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去樓空
馬蹄,濺起輕塵,薄霧裡,兩人浮現朦朧間。
馬是一黑一白,白馬上是男子,黑馬是女子。此時,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揚,似有不滿。
「亭哥,為什麼不讓我騎白馬?」
「哦……這個,因為你所騎的那匹黑馬性格溫順,比較適合你。」邵亭瞎扯道,他可無什麼相馬之術。
兩日相處已不是一日兩日,對於邵亭扯謊的功夫,聶箐箐早已諳熟於心。笑道:
「亭哥,你知不知道你撒謊的時候,有一個習慣?」
「有嗎?」邵亭一愣,看著她,反問道:「什麼習慣?」
「就是喜歡揚眉。」聶箐箐學著他,將眉毛往上一挑,說不出的俏皮。
看到聶箐箐如此頑皮,邵亭卻是明白,她終於還是慢慢嘗試著從第一次傷人中走出來。身在江湖,人可以善良,但絕對不可以太過仁慈,不然吃虧的永遠是你,這一點是邵亭深諳的。
晨間的霧漸漸斂去,馬蹄卻不緩不慢地響起,他們所行頗慢。
「亭哥,我們還有多久回到你說的那個客棧啊?」
「不遠了,我打個瞌睡就到了。」
聽到這話,聶箐箐偏轉頭,一臉的鄭重:「那我們豈不是還要走一個下午的時間。」
「不會啊……」初時,邵亭並沒反應過來,可說到這裡卻頓時明白過來,看著身邊憋笑的聶箐箐,搖頭嘆道:「好啊,現在連箐箐都學壞了,知道打趣哥哥了。」
「誰讓哥哥前些天逼我的。」聶箐箐噘嘴道。
聽到她略帶抱怨的口氣,邵亭心裡也多了幾分愧疚,可她從要和自己一起出聶家村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她遲早會邁出這一步的。
「箐箐,你要明白,這就是我說的代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我知道……」聶箐箐低聲道,咬緊自己的下唇,面色浮現出了掙扎的神色。
見她如此,邵亭終是不忍,不禁也在心裡問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於她是好是壞?
「好了,箐箐,我們快到了。」
所有的疑惑與自責暫時都,埋在了心底,邵亭看著不遠處已經浮現出輪廓的迎黎樓。時隔三月有餘,他終於又回來了。
客棧的門緊鎖,看著門上漸染的灰塵,邵亭的心裡突然閃過一絲不安。
「亭哥,這客棧好像沒有人啊,我們是不是走錯了?」聶箐箐也發現了客棧的異樣,不解地看著邵亭。
邵亭仿似沒有聽見她的話,握著門上鐵鎖的手,輕輕一震便聽到砰的一聲,鐵鎖應聲而碎。
門上的塵灰落下,邵亭邁進了客棧。屋內,與之前的並無不同,唯一變得是曾經的熱鬧,如今只剩下冷清。
聶箐箐緊跟在邵亭的身後,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她可以感受到邵亭心裡的難受。
「他們走了!」沉默了許久的邵亭終於開口說道,只是這話里卻多一絲蕭索。
「走了?」聶箐箐突然挽住邵亭的手,淺淺一笑,道:「亭哥,我不是還在你身邊嘛。」
「是啊,你還在……」
邵亭的手輕輕揉動著她依偎在自己臂膀的頭,臉上雖是有笑容,卻不再是那般自然。抬頭,看著二樓緊閉的房間,邵亭想了想,還是決定上去看看。
曾經,多少次站在這扇門前邵亭都不會有片刻的停留,而今日邵亭卻是在這門前駐足了片刻。進還是不進,邵亭自己也沒有準。
「亭哥,進去看看吧,也許他們在裡面給你留了什麼東西啊!」耳邊聶箐箐的聲音及時響起,看著她,邵亭知道她是在幫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是啊,是應該進去看看。」
屋內,一切如舊,只是曾經的人再也沒有站在窗前,屋內里那股淡淡的幽香也消失了。
「亭哥,有封信。」
聶箐箐最先看見,信是擺放在屋內最顯眼的地方,只是邵亭一進來目光便不由自作地移向了那窗戶,自然是忽略了桌子。
信是壓在一個荷包下面的,拾起荷包,聽著荷包內碰撞的聲音,邵亭便知道荷包是裝滿了銀子。
信上的內容卻又更加簡單:
人已走,君勿念;桌上銀兩,是你工錢,此後,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不知為何,看到這幾個字邵亭的心裡突然感到一陣緊促的疼痛,有什麼東西卡在裡面,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亭哥……」聶箐箐握住邵亭的手,臉上寫滿了擔憂。
看到聶箐箐此番表情,邵亭努力地笑了笑:「沒事的,箐箐別擔心了,趕了這麼多天路,你也肯定累了,今天我們便在這裡睡上一晚,明早繼續趕路吧!」
