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雌雄龍虎

雖然隔著風雨，彭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飛來的那把短劍

「刺虎？！」彭波心裡一跳，瞳孔急劇收縮：「刺虎劍」怎麼會在這裡？

短劍落入手中，卻讓彭波心神一亂，步法也混亂了一瞬，幾隻風鑽在他的後背上拉出可怕的血口。

背上傳來的劇痛讓彭波馬上清醒了過來。他趕緊定下神，躲閃著飛射來的風鑽，面上卻露出掙扎的神色。

即使是相隔近二十年，他又怎麼會認不出，手裡的這把劍正是青城派自古傳下來的「雌雄龍虎劍」中的「虎劍」！

可是，自己發過誓，此生不再用劍！

……

華夏曆195年，彭波十一歲。

小彭波在上個月就已經把青城派的三系招式全部學得八九不離十，甚至還自創了幾招青蓮身法，他的武學天賦之高讓自己的師父，也就是青城派掌門孫玉國咋舌不已。

當然，由於彭波的年齡太小，雖然武藝招式都能用得有板有眼，但在經驗和武學層次上還是差得太遠，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練習去磨礪。

不管怎樣，在彭波學完了青城三系徒手功夫之後，孫玉國還是決定開始傳授他青城劍法。

孫玉國帶彭波來到傳劍室，一臉嚴肅：「你且看好，為師現在要給你演示的是青城派的最高絕學：雌雄龍虎劍法。」

他虔誠地打開劍櫃，雙手從裡邊捧出兩把劍。

兩把劍形狀奇特，一把很長，另一把則只有前一把的一小半長。劍身上是層層疊疊的雲紋，明顯是經過千錘百鍊打造而出。出鞘的瞬間，劍的銳意就布滿了整個房間。

孫玉國左手持雌劍，雌劍名「刺虎」，右手持雄劍，雄劍名「椎龍」。

隨著孫玉國身形徐徐展開，屋子裡閃爍起刀光劍影，回蕩著虎嘯龍吟！

在華夏六大古武門派中，青城派掌門的孫玉國的武學境界是出了名的……低。

他是六大門派的掌門中唯一一個沒有晉入八品之境的。

但是卻沒有人敢輕視他，原因就是他會雌雄龍虎劍法。憑藉著這套劍法，他可以以七品的實力，越級對戰八品甚至九品高手！

讓你同時拿著兩把劍，一把很長，一把很短，你該怎麼用？

孫玉國會告訴你：身隨意走，心分二用！

在孫玉國的手中，椎龍劍大開大合，刺虎劍迅疾犀利，兩把劍划著大小不同的半徑切割著空氣，就像是在同時彈動鋼琴的高音部和低音部，在舞動中奏出了一曲和諧、恢弘的樂章。

不僅很美，而且很兇險。

龍劍勢足，虎劍詭譎，兩把劍交相揮舞起來的時候，任何的對手都難以抵擋這變化多端的劍招。孫玉國的身影在房間中遊走著，隨著他動作的加快，他手中的劍似乎已經不再是兩把，而是千萬把。一道道劍花在他的身邊綻開又消失，帶起一片耀眼的銀光，就像是有七八個人、十幾隻手在他身邊同時揮舞著寶劍一樣。

旁觀的彭波完全震懾住了，在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了師父的身後出現了一隻恐怖的怪獸，那隻怪獸的氣息散發出來，氣勢上的壓迫感讓自己都開始喘不過氣。

一遍劍法演示完，小彭波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完全被汗浸透了。

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劍法……好帥呦！

「師父！你是啷個做到的啊！教我撒！」小彭波撲到孫玉國身上，撒著嬌說。

「這套劍法黑高深，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學會的。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練武之人戒驕戒躁，你還是要從入門的『風火劍』開始練習。」孫玉國語重心長地說。

他摸著彭波的頭頂，綳著一張老臉，心裡卻樂開了花：哈哈臭小子，總算有一種你看一遍也學不會的武技了吧？

「師父師父，把劍給我，我先來試一下撒。」

「你不會是又已經學會了吧？」孫玉國驚得一把白鬍子都翹了起來。

「沒，只是有點感悟，想試一哈兒。」小彭波說。

「好吧。」

小彭波興奮地接過兩把寶劍提在手裡。一年的習武生活讓小彭波擁有了超出同齡人的強壯體魄，他身上的肌肉並不誇張，卻有種流線型的美感，每條肌肉中都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兩把劍的劍尖就在自己的面前打出了一大一小兩個銀色的劍花。

他在心裡回憶著師父之前的動作，兩隻手揮舞起兩把長短不同的劍。劍尖快速地劃過空氣，帶起陣陣破風聲。

「好像有撒子不對！」孫玉國看著彭波的動作，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華夏武學分三個大層次：形、意、神。孫玉國的武學層次雖然在六大門派的掌門中是最弱的，可畢竟也是位七品高手，早就晉入了武學最玄妙的第三層——「神」的境界。

這樣的高手，已經可以與天地之間的法則隱隱產生一定的共鳴。

在彭波舞動起雙劍的時候，孫玉國感覺自己的識海內一陣動蕩，天地間的法則隨著彭波舞劍的動作驟然混亂了起來，以至於自己的感知都受到了一點影響！

古武境界晉入「神」境的人都會知道，天地法則是世間萬物生存之本。傳說中，最頂尖的武者能夠讓自己的心神完全沉入到天地法則之中，順應天地而動，從而讓自己的一招一式都擁有移山填海的威勢。可以說，所有的華夏武者都是天地法則最虔誠的信仰者。

對於他這樣的信仰者來說，天地法則被擾亂是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這感覺就像是……自己最愛慕的女神正在被人拿硫酸毀容似的。無論如何，這種對天地法則的褻瀆感是「神」境界的武者們完全不能接受的。

再者，天地萬物都賴以依存的法則被擾亂，誰知道到底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雖然這種擾動目前看來只是小範圍的，但孫玉國的心頭還是縈繞起一種不祥的感覺。

再仔細地感知，似乎那種法則混亂的感覺是從小彭波手裡的劍尖上傳來的。

「你先停一哈兒。」孫玉國對彭波說。

「啷個了師父？是我的動作不對嗎？」

孫玉國沒有說話，他拉過彭波的手，一根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細細地感知著。

果然，這種混亂而詭異的力量是從彭波的體內傳遞出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力量平時不會出現，只有在彭波揮劍的時候，那股力量才會順著他握劍的手傳遞到劍尖上，從而引起天地間法則的混亂。

「孩子，嘞個劍法你先不要練了，而且不經過師父的允許，你也先不要握劍。最近你還是磨礪好你的徒手功夫。」

「師父，我……」彭波滿臉的不情願。

「聽師父的話，師父不會害你。這件事黑嚴重，為師要先去確認一些事。」孫玉國嚴肅地叮囑道：「在師父同意之前一定不要握劍，答應師父。」

「好吧……師父，我答應你。」小彭波悶悶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