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池水蕩漾

第134章 池水蕩漾

從冷宅出來,桑千語是滿心的不悅。一面走一面想:「這冷玉可真會見縫插針,稍一不注意,她就冒出來獻情。好在這人天性冷漠,一如當初的任天階,心思都在柴桑令上。現如今,忽然去救助任天階,想必也是得到袁款的首肯。那袁款的心思,我豈有不知的,無非是想執行柴桑羽令罷了。想著,這羽令神秘而高不可攀,憑他單人的力量無可獲取,遂來拉攏冷澀和任天階。如此一來,那冷玉少不得要糾纏任天階。不是對自己沒信心,也不是不相信天階,可是俗語說,日久常生情,她一直在他身邊,終久是個禍。」

她一路翻來複去想著這些,不知不覺也快走到玉潭庄門口了。正轉過拐角,抬頭卻見他哥哥也正好從南側打馬到家門口,一徑下了馬,三步並兩步進了門。

桑千語也沒有喊他,隨後也進門去了。

庭院深深,不見有人影,倒是西跨院間或傳來不同尋常的人聲。桑里聞聲,穿過游廊從角門走過去看,原來莊裡的丫鬟和小廝近半都跑到這院中來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眼睛都盯著一個地方,竊竊而言。

桑里正奇怪他們都在看什麼,忽聽光祿在喊:「信兒姑娘,你上來吧,別憋氣了行不?小心沒氣。」

「少主子——」

離角門最近的兩個丫鬟見到了桑里,忙行禮。桑里只抬了抬手,一面繞過石墩矮松,大步向光祿走去,眼睛也看見了泳池中央正有一個人從頭到腳全部沒入水中。

「光祿,你們在幹什麼?」

光祿回身,忽見著桑里,嚇得他臉都黃了。慌忙又轉向泳池喊道:「信兒姑娘,快上來吧,少主子回來。」

桑里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光祿滿臉焦容,急急地道:「信兒要學游泳,正在水中練憋氣呢。」

「胡鬧!」桑里喝道。又問:「她在裡面待了多長時間了?」

光祿囁嚅道:「差不多三四分鐘。」

桑里一聽,臉色也變了,忙向水池中喊道:「信兒,快上來!信兒——」

見水池中毫無動靜,桑里急了,靴子一脫,伸展雙臂跳入水池中。那李信兒雙手抱著膝,蜷縮在水中,及至桑里游到跟前,扯了扯她,方睜開雙眼來看。在水下,桑里木著臉,盯著她,一面用手向上指了指。李信兒卻向他搖了搖頭,意思是還要再待下去。桑里沉下臉來,掐住她的腰,雙腿用力一蹬,把她推上了水面。

李信兒一露出水面,忙噴出一口水,猛吸了幾口氣,一面用手抹著臉上的水漬。耳邊忽聞桑里低沉的怒吼聲:「你瘋了嗎?不要命啦!」

李信兒在水下憋氣太久,一時供氧不足,腦子暈淘淘有些發傻,只是盯著桑里看。

池水的水深淹過李信兒的鎖骨,桑里怕她沉下去,仍然掐住她的腰,略略把她往上提著。他怒目問道:「你好好的,下到水裡做什麼?你不知道你不會水啊?」

這時候,李信兒才看真眼前的人是桑里。她微微一笑道:「我正在學游泳呢。」

桑里氣道:「學游泳是如你這樣學的嗎?誰教你的?」

池邊的光祿聞言,把脖子一縮,立馬跪身下去,怯聲道:「信兒姑娘硬央著我教她。我不過就教了她最基本的游泳動作,也沒叫她在水下憋氣憋那麼久啊。」

桑里轉過臉來,瞪著他,道:「給我好生待著!待會找你算賬。」

李信兒趕忙道:「你不要怪光祿,這是我求他的。他也沒有辦法,才教的我。」

原來李信兒等不來桑千語,便硬拉著光祿教她游泳。光祿稱忙,不得空,李信兒便要挾說她自己下池去,一面賭氣就走。

見她這般不怕死,光祿無法,只得依她。在池中的淺水區教了她幾個基本動作,又說了一些小要領,還說了一句:「最好學會怎麼憋氣,否則一下水就急著冒頭,不容易學會。」

李信兒一一記下了,就在水中以身試練。光祿還有別的事務,陪她遊了一會,就嚷著要叫她上去。李信兒一心想著在一天內學會游泳,哪裡肯聽,一拖再拖就是不肯上岸。光祿又急又躁,百般催促。李信兒嫌他在身邊聒噪,分了她的神,更不易學,便叫他自去忙。那光祿怎敢棄她於水中,苦著臉硬是不走。李信兒不耐煩,便先同他上了岸,扯謊說去換衣服,哄他去了,回身又悄悄地來到泳池,仍下了水,自學起來。

