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8攻心
『我喜歡他……』女人的聲音在他耳中回蕩，少年冷麵不語，握緊的拳頭盡量的剋制這自己。
這個女人始終不會是他的，被氣了一次不夠，還要聽她親口說出來，他還真是自作自受了。
強忍了許久，手最終鬆開了那個女人，閉上眼決定不再看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不該奢望的，也就別在奢望了……
只是好笑，南督邪說的那句話在此刻竟然成了真理。
「......爍雅，還沒有回來，你若能幫我把她尋回來，......我就幫你。」冰冷的說道，既然她是有目的的，那麼他也該交換一下。
沒有想過要變成為了某個利益而六親不認的模樣，但事態總不是原來想象的樣子。也許，最終能留住這個女人的，很可能就是這樣的交易……
「……好。」淮雀在遲疑之後，毫無反抗或疑問的同意了。她犯了什麼錯，在她心裡也明白。
少年詫異她的反應，答應的還真快，為了目的，是不是強行的要了她也不為過？
本想再次攔住她，然而她小小的身子離開的堅定，少年伸出去的那隻手還沒來得及將她拉住，輕柔的衣帶便從手指縫錯過。
『我會飛，水人族裡唯一會飛的人』少年看著那道飛身消失的光影，莫名的回想了這樣的一句話，這是他第一次見面時詢問她的名字之後得到的一個回答。
只是......她傻，他也是跟著傻了么。爍雅定是被那個怪物困住了，她過去，不就是送死？
這樣的交換多麼的害人，連自己也要搭進去了。他相信爍雅有辦法脫身，可那個女人就有些難說了……
該死，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想到這裡，無奈的隨著起身，忽然的——
面前陡然一個黑衣身影正巧的落下，打斷了他的動作。
「陛下。」那隻飛來的烏鴉恭敬的道了口頭上的禮儀。
少年冷眼看靠近的人，這下可是糟糕透頂了，這隻烏鴉到來准沒什麼好事，說不定是要把他綁回去呢。
「陛下，請跟我回去吧。」聲音比鳥靈的還沒有情緒。
果然是這樣。又是詩音的主意，他總是逃不了她的手心。
「聽說詩音受傷了？」少年沒有反抗，也沒能力反抗。
然而心中依舊牽挂著那個女人，卻也只能是盡量的在這隻烏鴉面前，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他已經沒有辦法前去了。
「沒想到陛下也這麼快就得知了消息。」烏鴉的話里繞有些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說的話暴露了什麼，這話聽起來好像對他有什麼猜疑一樣。
少年淡漠的回道，「畢竟她是大祭司，整個巫藏包括現在的蒼雪，都靠她一個人支撐，我這個做王的，做不到與她並肩作戰，至少還是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不然什麼都不知道，豈不是又給她留下話柄了么？」
「我能理解陛下這是在擔心大祭司么？」烏鴉順著附和。
少年一笑，反問，「我就是在擔心她啊。難道有什麼目的？」人始終習慣用謊言來維持某種關係而不被破滅。
烏鴉搖頭，即便再有猜測，也不會再開口，關係還沒有徹底裂開的時候，有必要保持原樣。
「……話說，詩音她是怎麼受傷的？」少年繼續問道。
擁有神骨的人，會這麼容易受傷么？他沒見過她受傷，如果真的受傷，那也一定是她自己所為，她始終有自己的計謀與對策。
「古巫派人過來偷襲的。」烏鴉回答。
少年又想起了什麼，「那古巫......」話沒有問完。清淺的話不是沒有聽進去，神皇是唯一能限制詩音的，這兩者之間存在的仇恨也許就是這個原因了。
「古巫比想象的要強大，可能暫時還攻打不下來。」烏鴉一臉如實相告。
懸著的一顆心好像在聽到這樣的話而放了下來，不過......這烏鴉的話是真還是假？那就難說了。但他也不相信古巫就那麼容易的垮塌。
「時辰不早了，陛下還是先回去吧。」彎月出現在與太陽對立的一邊，烏鴉依舊是這樣的邀請。沒有明確的指責他逃跑的罪過，從小到大的逃跑數不勝數，估計這些人也都習慣了。
少年沉了一口氣，從來都是無奈的被人安排，「話說有你們這麼對待君王的么。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將我扶起來。」聲音還是那樣的冷漠，只是有了些故意，養尊處優的人是不是也該有點專橫的態度了。
烏鴉一驚，這樣的話卻是很少從他嘴裡說出來。「怠慢了，陛下。」說著屈卑著身子，將少年扶起。
心不在焉，還在後悔不該說那樣的話，那個女人真的像是沒頭腦一樣，一陣深呼吸之後，少年突然打斷道，「等等......」
「陛下還有事？」
他沒有辦法做到不去想著那邊的危險，那隻怪物的力量都領略過了，平眉因擔心繼續糾纏在一起，像是有解不開的難題。
