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似曾相識
聞言,若離抬起了頭,想看清來者是何人,奈何眼睛紅腫,然對面的人又著一身白衣,晃得厲害,實在是看不大真實,抬起袖子遮了遮。
「誰說我哭了,還不是陽光太刺眼惹的嗎?」
明明連聲音都嘶啞了,還這般倔強。
似是被人看破了心底的秘密,有些怒意的想要離去,然起身瞬間,只覺忽如一陣春風拂過,於那平靜湖面盪起陣陣漣漪。面前的男子一身華服似雪,衣襟與袖口處綉著精緻的圖紋,看上去尊貴非凡。
如墨染的眉下一雙眼眸淡然如水,波瀾不驚,彷彿能夠融化萬物一般,慢慢流進若離的心裡,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觸動著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呆愣住的若離,緩緩開口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任何波動,如一汪清水。
也是了,這麼好看的男子,她要是真見過,怎麼可能忘了呢。
「你是誰?」若離疑問道,這個人她從沒見過,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的很奇妙,隱隱約約,捉摸不透。
男子淡如櫻瓣的薄唇微微張開,淡淡說道,「澤言。」
澤言帝君!若離吃驚的看著他,這下她確定自己弄錯了。澤言帝君,已經避世百萬年,她怎麼可能見過呢,哎,也許就是因為那張臉,美男總是容易讓人倍感親切。
「我是不會跟你走的。」若離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她已經八萬七千歲了,雖然距離成年還有三千年,不能肯定能把自己照顧的多好,但是寄人籬下,她是不願的。
飛到樹下,若離一個趔趄,單膝跪地,捂住左肩的傷處,眸里儘是痛苦之意。
好歹毒的風叱,居然還留了一手。只見她的肩膀處散發著幽暗的光,不知是何毒,侵蝕入骨,陣陣連心,若離手心裡,額頭上沁上了不少的汗珠,而她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死臭蟲!
一道柔和的金光將若離籠罩其中,那道光像從遠古而來,渾厚,安寧,肩膀上的痛立馬舒緩了,卻還是痛的她汗如雨下。
「你中了蛟龍的嗜心骨毒。」
若離皺著眉頭,嗜心骨毒她是聽過的,是由蛟龍的心血骨髓製成,毒性霸道狠厲,若不及時解毒,後果不堪設想。沒想到那臭蟲居然用這麼狠毒的東西對付她。
澤言無聲的嘆息,眨眼間,桑丘樹林已無人影,只有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茶香。
神識開始渙散,若離也不知如今身處何處,只覺得周圍好安靜,靜的只能聽見她微弱的呼吸。
一隻大手鉗住她的下頜,巧勁一捏,一顆丹丸落入她的口中,冰涼,清香,肩上的痛意漸漸消失,最終無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榻上的人緩緩掀開眼帘,一臉迷茫的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這是哪?
起身往房門外走去,在開門的一瞬間,一陣溫暖的風拂過,道道霞光自那天上傾瀉而下,為這座宏偉的宮殿增添光彩,雖然若離覺得,沒有霞光,這宮殿足以耀眼奪目了。
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雲海,翻滾沸騰,層層涌動,雲海之下是淙淙流水,婉轉綿長,仙澤閃閃。
走下金階,若離邁步走在御道上,看著兩邊的參天大樹,彩鳥紛飛,靈草奇花,恍如走了到世界盡頭,如不是盡頭,怎會有如此美麗,如此祥和?
不知走了多久,若離震驚的看著不遠處一棵直聳雲霄的樹,樹榦通體光滑,如涼亭粗壯,隨著視線,若離竟看不到樹頂,只因那一段已經沒入了雲端。
得多少年,才能長這般大?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若離內心不禁疑惑,而且,偌大的宮殿里一個人都沒有,太奇怪了。
餘光瞟到身旁一棵樹后的一角,一道小小的白色的影子在晃動,若離走了過去,想看看究竟,突然,那道白光閃到了她的面前。
狗?
若離看著蹲在她腳邊的動物,像狗又不完全是,因為它的額上有一道月牙狀的金色天印,但是搖著尾巴的樣子,與狗無異。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著實是可愛的緊,忍不住的就叫人想要抱抱。
「唔…唔…唔…」小東西被若離抱在了懷裡,沒有掙扎也沒有亂動,只乖乖的貼服著,奶聲奶氣的叫著,聽的若離心都化了。
好可愛。怎麼說,若離也是女子,喜愛小動物本就是天性,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澤言想看看若離醒來了沒有,卻不料她人早已在花園,懷裡抱著…
伏奇?
平靜無瀾的眼眸里劃過一絲訝異,就連澤言帝君都感到驚訝的事,那肯定就不是尋常事了。
原來,若離懷裡抱著的不是小狗,而是神獸伏奇。要說伏奇神獸最大的特點,那就是除了與其立血契的主人外,但凡你神力再高,修為再強也無法近它的身,沒想到,現在居然乖乖的被若離抱在懷裡,這,確實古怪。
沒有察覺到澤言的視線,若離抱著伏奇往那棵直入雲霄的大樹走去,這麼大的樹,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轟隆隆,咔嚓——」一道雷劈在了若離面前,而她的鞋面前端被生生的劈成了黑塊,驚魂未定的她緊了緊懷裡的伏奇,顯然小傢伙也受到了驚嚇,縮成一團,直往她懷裡鑽去。
青天白日的,怎麼會打雷?莫不是雷神喝多了吧。這麼想著,若離繼續邁開腳步朝大樹走去。
「轟隆隆,咔嚓嚓——」比剛剛更為粗壯的閃電劈了襲來,直往若離的腦門而來,她瞪大了雙眼,已不知改進該退,一時間愣了神。
不是吧,剛中了毒,又要被雷劈?
突然一道溫暖的氣流纏住了她的腰身,將她帶離危險之地。
那道雷在她還沒落地前,便劈了下來,將她剛剛站立的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若離吞了吞口水,抬手摸了摸腦袋,那可能就會是她剛剛的下場。
「那是雷音樹,以後莫要再靠近了。」澤言的聲音清清冷冷從她的身後傳來。
帝君!若離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人,再看看四周的環境,難道,這裡就是幻虛境的清辰宮?
心中有疑惑,卻不知不覺說出了口。
「嗯。」澤言輕聲應道。
若離皺了皺眉頭,剛剛中毒的感覺她仍然心有餘悸,她以為這次是要死了,卻意外的好了,現在想來,定是帝君救她無疑了。
在外有多少敵人,若離心知肚明,她向來我行我素,不知天高地厚,曾不想,那些自認為洒脫的日子,是得了母神的庇佑,若是母神還在,今日風叱怎敢對她下此毒手,若是她執意不住進清辰宮,那些被她得罪過的人,又會有多少找上她呢。
她不想寄人籬下,不過是因為面子薄,不想被人看弱了,今天她算是明白了,當一世人,哪能事事都由面子主導,活著不是更重要嗎?
「多謝帝君相救,以後…」
「救你是有條件的。」澤言坐在了涼亭的長椅上,平視著她,眼神清清,無濁無痕。
若離還想呢,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好的事情,大家都說母神將她交給帝君,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去找她了,原來是留了一手啊,不過這樣也好,她不喜歡欠人人情。
秀眉輕擰,她現在可是什麼都沒有了,唯一有點用處不過就是一條命罷了,她可不認為帝君將她救活還會要她的命,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