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打鬥
「如果你說的那些同伴的話,我想,應該是他們。」
那千里眼當真種了定身術,他的雙手還保持著高舉的姿勢,森森的寒光在鋒利的劍鋒上流轉,一股寒意自發的瀰漫,讓人心驚膽寒,當然,如果不往下看的話。他本來就突出的眼睛,因最後一刻人性中的惡念,毫無遺漏的表現了出來,彷彿稍微大一點的動作,那兩顆眼球就會脫眶而出一蹦一跳的投入大地的懷抱。
我的目光被他身旁的人吸引。顯然,說話的人,正是他。
在那人身後的地上,整齊的碼放了一排天兵天將。我雖然與他們不熟,但是,剛才見過,所以記憶還算深刻,他們正是圍攻我馬車的天兵天將們。
我眨了眨眼,目光閃爍著道:「怎麼是你?」
他微微一笑,「那麼,你希望是誰?吾辛嗎?他確實跟來了,不過,又被絆住了,看來你很失望?」
被他的目光盯著我有些不自然,撇開了目光。
他又道:「明日就是你們的大婚,若是讓他看到你剛才視死如歸,不但不膽怯還大膽的用激將法激得千里眼殺你,我想,得妻如此,吾辛應該會感到欣慰吧。」
「夠了!淵亭,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我厲聲打斷了他,本來還殘存的一點理智也跑得無影無蹤,就連起初想好的,見到他鼓起勇氣問上一問的念頭也被擠到了九霄雲外,心中留下得只有被看穿后的狼狽和本能的尊嚴捍衛。
氣氛因針鋒相對而凝滯著。
我們保持著大眼瞪小眼。
……
「若是想要救人,請繼續,若走錯了地方,請轉身,然後抬腳走人!」我牛哄哄的說完。
淵亭面無表情,須臾,他嘴角挽起一絲危險地笑意:「兩樣都不對。」
「你到底想幹嗎?」
淵亭收斂笑意,只是在他深邃的眼眸深處,隱藏著一絲幾不可見的冷意,他道:「或許是無聊,總想找些事來做。」
「喂!——」下一刻我已被他扛在了肩上!對於這樣的認知,幾乎讓我的腦袋有一段時間的空白期,總覺得堂堂天神,就算他現在墮落了,可是就這樣做出如此大膽的行徑,已經超出匪夷所思的程度,讓我一度的認為這也太荒謬,太扯了吧!
除開第一聲的驚叫之外,我就變得很安靜,因為我的目光在努力的往上撇。
「怎麼不說話?」
是不叫才對吧!我沒好氣的想,「我在看天上的太陽是不是打從西邊出來了。」
淵亭一怔,旋即輕哼道:「放心,我很正常。」
「原來還聽得懂人話。」
「……」
淵亭又悶頭走了一陣,或許是過於的安靜讓他生出了些許不自在,他腳步一頓道:「在想什麼?」
我身不能動,只能隨著他的節奏一晃一晃,於是額頭就對著他結實的後背一撞一撞,因鼻頭首當其衝,很快就有光榮負傷的徵兆,說話的聲音就算不做偽也是悶悶地,「在想,你是不是突發性變異,很完美的完成了從人過渡到狼的進化。或許到了月圓之夜也會跑到山頭對著月亮狂吼幾聲?」
「……」
他的腳步又開始默默向前。
我撇了撇嘴,不準備再做頑強的小強了,腦袋一耷拉,就準備睡上一覺,淵亭卻開了口,「明天是你的婚期……」
「不用你提醒,若不是你搶先截胡,說不定我現在已經坐在我的房間里,試穿我的新娘嫁服了。」
「……」他又沉默了。
又走了一陣,他突然停了下來,在驚疑中,我被他放了下來。他一直側著身子,我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他堅毅的側頰,還是如三千多年前初見他那般,肌膚如玉,白皙完美得看不到一絲半點的毛孔……還沒評價完,我猛然意識到什麼,連忙一邊在心中暗暗的鄙夷著自己,一邊撇過了視線。
「……你很喜歡他?」
長久的沉默之後,淵亭的聲音終於響起,只是聽起來,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種莫言的落寞。
理智告訴我應該毫不遲疑的點頭承認,可是,看著他猛然變得灰暗的側影,我的心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雜陳,連口中也是揮之不去的苦澀。
沉默大多數的時候,總是會被認定為默認。
所以淵亭沒再問,他好像化做了一塊石頭,一直站了許久,久得我越來越內疚,激烈地天人交戰中,我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來打破此刻充斥在兩人間的那種沉悶氣氛,讓人喘氣都覺得困難,可是,試了幾次,每次都是搜腸刮肚的想好了說辭,而一旦要脫口而出時,又被我給否決掉。那樣的話,放在此時,與無稽之談比起來就有點嘩眾取寵的意味了,所以,我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儘管沉悶的氣氛很熬人,我還是乖乖的忍耐了下來。
「兮兮……」
許久之後,我都不知道久到了什麼時候,只覺得血液凝固的身體很可能就這樣被風乾掉,聽到他的聲音,直如一道天籟,讓我下意識的眼睛一亮。
可惜,淵亭還是一動沒動,彷彿那道聲音只是我的錯覺。
我的眼神又失望的暗淡下來。
