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驀然（上）
獨舞樓。
流雲，花舞和千蒼千夕站在那熟悉的房子里，不覺百感交集。
就是在那裡，一個痴情的女子迎接了自己的宿命，而就是在那，最後的故事已經悄然落幕。
在那房子的最中央，一個黑衣男子靜目盤坐，他的身邊飄散著無盡的黑霧，那臉上還捆綁著一張漆黑的可怖面具。
最讓人吃驚的是，他的身體四周無數道金黃色的光影從各處射出，一直匯聚到那運功的手指上，與那黑霧緩緩融合，幾乎要成了一體。
那光舞似乎是從房間中脫離開來的，看上一眼便覺得夢幻異常。特別是那光霧的形成，如同時光碎片一般靜靜流淌，就像一灣湖水，慢慢朝著那男子身上聚攏，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
月陽神力，如此傳說終現真實。
可是讓流雲三人怔住的不是這些，而是黑衣男子頭上的那團暗黃色星雲。
那星雲逐漸變換，最終形成了一個女子的形態，那女子傾國傾城，此刻與那男子身影重疊，宛若時光的交錯。
逐漸形成一體。
流雲看了看那破碎的天花板，從那裡能看到閃著光芒的璀璨星空，如此美麗。
在那裡，一張紫色淡雅的面紗飄揚，久久地，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果然，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流雲嘆了口氣，眼眸之中忽然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
「為什麼，為什麼霜姐姐要這麼做？」花舞的眼中溢滿了晶瑩的淚珠，此刻雙腳一顫，險些跌倒，嘴中卻不住地喃喃著。
「為了情，為了她的所有，她放棄了一切，哪怕是正義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情。當月陽之血溶於那月陽石頭在飄散於這古樸的房間之中，多麼夢幻，卻足以使黑白雙煞的天煞決大成，所向披靡。」千蒼千夕彷彿不忍心一般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是無盡的冷厲。
「是啊，你們看，多麼痴情的女子啊。」忽然，房子里響起一個很是飄渺飄忽的聲音，仔細一聽……
黑白雙煞緩緩從地上站起，最後一絲光霧也完全被黑暗吞噬。頓時，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若是沒有那一角天空，此時就是徹底的黑暗世界。
那黑霧逐漸幻化，形成了一雙詭異而巨大的翅膀，在黑白雙煞身體之後飄蕩。他背手而立，那面具也愈發真實起來。
「你！就是你，讓一個美麗女子的一生墮落，為了你，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卻是什麼？是永遠的黑暗！在你的心中，只有對於法力的痴狂，毫無人道可言！」花舞已是氣憤至極，咬牙切齒地冷冷開口。
「是。我承認，她陷入了我的局中。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所謂的情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大到連我都沒有料到的地步，讓她祭祀月陽之石，居然是如此簡單的事情，而當我將要受到致命一擊時，她又捨身救我，讓我逃過一劫，這個人情，我早已還不起了。不過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利用了她那善良而鍾情的可貴品質，用我那白光的一面在她面前展露了些秘密而已。唉，世人痴情，我又如何？想當年……」黑白雙煞的聲音異常飄忽。
