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曼珠沙華
若離平靜的問道,「什麼條件?」
「本君宮裡缺神侍。」
站了這麼久,耳邊除了傳來流水聲和彩鳥啼鳴聲,再無其他。若離才發現,偌大的清辰宮裡莫說神侍了,就連人影只有他們倆,這說明帝君宮裡根本就沒存在過神侍,這會兒卻告訴她缺神侍?
從前過的日子雖然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但做神侍這樣的事情,若離是萬萬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降臨到自己頭上的,就像神河之水乾涸,是不可能的。她若離再不濟,也不用淪落到給人當神侍吧?他帝君大人只要勾勾手指頭,就有排著長隊的神女仙娥在等著給他當神侍了。
可是她不是那些愛慕他的神女仙娥,就算帝君長的真是不錯,那也不行。
見到若離呆站著,一動不動,澤言輕挑眉梢,問道,「怎麼,不願意?」。又悠悠的開口道,「剛剛本君在外頭可是聽見有人在談論你。」
「談論我什麼了?」若離警惕的問道,莫不是仇家找上門來了?
澤言輕笑了一聲,「好像說什麼,打斷腿,廢神力,囚禁這些沒什麼用的話,本君沒太注意。」
若離抽了抽嘴角,沒什麼用的話…帝君您聽到的好像都是重點吧。
若離心一橫,當神侍至少比受死容易多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堅定說道,「我願意。」
「本君不喜歡強人所難。」
「我心甘情願!」若離心中唾罵了自己一聲,出息!
就這樣,若離留在了清辰宮裡,雖說是給帝君當神侍,卻從沒叫她做過任何事情,日子過的倒也輕鬆自在,不過清辰宮太大了,以至於總是迷了路。
這幾日帝君去了西天梵境,來回少說也要半個月。現在這宮裡可就真的只剩下若離和伏奇一人一獸了。
澤言帝君雖然避世百萬年,他的事迹,但凡若離能好好看書,便能知曉甚多。饒是這樣,對他,她還是略有耳聞的。
他究竟活了多少年歲,若離是不得而知的,唯一知曉的是他是上古之神,想必也是有幾百萬年了吧。當年四海六界八荒一片混亂,神魔妖人不分,一通廝殺,那時候的人不知道什麼是安寧,什麼是太平,當天邊亮起第一縷陽光時,他們便開始了一天的生存之戰,無休無止。
若離聽說的版本是這樣的:那天,澤言帝君踏著七彩霞光,一身仙澤耀眼奪目,僅憑一人之力,掃蕩魔界,踏平妖界,安撫人界,平定神界,從此各界安守本分,再無戰亂。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有無誇張,但澤言帝君的功績是鐵定的事實,僅憑一人之力便能做到如此,若離心中早已佩服不已。
沒有人相信,若離曾經也想過成為一名真正的神。雖不用平定六界,但也能有一身修為傍身,奈何芷水上神不許她修鍊。
但是若離並沒有放棄,在芷水上神看不見的地方偷偷修鍊,無師自通這樣的天賦,在她身上是找不到的,幾萬年下來,也只能勉強習得一招半式。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遊的若離沒有瞧見伏奇站在碧水神潭的邊緣,一不小心將它踹了下去。
「撲通!」
伴隨著伏奇的落水聲,水花濺到她的腳邊,這才讓她回了神,只見伏奇在水中掙扎不起,完全不會游水的樣子,若離忘了,它不是狗。二話不說,跳身下水。
「對不起啊,奇奇,我剛剛在思考,別怕。」,若離安慰著受到驚嚇到伏奇,心中已有主意,今後得教它游水了,不會游水的神獸總覺得弱了點。
在剛剛碰到伏奇時,水下忽然產生一股吸力拉扯著她,若離提起神力想要掙脫束縛,奈何那吸力越來越強,掙脫不得,她一把抓過伏奇將它扔上了岸邊。
而剛剛還是翻騰的水面,立馬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只剩下岸邊唔叫的伏奇。
水下那股吸力將若離吸了一道黑暗的通道里,天旋地轉,攪得她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分不清東南西北,在若離覺得靈魂都快抽離她的神體時候,才將將落在了地面上,奇怪的是,身上的衣裳竟還是乾爽的。
這是哪?
從極致的黑暗裡突然出來,若離有一瞬間的看不清四周之物,只覺有斑斑光點。待到適應之後,方看清所處之地。
像是在山洞一般,一條小道的兩邊掛滿了燈籠,一邊的燈籠寫著彼,另一邊的燈籠寫著岸,點點串聯,延綿而去。
昏黃的燭光柔和卻詭異,剛剛好照亮洞內環境,除了嶙峋的石壁之外,再無其他。
若離邁著步伐,沿著燈籠的盡頭走去,她想,這樣的地方該是有盡頭的。
不知走了多久,依然望不到燈籠的盡頭,卻走進了更大的空間里,抬頭望去,卻有點點星光,原來是走出了山洞。一條悠長的河流出現在她的面前,奇怪的是,竟聽不見流水聲,沒有水聲的河,那還是河嗎?
咦?若離看見了不遠處的石頭縫裡,開著一朵紅艷似火的花,花瓣如針狀向後延伸捲曲,花莖碧綠細長,卻無花葉,當真是不可多見的花,不知是何名。
走到了那株花旁,想要仔細看看,安靜的空間里忽然傳來細細的哭泣聲,若離瞧了瞧四周,並未發現有其他人存在,怎會有哭聲?
低頭瞬間,卻聞哭泣聲更盛,若離滿眼吃驚的看著花,慢慢的蹲下身子,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莫不是這花修鍊成精了?在這樣的地方,倒也稀奇。
若離把耳朵湊近了聽,靈眸里儘是震驚。花里竟然真的有聲音,還是個女人的聲音,凄婉悲涼,寸寸哀怨。
心心念念共君情,倒不負那流年相執手
日日夜夜盼君來,走不過那情深河忘川
年年歲歲顧君好,抵不過那歲月徒蒼茫
生生世世與君絕,莫不如那花葉兩相忘
若離坐直了身子,抹了一把冰涼的臉,不知何時,上面早已被淚水浸濕,點點滴滴落心門,聽聞女子的哭泣聲,好像讀了一篇故事,絲絲入骨,纏綿凄美,她彷彿感同身受一般,竟也如此悲傷。
伸出手輕輕觸碰那株妖冶火紅的花,似是在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她沒經歷過情愛,自然是不懂的,在她的世界里,最大的悲傷莫過於與母神的分別。卻不及花中女子那般入骨的哀思。
情愛,當真是如此的嗎?
思及此,抬頭間忽然看見不遠處,一位白髮老婆婆,一臉擔憂的在沖著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