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蠶食計劃

第113章 蠶食計劃

李隆基道:「既答應了你,本王絕不食言。你總該給本王一點時間吧。且不說本王還沒有驗證你今日的表現,總該容本王找個合適的機會說才行啊。那可是聖旨啊,又不是兒戲。讓皇上朝令夕改,沒有實足的原由,皇上就不惱嗎?」

桑千語只是不高興地坐著,聽著。李隆基又嘆了一聲,忽然問道:「千語,你就那麼不願意嗎?」

桑千語怕他反悔,便哄他道:「也不是。只是你堂堂一國太子,要說話算話的嘛。我都違心的又做又說了那麼多了。」

李隆基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放心吧,本王絕對會信守承諾。」

桑千語道:「那好,我不回去了,就住在這裡等信兒。」

李隆基笑道:「甚好。本王就喜歡你這樣霸道而又率真的個性。這裡原是你住的地方,自從你走後,本王也沒叫他們收拾作他用。這裡一應人手都是原來的,你有什麼需要吩咐喬公公便是。本王還有要緊事要處理,就不與你多說了。」說著,一徑走回寢宮,吩咐秋刈去辦兩件事。

原來,李隆基這日進宮,是因為太平發現了一件可怕的大事,特來和他父子商議的。太平終於等得探幽嬤嬤回宮,從上官婉兒的記錄中讀到了十四年前授給莫瑤的柴桑羽令,茲事體大,思考再三,決定拿著那羽令的錦盒前去找皇兄商量。

李旦因前不久李隆基也拿了一個羽令的錦盒去問他,便也叫了他一起來商議。

把這兩隻錦盒放在一塊,細細比對,竟是一模一樣。又與上官婉兒的記錄和令官史冊上形容的都一致,想必斷不會有假。三人商量后判斷:這羽令的錦盒都是真的,但羽令卻是只有武則天發過的那一支,而且至今不知道任務是什麼。近日,這羽令的盒子兩次出現,又離身邊這麼近,而且都圍繞著皇宮而來,想必這任務定與皇室有關。

因著柴桑門有「發出去的令絕對會執行完畢;未執行的,但已發出的令,經久不滅。」這一絕對的規矩,對這羽令深為懼恐。又深知武則天的毒辣手段,那時那令,只因執行命令的人莫瑤忽然失蹤,使得這令更加神秘,更加深不可測。說不好那莫瑤就是為了羽令任務而故意失蹤的,也未可知。

李隆基因對任天階等柴桑門人有芥蒂,更因他們太厲害而心生畏懼,早存了除掉他們的心。那日羽令的錦盒忽現東宮,更唬得他日日不得安寢,便藉此之機向皇上提出撤掉柴桑門這一說法。

太平本就與那柴桑門主莫瑤有仇,何況曾在宮中截殺過她。去的人全死了,卻找不到她的屍首,本就惶惶不可終日,可後來又傳言她失蹤了,也不見她來報復,只道她死在哪裡了,便又放寬了心。但這羽令錦盒的出現卻又勾起了她的恐慌。一想起,當日在母親病中逼她退位給了李顯哥哥,母親那時的憤怒和不甘心的眼神,她至今未忘。母親掌管朝野幾十載,對待親生子的各種殘酷,和對事的心狠手辣,她太平是最清楚不過了。母親既秘密設了柴桑門,有了這麼一個重要的武器,難道她就不會對自己的下場深謀遠慮?再者,她太平布的眼線,在朝在野,或多或少都被人剪除了。那麼隱秘,除了柴桑門,一般查不出來。何況她也收到了風聲,說是柴桑門所為。雖然李旦否認,但空穴來風,非是無因。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她想更進一步把控朝廷,這頭一個柴桑門就是她的絆腳石。那韋氏便是一個活生生的先例。因而也上表撤除柴桑門。

李旦身為皇帝。一來深懼母親遺留的那個柴桑羽令。二來這柴桑門設時就不是正根,朝廷早有非議。三來這柴桑門殺手、能幹之才眾多,又經營了這麼多年,根基很深不說,勢力範圍之大,人員分佈之廣,連他也不能查清。每每思之,都有懼之三分。長此以往,恐對江山社稷不利。又難得他姑侄二人一致認同,藉此機會,一併取締了柴桑門,豈不甚好?便准了他姑侄二人的奏請,即刻撤除柴桑門。

但此時的柴桑門絕非武則天初設立時的柴桑門了。勢力之大,連李旦恐怕也不能夠控制了。因過多依賴柴桑門,有時,李旦反倒覺得自己被柴桑門所「轄制」。沒有這樣作繭自縛的道理。李旦憂慮至此,便把情況向他姑侄二人說了。他三人便商量出了對策。認為先不要將取締柴桑門的消息下達給柴桑門,一來恐他們得知后造反,二來柴桑羽令任務還未出現,更不敢大動手腳。只有一步一步如那蠶蟲咬食桑葉一樣,蠲其手足羽翼,再奪門主權力,方可一舉殲滅。

三人議定后,李旦便命李隆基全權去辦此事。太平倒是非常贊同,還說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向她說,一定會鼎力相助。

