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學藝

「你特地來學，怎麼能學著玩呢？」顧盼盼厲聲說。蘇曉曉便不敢再吱聲。

顧盼盼整了整衣冠，然後洗了手，再焚上香。蘇曉曉也跟著做了一遍，然後二人坐在榻邊，開始學琴。

蘇曉曉把琴譜打開，書上的字一個也不認得，有的像「芍」字，有的像「茫」字，也有一個「大」字旁邊「九」字加上一勾，中間又添個「五」字，也有上頭「五」字「六」字又添一個「木」字，底下又是一個「五」字，看著又奇怪，又納悶，便說：「嫂子，這我怎麼看像是天書一樣的啊？」

顧盼盼嗤的一聲笑道：「你怎麼連個琴譜都沒有見過？」

蘇曉曉不服氣，還在那兒不懂裝懂道：「琴譜怎麼不知道呢！我只是好奇這上頭的字一個也不認得。」

顧盼盼道：「你都從沒學過，又如何識得？還是我先給你講講吧。這『大』字『九』字是用左手大拇指按琴上的九徽，這一勾加『五』字是右手鉤五弦。並不是一個字，乃是一聲，是極容易的。還有吟、揉、綽、注、撞、走、飛、推等法，是講究手法的。」

蘇曉曉聽顧盼盼講琴譜，比聽唐婉講詩還要費力得多，她本來就是一介武夫，唐氏卻偏要讓她進閨房，裝淑女，這不是趕著鴨子上架嗎？學了一上午，也還是連不成音律。

她頗有些氣餒，「嫂子，這學琴，我看就算了吧。我從娘肚子里出來，生成就是一個粗人。你讓我去外面替你砍幾個人，我包你一會兒就完成了。這琴，我都學了半天，愣是不會。」

顧盼盼也沒辦法，只得耐心教啊，於是便笑著安慰道：「人非生而知之者。凡事開頭難嘛！你不要性急，先慢慢學，我當初也跟你差不多的，還不是練了好多年之後，才練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要不，今天就先學到這兒吧，你歇一會兒，把我所講的消化一下。下午，我再教你畫畫。」

下午，則是學畫畫了。顧盼盼先教她學畫簡單的造型，先畫一些物體，如蘋果，雞蛋等。鍛練她的眼和手，等她學好了基礎功后再畫一些難一點的形。這個還好，蘇曉曉還能摸著一些門道。畢竟有句俗話說，依樣畫葫蘆唄！

蘇曉曉也覺得這樣挺有成就感的，終於有一樣東西還學得比較上手。正畫著，唐氏又跑過來看熱鬧了。顧盼盼趕緊上前來跟唐氏請安。

「免了吧。這蘇姑娘學得怎麼樣啊？」唐氏問道。

「上午剛學了一些彈琴的基本知識。現在，正在教她學畫畫。」顧盼盼答道。

唐氏便走近蘇曉曉，翻了翻她畫的東西。

「這些都是很簡單的東西，我都學會了。」蘇曉曉道。

「哦，那就畫一幅畫給我們瞧瞧？」唐氏也來了興趣。

「畫什麼啊？總得有個內容的吧。」蘇曉曉問道。

「嗯，這樣吧。我給你出一個考題，就畫一幅羊吃草吧。今天時間不早了，明天你再交我看也行。」唐氏說道。

蘇曉曉畫簡單的東西還行，一開始就讓她作畫，自然畫不好。一連畫了好幾幅都不如意，看上去好是彆扭。這才知道自己在唐氏面前大話說過頭了。又怕明天在唐氏面前交不了差，只好對王永香說道，「好妹妹，母親交待的畫，我怎麼也畫得不好看，要不請你幫我潤潤色吧。」

王姑娘走過來一看，也搖搖頭，笑道：「我的好姐姐，這畫畫我也畫得不好的啊，實在是幫不上你什麼忙。要不，你去找我三哥幫你想辦法吧。」

「找陸遊？這不太好吧。」蘇曉曉猶豫著。

「這有什麼好不好的。你不好意思講，我讓鳳兒去叫他過來。他的鬼主意可多著呢！」王永香解釋道。於是差鳳兒去找陸遊。

鳳兒來到陸遊的房間，「三少爺，蘇姑娘有事想請你過去一趟。」

陸遊正在看司馬光的《資治通鑒》，這可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書。是司馬光花了十九的時間總結前朝的歷史經驗教訓而寫出的一部歷史巨著。聽說，當年的宋徽宗就是因為不讀《資治通鑒》，因而導致北宋滅亡了。聽到鳳兒來請，便放下手中的書，跟著鳳兒來到蘇曉曉的房間。

