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曼舞(下)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鬼街嗎?感覺比幽暗之森還要恐怖!」真尹拉了拉藍瞳的衣角。
在他的前方,赫然出現一條狹窄到了極致的街道,窄得僅僅只能容一人通過。那街道的顏色是古樸的棕黃色,落葉紛飛,卻又彷彿靜止一般。異常詭異,有種脫軌世界的感覺。更加離奇的是,那條街道只能看到一部分,只能看到咫尺的地方,更深了去,則是一片灰黑的世界,雖然也能依稀透過一絲陽光看見,不過也只是一絲陽光而已。
「記得在幽暗之森的時候,我就說過,真正的男子漢,真正對得起聖尊聖主還有你雲哥哥的,就要永遠走在別人前面,勇敢地邁出那一步。」藍瞳神色卻很是平靜。
「師兄,我…」真尹吞了口口水,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和那顫抖的話語一起。
「小尹,忘了你曾經答應我的話了么?」藍瞳淡淡說道,卻隱隱間有種不容拒絕的氣勢和威壓。
「師兄,我明白了!我一定會給你們看看,我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真尹咬了咬牙,雙腳猛地一綳,邁開步子就向前走去,只是因為緊繃著雙腿,讓那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從後面,藍瞳可以清晰地看出,真尹的手和腳都在微微顫抖著,可見在一個小孩子心中,那恐怖的力量有多大。
藍瞳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揚了些,是欣慰,是欣賞,還是更加複雜的情感……
從懷中掏出一根赤紅色的木棒,藍瞳輕輕朝那上一吹,頓時有無盡的赤色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那火焰極其耀眼,而且分外溫暖,頓時照亮了前方一大片的陰暗。
「啊!」真尹先是猛地一驚,隨後向身後看去,看到藍瞳那有些高大的身影,此刻平靜地端著一根發光的木棒,眼神平靜地望著他。
熊熊火焰在燃燒,在他的心中。
真尹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回過頭來,從容地向前走去。
……
聽雨閣。
時間過得飛快,千蒼千夕和花舞又在洛陽城轉了一圈,此刻已是黃昏。
夕陽落寞的身影紅遍了半邊山。
流雲下午沒有和他們一起出去,而是自己站在房間中,望著從午後到黃昏的天空的變化,心裡卻總有一種很是不好的預感。
「今晚,相信你們會聽到這個世界最動人的雨聲的。」那個溫柔的聲音仍在耳邊回蕩,久久不息。
「月陽神力,那女子居然流淌著千年不遇的月陽之血,相比也是月陽子後代中的一員了。只是……那月陽之石已經和獨舞樓那間房子融為了一體。」流雲喃喃著。
「獨舞樓!」忽然,流雲似想到了什麼,失聲喊了出來。
「雲哥哥!」忽然,房門打開,花舞和千蒼千夕站在那裡,花舞笑嘻嘻地喊道。千蒼千夕苦著臉,手裡拿著一個巨大的包裹。
「雲……哥哥?」
忽然間,流雲猛地轉過頭來,花舞看到那各位冷厲的面孔,不覺被嚇住了。
「快去獨舞樓!快!」流雲緊緊皺著眉頭,只說了這麼幾個字就急忙化作了一道殘影。
「獨舞樓?又去那?」千蒼千夕有些不解,撓了撓頭,看著已經消失了流雲喃喃。
「不好!霜姐姐!」花舞一開始也是疑惑的,後來忽然想到了什麼,也急忙說道,掐指運功,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額!」這個房子只留下了千蒼千夕一個人,拿著那大大的包裹發獃。
……
夜天門。內院。
一個相貌很是英俊的白衣男子靜靜站著,在他的對面,一個身著詭異的妖魅男子卻盤腿而坐,黑紅色詭異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睜開眼睛看到那白衣人,眸子猛地一縮,很是吃驚的模樣,同時一個翻滾從地上跳起,手裡拿著那把帶血的短刀。
「你是誰!為什麼要來這裡!」那妖魅男子雙目顫著,大聲喝道。
「不錯啊。天蛇。算出夜天門門主黑白雙煞要去辦私事的時間,就到這裡來感悟天煞決的邪力。若是你能用天煞決的詭力促進黑色阡陌的最後一環,那你的黑色阡陌就會更上一層樓啊。」蘇暮面色平靜,望著眼前那個鬼魅的男子,輕聲開口。
果然,在這間院子裡外,橫七數八地躺著身穿黑白衣服的屍體,看那樣子,他們,應該就是黑白雙煞的手下了。
「關你何事!你……」忽然,天蛇的眼睛猛地一縮,「你就是那個,搶奪了那個仙界垃圾的神秘人!」他陰厲地叫了出來。
「沒錯,算你還有點眼光。」蘇暮輕輕一笑。
「就是你破壞了我馬上要成功的計劃!要知道,我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練成這個世界上最陰邪的神術。現在我還要機會去彌補,你居然還敢過來,不怕我殺了你嗎?」天蛇冷冷開口,語氣很是猖狂。
「殺我?哈哈哈!」蘇暮眼眸露出強烈的鄙夷之色,「別說是你了,就是那五個現在一直跟蹤我的神界星神祗,都不可能殺的了我,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本來,我是不屑於站在這裡和一個陰邪的魔鬼說話的,可是為了一些話,我卻必須來到這裡。」
隨著這句話從蘇暮的嘴中淡淡說出,他伸出了一直白皙的手,逐漸握成拳狀,向著天蛇的方向,忽地張開了那隻拳頭,一絲白煙掠過,如同一條隱秘與指掌間的白龍,朝著那男子的影子衝去。
天蛇大驚之色,慌忙運功抵擋,卻發覺自己早已被那白絲捆住,絲毫不能動彈,哪怕使出渾身力氣也是徒然。
「公子法力如此之高,想必是不屑於和我這般人間的渣滓見識的,又何必為了殺我一人專程跑到這裡來,兩次破壞我的計劃?」天蛇見蘇暮的法力遠遠不是他能夠力敵的,只得陰冷地望著那白衣男子的影子,咬著牙說道。
「當然,我不想殺你,你只管繼續參悟,因為有人會代替我來殺你。那仙界少年不該死,因此你不能將其掠走,如今,你已經將一個痴情的女子推入了情與局的漩渦,我實在看不下去,又料到你會趁黑白雙煞前往獨舞樓練天煞決的空隙,才會來此告訴你一件事。」蘇暮背手,輕輕說道。
「什麼?」天蛇眼睛一縮,沉聲開口。
「三年前,你錯就錯在不該為無極宗賣命,而如今,對於你的審判,明天就要開始。我會抽時間看一看這場好戲。哦當然,那些跟蹤我的星神祗們也會看一看你的好戲。」蘇暮淡淡開口,語氣很是平靜。
「那你,不打算阻止我練功了?」天蛇皺了皺眉,顯然他不會相信蘇暮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畢竟,對於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子,他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於一招就要被秒殺。隱隱地他覺得,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白衣少年至少也有小蒼茫境的實力,遠不是他這個還未跨步地星天的人力敵的。
「是啊,我的事還很多,況且後面還有五個跟屁蟲,沒有辦法啊。」蘇暮淡淡一笑,隨即身形一動,轉眼就消散於一片白色濃霧之中。
夜天門外,鬼街上空,蘇暮的身子剎那間出現在那隻巨鳥脖子上,輕嘆一聲,他毫無顧忌地向前飛去。
遠處,淡淡的金色光影閃爍。
此刻,夕陽已落,無可奈何,卻又如一個人的人生。
起起落落,總有沉下去的那一天。
君不見光陰似水都流去,只看夕陽喊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