這時,李隆基便命秋刈明日去找李默,把從皇上那兒得來的柴桑門分佈在京都的秘密基地全部掃蕩掉。借口就是查出他們私藏了五石散。

秋刈答應了。

李隆基又道:「那個任天階怎麼樣了?」

秋刈得意地道:「殿下放心,那人已不中用了。」

李隆基喜道:「哦?你可確定?」

秋刈篤定:「屬下確認無疑。」

李隆基神色一凜,道:「既這麼著,不趁此斬草除根,還等什麼。」

秋刈應聲下去。

任天階自越國公府門前嘔出兩口血后,神思便遊離了。呆怔怔趟到家門口,間或嘴上還喃喃道:「我明白了。」

剛進內院就撞見了日間到訪的冷澀。

這時天空已下起了大雨。冷澀闖進雨里,一把逮住他,道:「你是昏了頭了不是?為了那個人,你竟連做人的尊嚴都不要了。我真是白教你一場!」

冷澀因見他遲遲未歸柴桑門,因而前來問他理由。誰知,一打聽竟是為了要見桑千語而耽擱了行程。又因屢屢吃了閉門羹,顯出這灰心喪氣之情狀,這在冷澀看來,簡直丟盡了顏面,因而非常氣憤。一見他回來,便逮定他要痛罵他一頓。

任天階忽然被冷澀逮住,也就站定,然而神情落寞,跟丟了魂似的。冷澀一看,真是氣狠了,不覺傷起心來,只道:「天階,你怎會變成這樣了?那個桀驁不馴、理識明贍的任天階到哪裡去了?」

又恨恨地道:「都是那桑千語害的!我早告訴過你,那桑千語是個害人精,不可留,你偏不信我。如今,看把你害的。你從執行徵令一降再降,到只能執行宮令、商令的地步。你難道還不能自醒,還不能領悟嗎?你趁早離開京城,與我回柴桑門才是。等回到門中,你再潛心習練,把你那丟下了的寒火功修鍊成,不怕將來奪不回柴桑羽令。天階,你覺得怎麼樣?」

任天階抬眼瞅了瞅他,一句話不說又要走。

冷澀擋前一步,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任天階愣愣地道:「我回房修習寒火功。」

冷澀一聽,大為欣慰,忙讓了他的去路,還一個勁地催促:「去吧,去吧。這樣甚好,甚好。唉!早這麼著,還會到如此地步?早這麼著,寒火功怕已習成了。莫說徵令了,羽令也不成問題了。」

冷澀在這雨里自說自話,任天階卻已無知無覺走回房中了。

方才冷澀說寒火功時,一下子戳中了任天階潛意識中的那個要緊的點,並不是真的令他醒悟過來。他回房練寒火功,也是下意識為之。因受了刺激,心神混亂,一煉內功,心脈就無法自護。且寒火功本是至陰至陽兩種內力對流之功,若不能在體內融和,這兩股氣流,一冰一火,定廝殺的五臟六腑、奇經八絡敗損不可。

任天階練到後來,不能自控,終至走火入魔。經脈盡斷,武功全廢。

巨大的打擊一時令他不能自已,跑到一家酒館里猛喝了幾罈子酒。那酒家見他這樣呆喝,怕喝醉了不給錢,當中就向他要了好幾次。任天階哪裡帶了錢出來,便向他們說沒有。氣的酒家登時吹鬍子瞪眼,命家下壯丁暴打了他一頓,也不管外面滂沱大雨,直接扔出了門外去。

任天階在雨中好半天才掙扎著爬起來,手中還有那不肯放的酒壺,不管頭上大雨澆淋,仍是往嘴裡灌酒,只混著雨水喝了下去。

他現在真是什麼都沒有了。他所追求的理想——柴桑羽令,因他武功盡失,已是遙不可及。他好不容易愛上的桑千語,也已棄他而去。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廢人。

任天階像遊魂一樣,在雨夜裡蹣跚著到處遊盪。這時竟也走到了一個暗巷。他扶著牆咳嗽,又乾嘔了兩下,一起身,又喝起酒來。

這時候殺他,簡直如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秋刈站在雨里,遠遠地看著他。本想與他來一場真正的決鬥,但知道技不如人,只得依命來宰了他。

雨夜裡,寒光一閃,劍尖直刺任天階心臟。就在這電光火石中,一柄未出鞘的長劍橫刺里一擋,及時護住了他的心房。接著便是利劍出鞘之聲,一時,兩道寒光在雨夜裡交鋒閃爍。

原來那冷澀就寢時,不放心任天階,借故與他商議次日回柴桑門之事去看看他。及至他的房間,卻又不見他。又見床沿、床下都有瀝瀝鮮血,便叫不好,怕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因趕著出來尋他。幸虧及時趕到,不然,他已命喪黃泉。那秋刈也不是冷澀的對手,過不了十來個回合,覷個便就撤了。冷澀因牽挂著任天階,也不去追。反身扶起趴在雨水淋漓之地的任天階,一面嘆聲道:「你這又是何苦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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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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