蘇曉曉一看到陸遊，便道：「母親讓我作一幅羊吃草的畫，我怎麼也畫不好，明天就要交了。香妹說你肯定有辦法，幫我一個忙吧。」

陸遊一聽，頓時笑道：「畫畫？我的畫也畫得不太好啊。恐怕也是拿不出手的。」

「什麼？你也不會畫啊。」蘇曉曉有些失望的了。

陸遊想了一陣道：「我雖然畫不好，不過，母親的這道題目倒不難破。你把這張白紙交她就行了。」

「交這張白紙就行了？」蘇曉曉問道。

「嗯。要是母親怪罪下來，我自有辦法應付。而且你可讓你以後都不用學這些東西了。」陸遊笑道。

「此話當真？」蘇曉曉問道。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陸遊笑道。「你若不信，我們現在就去母親那兒吧。」於是一行人跟著陸遊去見唐氏。

眾人給唐氏請了安。唐氏還以為蘇曉曉是來交畫的，便問道：「你畫的畫呢？」

「畫在我這兒呢！」陸遊把一張白紙交了上去。

唐氏拿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什麼東西。問道：「你畫的什麼啊，怎麼一根草都沒有看到呢？」

陸遊笑著答道：「草都被羊吃光了。所以沒有了。」

唐氏道：「好吧，就算草都被羊吃光了，可是羊呢？」

陸遊說道：「回母親的話，羊吃完草后都跑了。」眾人大笑。

「你這小子，又來捉弄我。」唐氏也笑了。

「我怎麼敢捉弄母親啊。不過說的是實話而已。蘇姑娘本來就是舞刀弄槍的，母親卻偏讓她去舞文弄墨的，不是難為蘇姑娘了嗎？」陸遊道。

唐氏想想也是，就笑道：「還沒結婚呢，就學會心疼人家了。也罷，自古道：『女子無才便是德』，總以貞靜為主，女工還是第二件。其餘琴棋詩畫，不過是閨中遊戲，原可以會可以不會。你自己願意學就學，我也不勉強你了。不過，這女工還是要學的，不得耽誤。香兒的女工最好，你要多教教她。」王永香與蘇曉曉都一一應了。

告辭了唐氏，王永香便開始教授蘇曉曉女工。蘇曉曉以為女紅就是簡單的刺繡而已。誰知道王永香也是一講就一上午。你可別小瞧這女紅了，舉凡婦女以手工製作出的傳統技藝，就稱為「女紅」。不但要講究天時、地利、材美，還要手巧。需要二者合二為一，也是一門藝術。大體上分紡織、漿染、縫紉、刺繡、鞋帽、編結、剪花、面花、玩具等九類。

「那我先學刺繡吧。」蘇曉曉道。王永香便叫鳳兒拿來針線、剪刀。並搬來綳凳，支好綳架。王永香就從最基礎的開始講解，讓蘇曉曉練習刺針、打籽、齊針等基礎針法。

「什麼叫齊針呢？齊針也叫纏針，是刺繡最基本的針法，只要學會了齊針其它針法就很容易掌握了。齊針的綉法是用線條均勻、整齊的排列成平面，起針落針都要在圖案紋樣的邊緣，不能重疊、不能露底、必須要排列疏密得當。拉線輕重一致，線絨要退松，邊緣針腳要齊、密，這樣綉出來的圖就很漂亮很自然。齊針按照絲理的不同可以分作——橫纏、直纏、斜纏三種綉法。下面，你就可以從花茂入手練習吧。使用齊針務必要按照圖案輪廓來綉，一絲一毫都不能產生偏離的痕迹。你如果繡的不均勻便會有疏有密的，綉出來的圖案也就不會平整。」王永香一一指導。

蘇曉曉也是第一次拿繡花針。平時拿的都是刀劍，這會兒卻提著個繡花針，甚是彆扭。而且一針又一針的，重複不斷，密密麻麻的，這分明磨的就是人的耐心。

「兩位姑娘，先歇息一會兒，喝杯茶吧。」鳳兒已泡好茶，並端了一些點心過來。

蘇曉曉與王永香便放下手中的活，端過茶來。又抓了一些點心，吃了一陣。這時，一隻蒼蠅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房間里。

「都這個時節了，怎麼還有蒼蠅啊？」鳳兒趕緊去找蒼蠅拍。

「不用找了，看我的。」蘇曉曉恰好手中有繡花針，只見她手一揚。針兒便帶著線，一下子把蒼蠅釘在了窗欄上。

「姐姐果然好功夫。」王永香驚嘆道。

「天冷了，它飛不動。要是天熱的話還真逮不住它。」蘇曉曉道。

「你這手法也太快了吧，我都沒有聽到聲響的，也沒看到你是怎麼出手的，蒼蠅就給釘住了。」王永香道。她說的都是大實話。

這說者無意，聽者卻是有心。蘇曉曉想，要是我用這繡花針作暗器，來無影去無蹤的，專門刺人穴道，誰又能防得了啊？當即為自己的發現高興不已。從此一有空就日日苦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