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離別

「醫院催院長交錢幹什麼？院長欠了醫院的錢嗎？」老油條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只是每次醫院催院長交錢，院長都會帶小朋友過去。我覺得很奇怪，院長不會是人販子，要賣掉小朋友的心臟，腎什麼的吧？」

劉樂還真是人小鬼大，不知道他哪裡聽說的人販子和人體器官交易什麼的。不過他搞混了，人販子和販賣人體器官是不一樣的。

「不會吧……」老油條摸了摸劉樂的腦袋，轉而問小花道:「院長帶你去醫院，除了看病還做了什麼嗎？」

小花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沒有做什麼，就只是醫生給我看了，然後開了葯。後來院長就帶我去驗血了！」

「驗血？」

小花說的「驗血」這個關鍵詞引起了我們的注意。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已，需要驗什麼血？雖然說有一些要檢查白細胞數量什麼的檢查需要驗血，但那是發高燒的人才需要的。聽小花描述的，她那天根本就沒發燒。

不會院長真的在做人體器官交易吧？而且是自己院里的孩子，這也太黑暗了。我怎麼想，那個慈眉善目的院長都不太像這種人。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又有一種相由心生的說法。窮凶極惡的人是沒辦法裝出這一副善良的面貌來的。

這其中肯定有原因。

「好吧，這事我們會去處理的，如果院長有什麼奇怪的舉動，記得告訴我們，我和你們羅阿姨會經常過來的！」老油條沉吟著交待了一聲。

「那，梁叔叔，接下來我該去哪裡呢？」劉樂不舍地看了小明和小花一眼，仰起頭問老油條道。

「你跟著我們，等時候到了梁叔叔會告訴你你該去哪的！」老油條摸了摸劉樂的腦袋，看著三個依依不捨的小孩，眼裡流露出一絲無奈。

劉樂哭喪著臉，跑到他的兩個小夥伴身邊，兩人一鬼手拉著手，以孩子的方式告別。

「劉樂，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小花不停地流著眼淚，雙眼通紅地看著劉樂。

小明則緊緊地抓住劉樂的手，雖然他有些沉默寡言，但是所有的感情都在動作中體現了。

劉樂嘿嘿一笑:「你們好好活著。小花你長大以後要不就嫁給小明吧，等我投胎轉世我就投胎到你身上，到時候你們就會成為我的爸爸媽媽了。不過你們了不許早死啊，要不我就又成了孤兒了！」

劉樂一番逗趣的話直接讓小花破涕為笑。

「我才不會那麼早死呢！那咱們說好了，你不可以那麼快投胎，等我長大以後你就投胎做我的孩子哦！」

「那就這樣約好了哦！」

「約好了！」

「我們拉鉤！」

劉樂伸出小尾指，和小花的尾指勾到了一起，兩隻小手承載著兩個孩子的約定，畫面是那麼的溫馨。

「小明啊，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保護小花，不可以讓別人欺負她喲！」劉樂鬆開和小花勾著的手指，轉頭對著小明道。

小明沒有作聲，而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這樣我就放心了！」

劉樂如釋重負一般地笑了。

三個孩子膩了好一番時間，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彼此的手。

「梁叔叔，接下來我跟你走吧！」

劉樂好像一瞬間成長了許多，不再像一般他這樣年紀的孩子，心理成熟了許多。

「等等，我還有話和小明還有小花說。」老油條邁步走到小明和小花旁邊，蹲下身來和他們面對面。

「小明，小花，你們回去以後，千萬別跟任何人說起今晚發生的事，也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們見過我們。就當你們今晚沒有來過這裡，知道嗎？」老油條摸著兩個孩子的頭，柔聲地叮囑道。

「我明白，是不可以讓人知道劉樂已經變成鬼了，也不可以讓人知道你們是抓鬼的，對嗎？」小花歪著腦袋說道。

雖然用詞有點奇怪，但是大體老油條的意思也就是這樣了。不得不再感慨一句，誰說孩子什麼都不懂？

老油條點了點頭，認可了小花的話。

小明雖然沒有出聲，但是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那你們兩個先回去。記得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老油條再次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看得出他很滿意。

「我把他們送回去吧，這麼晚了，他們兩個自己走也不安全！」唐詩在一旁站了出來。看得出，她真的是很關心這些孩子。

「好，你也小心一點！」老油條囑咐了一句。老油條說的小心一點，不僅是注意安全，還要小心不要讓別人發現。

唐詩點了點頭，走過來拉住兩個小朋友的手準備送他們回去。

「小明，小花，再見！」劉樂站在老油條旁邊，朝他的兩個小夥伴用力地揮揮手。

「再見！」小花回頭揮了揮手，一下子嘴巴又扁了起來，差一點又開始哭了。

小明回頭看著劉樂，伸出空著的那隻手朝劉樂揮了揮。貌似在劉樂作出離開他們的打算以後，他變得更加沉默了。

唐詩拉著兩個小孩，兩個都是一步三回頭，手不停地揮著，與此時留在原地也是不停揮手的劉樂告別。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后。