「你，永遠也不會懂！你們這些被邪術沖昏了頭腦的怪物，又豈能明白我們女子的一片情意？為了心裡的所有，為了那個人的影子，我們可以放棄一切。卻永遠不會逃脫被背叛和利用的命運。你們一生走在局中，卻永遠冷落了那些在身邊的人！這樣的人，只有可笑二字可以形容！」花舞此刻異常憤怒，不知因為是女子的緣故，她的語氣冷淡的如同一塊寒冰。
流雲的眸子有些空洞了。
「是啊，我是不會懂，可是我還是成功了不是，天煞決的最後一環已經被我練成，這無上的禁術從今天就要大成，而我，就要獲得新生！我是可笑，我也可恨，卻有誰考慮過我的感受？我生下來就沒有爹娘，甚至於離我最親的人都離我而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為了學習邪功，我已經喪失了所有，哪怕是作為人的尊嚴和心魂！我已兩面維持了體內陰陽兩股氣流的平衡，為了這，我又費了多少力氣！這個世間沒有可憐之人，只有可笑之人，這一點，你說的很對。哈哈哈哈哈!」瘮人的大笑傳來，是痴狂，也是忿嘆！
流雲的眸子越來越空洞，彷彿一切都與之無關一般。
「所謂的邪惡之徒，不必出言珠璣。因為在你選擇了這一條路的時候，就註定了你的命運。無論其他人怎麼看，銀霜姑娘，如今我們只能對不起你了。」千蒼千夕冷冷開口，隨即眼眸一閃，一把紅色的長劍落入手中。他的神色分外嚴肅。
「哦？神界至寶火龍刃？看來神界對你的恩典很多嘛，不過，你就算有了那火龍刃也無濟於事，因為你的實力，是必敗的導火索，而且永遠不能被切斷。」黑白雙煞冷笑一聲，頓時化作了無邊的黑霧。
「出劍吧。」飄渺的黑霧之中，似乎聽到了凄厲的喊叫。
千蒼千夕沒有猶豫，而是閉上了眼睛，頓時，那火龍刃上雄光乍起，無盡的赤紅色火焰剎那間被點燃，然後爆發出來，熊熊燃燒之間，似乎太陽都不可阻擋。他大喝一聲，將那火龍刃扭轉開來，隨著火焰的騰飛，照亮了整個殿房，甚至令流雲和花舞都睜不開眼睛。
又是一聲厲喝，那可憐的房子在一瞬間被震碎，所有人的身子暴露在了夜晚的星空下。
終於，看得見天空了……
千蒼千夕身形一動，整個身體帶著那劍光火焰朝著愈來愈遠的黑霧衝去，隨著刺耳的風席捲，那速度快到驚人，一大圈一大圈的火環墜落。
「這就是神界七星神術火龍墜？」流雲似被震驚一般，眸子里倒映出一團火球。
「恩。」花舞泯著嘴唇，輕聲答道，目光緊緊望著那近處的天空。
只見那黑霧在火焰閃爍的瞬間就變幻了起來，化作一道黑柱，抵擋著那耀眼的光芒，一時間互不進退。可那火焰太過於痴狂，竟轉而從四面八方朝著那黑霧衝去。
眼看著那渺小的一抹黑煙就要被吞噬，一聲咆哮傳出，帶著寫凄厲的撕喊。黑白雙煞的身體中無數黑色碎片飛出，那黑霧化作一道一道黑圈，將那火焰逐漸分離包裹。而那碎片也朝著火焰中的人影飛去。
「天煞決的前奏，誅魂！雲哥哥，我們也去幫忙吧。」沒等這句說完，她的身子已經朝著那天空奔去。
「……」流雲的眼眸忽然變成了一片漩渦。
……
夜天門外，藍瞳和真尹走了很久，終於在真尹的一聲尖叫間發現了一片灰黑色的世界，在這片昏暗中毫不起眼。在那世界的最深處，一扇門要隱隱出現。
「那就是夜天門？好奇異的模樣。」真尹驚嘆道。
「我們走吧。」藍瞳淡淡開口，隨即和真尹一起走進了那扇門中。
「這！」真尹輕聲尖叫一聲，急忙縮到了藍瞳背後。
在他們的前方，無數身穿黑袍的屍體倒在那裡，十分猙獰可怖。
「看來，有人趁著夜天門門主不在的時候，那不速之客到來了，別急，聖主說過，這夜天門就是神秘寶藏的線索所在。我們悄悄跟上去。」比起真尹的驚恐，藍瞳只是皺了皺眉頭，就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唔……」真尹雖然不像之前那麼害怕了，卻依然緊緊地拉著藍瞳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