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引卧桑下
桑千語腳不沾地,展臂向後退身。那一隻手緊緊相逼,不容有失。終於,桑千語退到軟榻前煞住了腳,那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向前一推,桑千語跌坐在軟榻上。
「你的武功還挺不錯。」
說話的正是任天階。他一隻腳踩在軟榻下的木質踏板上,躬著身子凝視著她。他的手仍然卡住她的脖子,只是卡住,並未用勁。桑千語看著他,有些想不到他來得這樣快。雖有些意外,卻很心喜,當下嫣然道:「那是。這十幾年不是白練的。」
任天階沉聲調侃道:「怪不得你的廚藝很差,即使待在相府那樣的大廚房好幾年,也做不出個像樣的菜來。原來你的心思全放在習武上了。」
桑千語道:「你猜對了。我根本就不喜歡做飯,所以當然也做不出一道好菜來。」
任天階道:「也不完全對。至少菊花湯還是可以喝一口的。」
桑千語笑道:「菊花湯?原來你還記得。」
任天階調侃的神色忽然變了,目中漸漸生出了冷意。
桑千語又道:「你就打算這樣一直卡住我的脖子嗎?」
任天階那隻掐她脖子的手忽用勁一握、一推,桑千語「嗯」了一聲,向後倒了倒。
她完全不反抗,仍由他捏住咽喉,像一隻沉睡的小綿羊,那麼乖順。
任天階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只要再稍稍一用力,你的脖子就斷了。」
桑千語喘息著,道:「我知道。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我掐死,可你這麼急著過來找我,不會只是想來掐死我吧。」
任天階又用了一把力,沉聲問道:「告訴我,那天是不是你?」
桑千語又「嗯」了一聲。他的力道加大了,這使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她卻沒有求饒,反而更加溫柔地看著他,有些困難地笑了笑,喘息道:「你,就那麼想知道?可你,難道不知道?我不信。」
任天階逼近她,聲音壓的又低了些,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是不是你?」
桑千語又笑了,道:「你既有所懷疑,何不自去證明。」
任天階不解地看著她。這時,桑千語已在自解衣襟了。
紅裳微扯,抹胸半露,一痕雪脯迷離了人的眼眸。
任天階順眼看去,左胸上那粒芝麻點大的黑痣,如黑珍珠般晃耀了他的眼睛。他卡住脖子的手不禁也鬆了松。
桑千語柔聲道:「你又不是沒看過我的身體。難道這點也分辨不出來嗎?」
任天階當然看過她的身體,而且不只看過一次。她的每一寸肌膚,他都記得很清楚,但又彷彿覺得還十分模糊。他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但他又很確定,她的身體總會令他心弛神往,一度不能自控。但他卻頑強地控制住了。
桑千語執意要挑逗他,把聲音放的更柔、更低。她道:「若還分辨不出,不如你摸摸看,看這顆痣是不是真的,還是我故意點上去的。就為了哄你。」
他遲疑著,冰冷的手指從她的脖頸,慢慢下滑到鎖骨,再觸碰到她胸上的那顆黑痣。
桑千語的胸脯大大地起伏著。
任天階冷漠的臉上已漸露紅光,眼睛里也有了紅絲,鼻翼一扇一扇,氣也粗喘起來。桑千語這時倒又生了一絲怕意,後悔不該在這時撩起了他的火。因為他對她還有誤解,他的眼神中分明含有仇恨。她不想在此情況下與他歡好。
可是來不及了。她已成功浪起他的**。
他撫摸著那顆痣,就手一把推掉那半掩在肩頭的紅衣,手立刻抓住她那圓潤柔美的肩。
他這次竟然沒有控制住自己。她有些詫異,也有些驚慌。
「你要幹什麼?」
任天階低聲道:「做你要我做的事。」說著,手已滑到她堅挺的胸上。
不知是他的手冰冷刺激了她的肌膚,還是她完全沒有想到,她只覺心神一陣震顫。她低估了男人這種渴求的力量。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我若讓你住手呢?」
一語未了,他冰涼的唇已欺壓上去,霸道地吻住了她的雙唇。
桑千語怔住,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唇舌糾纏,運津咀華。
他吻的她有些發暈。
他將唇稍稍離開,低聲喃喃道:「現在,我確信那天的人是你了。這味道還是那個味道。」說著,又吻住了她。
誰說他是一段呆木頭的?
她從前怎麼不知道他調起情來,竟這般高明。
她忘了,他是任天階,是柴桑門執行徵令的人,木訥自然是偽裝,他還有什麼不會?