劉樂的手漸漸停擺，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突然，兩個小小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口，然後一個成年人的身影也跟在後面出現。

原來，不知為什麼，小花和小明又折返了回來，唐詩也跟著回來了。

這兩個小孩，此時眼淚流得稀里嘩啦的。或許他們也知道，這一次離別，可能就再也見不了面了。

劉樂臉上又充滿了笑容。

「你們又跑回來幹嘛？好啦，我們不是約好了嗎，你們長大后結婚生孩子我就投胎做你們的孩子啊。到時候你們好好對待你們的孩子，說不定真的是我呢！」

小花一隻手捂著嘴巴，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劉樂……」

小明緊緊地抓著小花的手。

唐詩站在他們身後，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走吧，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快亮了！」劉樂催促著他的兩個小夥伴。

小明伸出手臂，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原本悲傷的表情已經滿是堅強。

「走吧小花，我們這樣劉樂會擔心的！」小明輕輕地拽了拽小花的手。

「小明，我不想劉樂走……」小花已經哭成了一個花臉貓，聲音哽咽著一抽一抽的。

「可是，劉樂始終都要走，我們沒辦法的……」小明給小花擦了擦眼淚。我發現經過今晚的事之後，這幾個孩子都成熟了很多。

「對啊，回去吧，我留在這裡對大家都沒好處，反正我有梁叔叔照顧我，你們放心吧！」劉樂為了讓小明小花安心，強撐著一副笑臉朝他們揮手。

「走吧……」小明再次拽了拽小花。

小花不情不願的走，不停地擦著眼淚，眼睛卻仍然不停地流著眼淚。她一步三回頭，小小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門口的轉角處。

這個轉角，以後就是永隔。

劉樂還是強撐著笑臉，不停地揮手告別，哪怕是小明小花走了好一陣子他也沒有停下來，想必他是怕他們兩個又折返回來。

不過，過了好久了也沒有再發現小明和小花回來，強撐了許久的劉樂終於是撐不下去了。

他蒼白的臉上笑容消失，放下不停揮著的手，他雙手抱膝蹲在了地上。

看他靈體一抽一抽的，想必是在哭泣吧！一個孩子撐著笑臉與友人離別，多少成年人都做不到這一點，何況是永別？

這一刻，這個孩子是偉大的。

悲哀的是，鬼是沒有眼淚的。哪怕他躲在人後獨自悲傷，也無法用眼淚來宣洩自己的感情。

「梁叔叔，我和小明還有小花，以後不會再見了吧？」

劉樂蹲在地上仰起頭，我看到他的雙眼中流下了兩道長長的血痕，把我嚇了一跳。

我記得我在某本典籍中見過，鬼在情緒波動劇烈的時候，很有可能會失去理智，變成一個惡鬼。現在劉樂的樣子，就是變化的前兆啊！

「孩子！」老油條一個箭步跨到劉樂身邊，一把把他摟進了懷裡。

「別擔心，叔叔會幫你的。你不是和小明小花約好了，以後投胎做他們的孩子嗎？叔叔幫你，讓你以後真的投胎做他們的孩子，這樣，你們不是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嗎？」

雖然老油條平時大咧咧的坑人不眨眼，貪小便宜，為人又摳叟。但是我現在看著這幾十歲的大叔表現這感性的一面，我原本對他抱有的小小怨念都消散了。

我願意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孤兒院的這群孩子們。

「真的嗎？」劉樂眨巴了一下眼睛，抬起頭來看著老油條。我發現此時他雙眼流下的血痕正在慢慢變淡。

「真的，叔叔不騙你，要不，我們拉鉤？」老油條把懷抱中的劉樂推到面前，對他伸出了尾指。

「嘿嘿，這都是騙小孩的把戲了，梁叔叔你怎麼還這麼幼稚！」劉樂突然笑起來，臉上的悲傷一掃而空，雙眼下的血痕也隨之消失不見。他吐了吐舌頭，嘲笑了老油條一句。

「這……」老油條滿頭黑線。

「拉鉤什麼的，不是小孩子才會做的嗎？梁叔叔你居然還要和人拉鉤，真是太幼稚了！」劉樂說了一遍不算，又提了一遍。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胖子早就樂開了花，連羅嬌嬌都嘴角微翹。

「哼，看你是個小鬼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老油條吃了個癟，拉著臉不理會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