思索很重，烏鴉陰柔的眼底彷彿看穿了少年的心思。「陛下是不是想說......無瑤山那片林子里，那隻怪物的事？」有意的一問。
少年眼中頓時冷光一閃，他都還沒開口呢，這隻烏鴉就這麼清楚，果然是有問題啊。「那......你知道怎麼對付？爍雅可能成了它的盤中餐。」既然知道，那也沒必要隱瞞。
烏鴉輕微一笑，「它會分辨哪些是自己人的。」十足的威脅口吻。
恍然的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是不是白擔心了一場。」少年同樣一笑掩蓋，心底冷到極點，還想著是哪個大祭司弄出來的怪物呢，原來是詩音，這回可算是真沒活路了。
她弄出這麼噁心的東西，又打算做什麼？對付古巫？
「陛下就不要想那麼多了，該回來還是會回來的。」
如果不是想著還不要那麼早的翻臉，他很可能會在此解決了這隻烏鴉。詩音的心腹不多，這隻烏鴉就足夠了。
少年被牽制的帶回了蒼雪。
蒼雪城樓完好無損，並不像是經歷過殘酷的戰爭打殺。但此前分明就看到這裡的城牆倒塌了不少，詩音到底是隨時隨地喜歡弄些障眼法來哄騙敵人。
沒有多想去見到詩音，明知是陷阱，誰會故意往裡跳？但事實上，也就是他自己說的那樣，他能逃到哪裡去，一次一次的被抓回來。
很多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喜，怒，哀，樂，他真的可能被詩音全部掌握在眼中。
不過......轉念一想，他還真的得去見一見詩音，身邊虎視眈眈的人太多了，去挑撥利用一兩個，得為自己找條路，他還不想把自己逼到絕路。
如此一想，也不應該將那個老頭困在無瑤山的，他應該是個不錯的棋子，對付詩音，還是可以的……
幽紫格調的寢宮內，香煙繚繞，金絲絨的軟塌上詩音很安靜的躺在上面。少年的腳步很輕，很慢的踏上那個台階，這麼多年來很少見到她如此。
「詩音。」輕聲叫道，她沒真正的昏睡過去，大概是在等待什麼。
「也兒回來了。」沒有睜眼，只是動了動艷麗的嘴唇。「你可別再跑了，不然帶回來的，就是你的屍體。」
「詩音是在警告我？」
「你知道就好。」閉目養神，多麼放鬆的一個姿態，怎麼可能會受傷？
只不過，這個陷阱又是給誰的？
「聽說詩音受傷了，沒事吧？」消息是這樣傳出來的，自然就這樣問了她。
「嗯。」簡單的一個回應，並沒有回答。「你好像從來就沒有這樣問過我。」說著，睜開了眼，冷艷的眸子越來越藏不住她的陰謀與權欲。
「因為詩音很少受傷。」少年淡漠的去將她扶起，斜靠在一旁，順手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計謀攻心，表面的功夫總要認真的做足。
詩音愣了一會，在接過水杯時，隨後發現少年的身上有隱隱的血跡滲透，眼中的緊張很突然。「你受傷了？」
這個反應......剛才還在威脅他，要帶回他的屍體，現在又在擔心他受了傷，這個比伽木塔還難琢磨的女人，真不知道要如何揣摩她的心思。
「沒事，皮外傷而已。」敷衍過去。
「不，是情傷。」詩音的眼光絲毫不留情。
那張傷神的面容很憔悴，少年知道，他此刻的模樣是多麼的難看。女人溫暖的手又輕輕的撫上了他的臉。「我說過，兒女情長會害了你。」
「多謝詩音好意的提醒，也兒已經知道了。」沒有反駁爭吵，因為她提醒的沒錯。
「你陪著我好么？一直陪著我。」心中的yuwang沒有保留的被她說了出來，那雙眼睛又在奢求。
她是什麼意思？要的是他？還是雙靈人？
「我擁有天底下最高的力量，為你拿下整個天下，你陪著我，然後我們一起擁有所有好么？」女人瞳孔中的紫色此時看來是多麼的誘人。
擁有所有。這個『所有』是整個世間吧。
少年木訥的看著她，久久的……那雙紫瞳分明是等著來迷惑他，他又怎好讓她失望。「……好。」一個字，隱藏了所以心思。
詩音主動擁抱他僵硬的身子，那張陰涼得意的笑容在他身後。
恍恍惚惚某陣攝心的疼痛穿過少年的身體，將他刺醒，猛然的瞪眼——她又對他做了什麼？像是有一隻冰涼的手穿過了他的心口......
「詩音你......」強硬的被她按在身前，無法動彈。
「也兒，休要怪我……我不相信你，所以，想讓你交出你的心臟而已。」
心臟......是的，她的手已經完全握住了他的心臟，隨時就能被她取走。
這個陷阱是留給他的。「為什麼......」
「你說過，你會殺了我的，我養了你，你可不能辜負我對你的養育之情。」聲音處處透露著她的強硬，她也有擔心的人和事，絕不允許有人騎在她的頭上。
對啊，他說過這句話，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掌握在手......
「可是詩音，我沒有背叛你……」從沒發現，有一天自己也會苟延殘喘的用謊言來阻止她的動作。
心臟丟了，他會徹底的成為她的傀儡，他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