家都不笑，那我也只好受罰了。」因笑道：「十二生肖過河，可船隻載重有限，不能承載這麼多人，怎麼辦呢？有人提議大家每人講一個笑話，但一定要把大家全逗笑，如果有一個人不笑也算講的不成功，那麼你必須跳下船，自己游過去。聰明的猴子說：『我先講……』猴子講的笑話把大家笑的前仰後合，可只有豬沒有笑，不算成功，『撲通！』猴子跳下去了。雞講的笑話也把大家都逗笑了，唯獨豬沒有笑。『撲通！』雞也跳下去了。羊也講了一個笑話，講完之後大家誰也沒有笑，這時只見豬在那邊哈哈大笑：『哈哈哈，猴子剛才講的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