「趕路……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去哪裡?」邵亭愣住了,目光望向窗外,許久,才道:「浪跡江湖,四海為家!」
「浪跡江湖……」聽到這話,聶箐箐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腦海里似乎已經呈現出了與他浪跡江湖的畫面了。
前腳剛邁出聞人語的房門,邵亭的目光卻是陡然一變,身體一轉,下一刻已經離屋門有了一段不小的距離,而屋門前卻是多了另外一個蒙著面,手拿短刃的人。
看到蒙著面的這個「刺客」邵亭卻是突然一笑,自然是猜出了對方的身份。猜出是猜出了,可邵亭卻沒有揭穿的打算,右手往前一攤,對著那刺客勾了勾手,輕蔑道:
「何方小賊,膽敢在爺爺面前放肆,來讓爺爺教訓教訓你。」
「哼……」聽到邵亭這話,蒙面人一急,手裡短刃挽了個劍花,突刺過來。
面對對方這一擊,邵亭卻是原地不動。雙手在面前來回遊走,一絲淡藍色的波紋在他的手上若隱若現,正是九重複水勁裡面的三拳之一,水波不興。
短刃的速度很快,可卻被邵亭輕易捕捉到它來的軌跡,右手往前一探再一勾,剛好避開對方短刃,直接打在對方的手腕上。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一股陰柔之力,他握住短刃的手也是一顫,看著邵亭,眼裡多了些驚駭,顯然是被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給嚇住了。可他這些日子畢竟修為也是有所突破,攻擊又起。
邵亭的掌法一收一放,竟以空手與對方短刃糾纏不分,讓對方難以推進分毫。
「嘿,你小子這什麼掌法,這麼難破?」終於,季常再也忍不住扯掉臉上的黑色面巾罵道。
面對對方的急躁,邵亭卻是不急不緩地將掌勢一收,回道:「水波不興,復水勁拳法第一式,越強則強。」
「復水勁?」季常滿臉疑惑,卻也可以猜到多是他在進那謎林之後學會的內功心法。
邵亭的拳勢收住,目光卻是落到了季常身後滿臉疑惑的聶箐箐身上,嘴角突然扯出一絲邪笑:
「猴子,想不想嘗嘗這復水勁的厲害。」
看著邵亭那期待的神情,季常忙搖頭,雖然不知道邵亭要做什麼,可看見他那模樣就知道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見到季常拒絕,邵亭嘴上的笑意卻是沒有消去,而是直接對聶箐箐說道:「箐箐,讓這臭猴子看看你的掌法。」
「啊……哦……」聶箐箐下意識地答應道,雙手一抬,雙手便浮現出一股寒氣。
季常感受到身後的一股寒意忙轉身,看著身後一個漂亮的女子正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奇道:「這是你相好啊?」
「箐箐,待會不要留手。」
「哦,好。」聶箐箐點點頭,臉上卻是一片緋紅。
看著一臉羞意的女子,季常覺得一陣好笑,問著身後的邵亭:「亭子,她跟你什麼關係啊,我待會要不要放點水?」
「猴子,你要是待會把她弄破點皮,我今晚就吃猴腦補一補。」
「嘖嘖嘖,瞧瞧你這護短的語氣,她要不是你相好,我都不信……」
「箐箐,動手。」
聶箐箐的臉越加的紅,可雙手在寒氣之下卻已經是一陣發白。在聽到邵亭的吩咐后,身體往前一滑,下一刻便到了季常身前,此等身法讓季常的神色一變,還未來得及反應,胸口處,一股寒意襲來,直接讓他蹬蹬退了三步。
「嘿,什麼掌法,這麼冷?」
季常的嘴唇有些發白,邵亭的面色也是一陣驚嘆。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聶箐箐施展這掌法,可每一次邵亭都得驚嘆這掌法的厲害,至少是超過這復水勁三拳的,應該是與山水合勁的拳法相媲美的存在。
「好了,箐箐,你先回來,這猴子已經受凍了,再打下去待會可就要被凍壞了。」
聶箐箐忙收回雙拳,身體一晃直接到了邵亭的身邊。看到聶箐箐展現出的身法,邵亭微微一笑:
「嗯,不錯,『如履薄冰』你已經是頗有小成。」
得到邵亭的誇獎,聶箐箐自然是一臉的高興。季常身上那股寒意也慢慢消去,不過看著聶箐箐的表情卻是變了。
「如履薄冰、中掌後涼入體,寒入髓,這是雲神的『傲骨凌寒』?」
「咦,猴子,你怎麼知道這掌法的名稱?」
邵亭有些好奇,雲神他們二人是聽聶族長說過的,可這掌法卻是聶族長在傳授給聶箐箐時才說的,邵亭不明白季常又如何知道?
「當然,自從我從聶家村回來之後,便一直好奇雲神的身份,這些日子沒少翻閱古籍。」
「翻閱古籍?」邵亭看著他,滿臉不信。古籍的得來,邵亭不懷疑,邵亭懷疑的是他怎麼可能認識那麼多字。
「哈,這個,那個……」季常打著哈哈,不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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