可見,她是有多麼愚蠢。
桑千語暗自懊悔著。
他不再控制自己,他要了她。
夜闌人靜,紅燭影綽。
美酒一杯香醇可口。任天階獨自一人坐在他的房間里,自斟自飲。他已從溫柔鄉返回冷宅,正喝著勝利的老白乾。腦海里一幕幕,全是桑千語的身影。他不懂他怎麼會痴纏她、放不下她。他明明下定決心要報復她的,可這一刻,他的心不知為何動搖了。是因為方才他們的纏綿嗎?不,那些都是假象,是迷惑他心志的假象,信不得。
門忽然開了。
來人是冷玉。她走進來,灼灼地盯著他,冷聲道:「你去找她了?」
任天階喝了一盅酒,放下杯子,緩緩地道:「嗯。」他不想瞞騙她。
冷玉冷笑一聲,道:「果然是忘不掉她。但你至少不要忘記,你的武功是怎麼廢的!你的級別是怎麼降的!」
任天階擱在桌上的手已握成了拳頭,青筋略有凸起,目色從遊離漸漸聚焦,變冷。
他道:「我不會忘記的。」
冷玉滿意地扯了扯嘴角,道:「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她踱起了步子,高姿態的又道:「不過,這些,就算你都忘記了,也沒有關係。你只要還記得柴桑羽令,我便不需要時時刻刻都來提醒著你。倘若,你連羽令都忘了,我也沒有必要再來提醒你。」
任天階聽著,不說話。
冷玉繼續道:「你現在只能執行宮令、商令,要到執行羽令,還有一大截子。你打算如何儘快提升?」
任天階道:「這個,你用不著擔心。我既然回來了,必定有辦法重拾舊令。」
冷玉點頭,道:「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也不擔心。」
任天階道:「明日白梓就會到達桑府。已打聽過,李默也跟著一起過來。那李默既然願意跟著白梓來桑府,必定是抱著加入柴桑門的目的而來。還有桑千語,她是門主的女兒……」
冷玉打斷他,道:「什麼門主的女兒,是養女。我告訴過你,她接近桑門主,目的不純。因為同姓桑,門主又礙於太子的面子,故認了她為乾女兒。誰都知道咱們門主只有少主子桑里一個兒子,還從哪裡冒出一個女兒來。」
除了桑進為和桑里之外,沒有人知道桑千語一出生就被武則天收了去,以此來鉗制莫瑤和柴桑門。前兩天,桑進為雖在桑府宣布過桑千語的身份,可沒人相信,她是他的親生女兒。
因為柴桑門有很多秘密,成員一般不多事,之間也不多打聽一句,以免觸碰雷區,沒的喪了命。
冷玉、冷澀都說桑千語很有可能是李隆基派來柴桑門,執行秘密任務的人。其他成員似乎也是這麼想的。任天階聽著,也莫衷一是。
任天階頓了一下,接著道:「你知道柴桑門的門檻,一般人不收。他們既要加入,門主必定會出令試探。」
冷玉陰笑道:「只要有指令派出,就有往上爬的可能。」
雖說如此,但世間多少希望,到後來終成了失望。
天有不測風雲,先時還是晴朗天空,不過一夜,風起雲湧的,竟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來。
窗外雨聲潺潺,自然譜曲織成美妙旋律。
桑千語躺在床上,聽著雨聲,想著昨日與任天階在這紅綃帳內的風情,越發情思纏綿,柔腸百轉。正深深款款回味,門外已有細細低語之聲。
原來是李信兒撐了把油紙傘走進院來了。因笑問阿奴,道:「千語姐姐可在房中?」
阿奴笑道:「在房中呢。只是還未起床。」
李信兒走到廊下,收了傘,回身笑道:「喲,那我來的可不巧了。只是都這個時候,早飯都該吃好了,怎麼還賴在床上呢?」
一面說一面已和阿奴進了屋。
阿奴道:「也不知大小姐怎麼了,從昨日下午回來,就一直卧在床上呢。」
李信兒訝然道:「莫不是姐姐生了病,何故就這樣嗜睡呢。」
正說著,只聽裡間桑千語喊道:「是信兒嗎?」
李信兒應了一聲,向裡間去了。彼時桑千語已下床,穿好衣裳了。阿奴見了,趕忙去外間傳人打洗臉水。
李信兒見了桑千語,拉著她的手,往她臉上仔細看了好一會。只見她香腮微紅,櫻唇朱潤,不像還未梳洗之景狀,竟像是塗了胭脂,理過妝的。又見她眉歡眼笑,容光煥發,更不像生了病,便「咦」了一聲,回身問道:「阿奴,你又說謊,姐姐明明已經起來了,怎麼偏說她賴床。」
阿奴正端了茶水進來,笑道:「我怎麼說謊了。大小姐原是賴在床上的,都催請她好多次,就是不起來。姑娘一來,她倒起來了。合該信兒姑娘面子大。」
桑千語已讓李信兒坐在榻上了,因笑道:「你一大早的把我看了又看,是要瞅出什麼花兒來嗎?」
李信兒道:「我怕你生了病,所以才向你的臉上看看氣色。沒想到竟真是花兒一樣,嬌嬈嫵媚。不知姐姐是怎麼保養的,倒說來我聽聽,回去也好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