之前的衝擊,讓我心神凌亂,此時的安靜讓我又漸漸的平復,被擠到最邊角的念頭又重新煥發出生機,堅強的搖曳起來。
我咬了咬唇,躊躇了許久,正要開口,忽然地,淵亭動了。他的動作很快,我眼前一花,他已與一道黑影鬥了起來。兩人都卯足了勁,一開場就火力全開,我看得眼花繚亂,幸運的是,雖然他們一瞬間摧殘了無數的花花草草,儘管我站的位置就在他們的戰場旁邊,還是神奇的毫髮無損。
「兮兮,別怕,我來救你!」
我心頭一跳,那是吾辛的聲音。果然是他。
「救,哼,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是淵亭的冷言冷語。
我靈光一閃,猛得驚出一身冷汗,「淵亭,你捉我就是為了引出吾辛?!」
淵亭在打鬥中抽空撇了我一眼,那一眼太過陰冷,讓我一個激凌渾身一抖。我看出了他眼底的殺意!「吾辛你快走,不要管我,你快走啊!……」
洞察到淵亭的陰謀,我只能乞求吾辛不要中計,可是,許多事總是事與願違,就如現在。怪不得人人常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這八九的概率還真是不容忽視的。
「不許你傷害他!」我的表情一定冷的像塊冰,也決絕的像把利箭。
淵亭一掌將吾辛拍開,吾辛就像一塊破抹布,迎風抖索了兩下,就摔在地上滿臉血污,披頭散髮的,形如鬼魅,再加上他此時不甘的神情,就是鬼魅中的厲鬼,還是那種不死不休糾纏不清的厲鬼中的厲鬼。
「再來!」他呸的往旁邊的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擺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發恨的沖向了淵亭。
燒壞腦子的打法,自然難不到淵亭。淵亭也只是隨手一揮,吾辛又被拍飛在遠處的地上。吾辛現在已經是直線思維了,他只想著要和眼前的人同歸於盡,一次不行,那就兩次,於是,他鍥而不捨地一連衝上了七八次,而每次被拍飛,傷勢又會加重幾分,到了最後,已經不用淵亭怎麼用力,他就搖搖晃晃的站不起來了。
「淵亭你住手!」我突然出聲。
淵亭身子微頓,他遲疑了一下才默默地轉過身來,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怔住。他定定的望著我,彷彿是被我此刻的神情嚇到了,他的眸色加深。
「看來你很傷心。」許久,他吐出了這幾個字,輕得似乎一陣風就能吹散了去。
我眼神犀利,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放了他,不然,我自絕於你面前!」
淵亭身子震了下,他低下了頭。不知是不是錯覺,那籠罩在他身上的淡淡暗影又冒了出來,將他的身影模糊。這個決定似乎很難下,淵亭一直沒吭聲。
地上的吾辛卻是動了動,只是他努力了幾下,也只能達到動動手指的程度,最終,他還是許棄了,只聽他輕聲笑道:「兮兮……我很開心。」
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我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像個孩子,掏心掏肺的對我好,有時候也會希望我能對他好,可是,這麼久了,我的心結未解,沒辦法全心全意的將他裝在心裏面,所以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時有克制,不敢在他的面前完全的放開自己的感情。
但是,看到他為我拚命,讓我深深的愧疚。
淚水早已花了我的視線,我輕聲笑道:「真是個傻子。」
他不以為杵,反而愉悅的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很爽朗,一響起就久久不絕。但是,總有人看不過去,他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
我不滿地冷哼,「淵亭,不用大費周章了,你就給我們一個痛快吧!」
淵亭收回手卻又一動不動了,他神情冷淡地掀起了嘴角,「……你們……還不配。」
我氣憤歸氣憤,可也只能氣憤。
「很好,很好,淵亭,還不將人交過來。」突然一道透著陰寒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我全副心神都放在淵亭身上,與他斗著氣,是以,這道聲音響起的時候,還著實的嚇了我一跳。
那道聲音我有一點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淵亭語氣平平地道:「想要自己來拿。」
先前那聲音也不氣,只冷冷地道:「現在的你,覺得還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淵亭只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