桑里回頭凝視著她,道:「做什麼妖蛾子。你說,好好的為什麼學游泳。還這麼急功近利。」

李信兒垂了頭,道:「我想儘快學會,明日和你一同去寒山頭。」

桑里聽了,又轉頭瞪向光祿。光祿忙又縮了縮身子,把頭偏到一旁,不敢直視,只拿眼角的餘光瞥了瞥他。

桑里看向李信兒,問道:「這和你學游泳有什麼關係?」

李信兒道:「聽光祿說寒山頭四面環水,我只有學會了游泳,才能和你一同去那裡。聽聞寒山頭悍匪殘暴,異常兇險,我不想只待在家裡,擔驚受怕。」

桑里知道肯定又是光祿多嘴多舌。因沉聲道:「誰說你學會了游泳,就會帶上你的?」

李信兒垂下了頭,不說話。她忽又抬起頭來,眼眸閃著企盼的光芒,看著桑里,道:「你帶我一同去,好不好?」

桑里道:「不好。」

李信兒急了,道:「為什麼?」

桑里沉吟著,道:「不為什麼。」

李信兒一聽,黯然失色。想了一回,忽掙扎著又要入水。桑里忙拉住她,問道:「你還要下水去?」

李信兒一面掙扎,一面忤氣道:「你不帶我,肯定是因為我不會游泳,怕我妨礙了你。」

「信兒——」桑里喊了一聲,逮住她,看著她那執著的模樣,又好氣又心疼。因嘆了一聲,道:「寒山頭的任務,門主已派了別人,我也不必去了。」

「真的嗎?」李信兒喜笑顏開,扶住他的雙臂,凝視著他。

桑里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向她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所以,你也無需為了去那裡,著急忙慌地學游泳。」

「那太好了!」

桑里道:「行了,別在水中泡著了,上去吧。」

正拉著她走,她卻又不走了。桑里回過頭來,道:「又怎麼了?」

李信兒道:「不行,我還是得把游泳學會。」

桑里道:「你這丫頭,怎麼那麼犟呢?不是說了,不去了嗎?」

李信兒道:「不去,也得學。我還想幫你找紅寶石呢。」

桑里道:「找寶石?」

李信兒指了指他的腰部,道:「你原先的那顆紅寶石。那物件對你意義很大,聽說是掉在後山上的深潭中了。我想下去仔細地找找。興許我運氣好,就找著了。」

桑里聽著,氣怔怔地把頭緩緩地磨過來,看向光祿。那光祿根本不敢看他,早把頭縮到肚子下了,心下恨恨地抱怨道:「信兒啊,信兒啊,你這是打起總來,存心害我呀。完了,完了,少主子鐵定要剝了我一層皮不可。」

桑里道:「那寶石,我找了好久沒有找到。你怎麼能找到?別再磨蹭了,上去吧。」

李信兒只是賴著不肯動身。一則,她怕桑里為了哄她上去,故意說不去寒山頭。待明日,他忽然又要走,到那時,她要跟,他便可拿她不會游泳來搪塞。二則,她確實想著為他去深潭中尋寶石,以解他憂。三則,看他那神色,上去了,光祿肯定要倒霉。何苦為了她,讓光祿受皮肉之苦呢?需得想法子哄住他,泄了他的怒火才行。經此一思,她無論如何也不肯上去。

桑里見她執意要待在水中,何況原由都是為了他,他於心不忍,又有些小感動,無可奈何似的看了看她,因嘆了一口氣,道:「你真的想學?」

李信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桑里道:「好吧,那我教你。」

李信兒心花怒放,忙又點了點頭。

他二人在水中,一個耐心地教,一個認真地學樣,還時不時傳來談笑聲,真是融洽非常。光祿見桑裡面色喜悅,想是心情大好了,心下也就鬆了大半。因還跪在池邊,便故意問道:「少主子,您不上來嗎?」

桑里得空轉過臉來,看著他,喝道:「滾一邊去!」

「好嘞!」光祿就等他這句話,忙立將起來,嘻笑地看了看他倆,且看且跑了。

桑千語架著腿坐在欄杆上,遠遠地笑看著這一出,見她哥哥儼然對李信兒生了情愫,不免覺得有趣。又見她哥哥樂樂地教李信兒游泳,便不去打擾,抬手向看熱鬧的丫鬟、小廝擺了擺,那些個下人見此,便都噤聲退了下去。

她自己也不獨坐在那兒,起身往自己院中走去。

丫鬟阿奴已迎了上來,道:「大小姐,您可回來了。信兒姑娘等你好半天。差人去桑府找你,你又不在那兒,急得信兒姑娘不知怎麼才好。問她什麼事,她也不說。真不知她有什麼要緊的事。」

「我知道了。」桑千語道,又吩咐:「阿奴,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阿奴應了一聲,回身去了。

桑千語走進房間,在桌上拿起一隻茶盅,提了茶壺,正倒水,忽感知身後有危險,她忙旋身一閃,就聽得「砰」地一聲,提在手中的茶壺爆裂而碎。向那邊看去,正有一隻鐵鏢扎在牆上。

門外空無一人。

桑千語憤然扔掉了手中的茶壺和茶杯,正盯著門外瞧,忽閃近一個人,伸出一手,直向她的脖子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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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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