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倫之戀（五）
「我等你」只是這幾個字就能讓我度過那看不見你的日日夜夜。
從那一天起，我再也沒有見過希美瑩。從那一天起我廢寢忘食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了學習里。
我的成績一天比一天更好，而我見不到她的日子卻在不停地拉長。
我們唯一的聯繫便是那每天為數不多的簡訊，她要躲著他的老公，而我卻要忙著我的學業。
終於，我迎來的高考的那一天。那天我站在學校門口默默地念著想著我們最後打鬧時說到的《垓下歌》，走進了考場迎來了我命運的一天。
那天，天外下著暴雨，不知怎麼的我的心便就陰霾了。我提起了筆，望向外面，外麵灰朦一片絲毫看不清景和人。
不知是怎的，是上天的眷戀還是希美瑩的神機妙算，高考的題目中還就真的提到了項羽，提到了《垓下歌》。我輕車熟練的默下了這首，做完了後面的道道題目，完成了我第一天的考試。
之後的兩天，天氣依舊陰雨不斷，讓人不禁沉鬱起來。我，打醒了自己，提著十二分的精神來到了考場，疾筆書寫著我的考卷。
這兩天我狀態都不錯，雖說距離出成績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我粗略對了一下答案居然都出錯無幾。
這一切都是虧了希美瑩，這一切也是我自己奮鬥的結果。我第一時間把這份喜悅的心情傳遞給了她，可我等了一夜卻始終沒有她的半條簡訊。
【為什麼不回我，難道是出事了？】
不安將我整個人吞沒，我一夜未眠。
挨下去的兩天，我精神緊繃地一直盯著手機，可是卻依舊沒有她的半點消息。
夏日的暑假，知了在人間煩瑣，綠葉在炎日焦灼。
我，管不住自己的腳，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希美瑩的樓下。
透過窗前的那層紗，我隱隱約約向里望去——裡面的人來來回回的走，走到窗前又突然停了下來。
「咚」，他敲響了玻璃，趴在窗前往外探頭望去。
我，趕忙從樓下逃離，一路小跑癱軟地倒在了公園裡。
「真是不像樣。」我自嘲著自己。
我可以為她揍飛那群不良，也可以為她不顧及自己的性命，可是當最終面對道德的那道底線時，我卻還是如賊一般逃離了那個地方。
我，躺在那青草間瞭望著白天厚雲，額上大汗淋漓，慢慢地陷入了夢鄉。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已然到了7月。
這天的我，手中把捏著手機，瞭望著窗外藍天，而門外的那陣腳步聲卻一步一步地逼近。
「叮咚」
門鈴響了起來，我懶散地走向了門口，拉開了那扇大門。
「您的錄取通知書。」快遞眉開眼笑將它遞到了我的手裡。
我，握著它，雖然它如此輕薄，可在我的眼中它卻是千金重萬般貴。
它，沉甸甸地壓在了我的心間。
「這多虧了希老師吧？」父親從屋裡探出頭來，笑著對我說道「你也不去感謝感謝人家。」
我，握緊了它，記憶在眼前迴旋，一幕一幕，讓我忘乎所有，朝著她家的方向跑去。
方才還是晴空萬里，一轉眼卻已然驟雨。
我，把錄取通知書死死地抓在了胸前，忘記了道德，忘記了自己，坦蕩地向她家奔跑而去。
可是那裡卻拉起了警笛，里圈外圈拉著道道黃線。
我，慢慢地走向了那裡，恐懼在心中蔓延，噩夢在眼前展現。
穿著白衣的人好似抬著什麼東西，一步一步走出了出來。
我低下了頭，可是又強迫自己抬了起來，望向了那裡
——那是一隻手，手的樣子我略微感覺熟悉。連著手的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雖然已是暴雨，可站在這個位置我還是隱約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惡臭。
我，立馬抬起了頭望向了希美瑩的家——那層紗被揭了起來，站在那裡的是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那一瞬間，我只覺天地在我眼前灰滅，世界攪在一起盤旋。
我拚命地朝那裡奔去，推開了警察，撕扯掉了黃線，一路奔跑上了樓。
「美瑩！希美瑩！」
我，推開了那扇虛掩著門，大聲地叫喊。
眼前跪著的是被警察制服在地上的陌生男人，他抬起了頭痴笑著望著我的眼睛。
「我知道你，哈哈哈~我知道你……你想和她在一起？門都沒有！」
我也望向了他，又環顧了番周圍。
從樓下數上來的樓層……
沒錯這個人一定就是她的老公！
我，握緊了拳頭，修羅在心中蘇醒，惡魔在臉上展現。我如瘋狗一般撲向了這個人，可是卻硬是被兩邊的警察往下按住了頭。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她！她不是你老婆嗎？！你怎麼下的了手！」我嘶吼著嗓子向他咆哮。
「哈哈哈哈~」他瘋狂地笑了起來，歪斜著脖子，嘴角扭曲的可怕「就是愛她，我才要殺了她呀。」
「愛她？才要殺了她？什麼混賬話！怎麼可能！」我飛濺著唾沫，大聲地咆哮著。
而他卻繼續瘋狂地笑著，突然面無表情，把臉拉得攏長：
「幾個月前，她突然提出要和我分房睡的時候，我就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後來，還得幸虧你的同學，給我提供了情報，我這才知道你們之間的姦情。可是那時的我，還是想勸她回頭，只是毆打她把她鎖在家裡。可是她卻不聽話，明明知道會讓我生氣，還是在你高考的那一天從我眼皮底下溜走了……
（回憶）
她，拚命地跑著，在暴雨之中拚命地跑……
跑到了你考試的學校，躲在了學校的綠化帶里。
她，一直望著你的那幢樓，幸福地笑著，手中握著那個不知是從什麼地方求來的福袋。
就這樣一直候著，一直等著。
我，四處尋望，在草叢裡看到了她，重重的朝她臉上打了一拳，一腳踢飛了那個福袋，將她帶回了家中。
她，慢慢地醒了過來，用著憎惡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指著自己的肚子告訴我說：『我懷孕了，我只愛他一個人』。
憤怒讓我忘記了一切，我順手拿起了桌上的剪刀就朝她的胸口捅去……
一刀，兩刀，三刀……
等我回過神時，她早已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殺死她的不是我，殺死她的是你！」他陰邪地笑著，在我眼前陰邪的笑著。
我抱著頭不停地叫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身體如狗般癱軟。
「如果沒有我，她也不會死。」
【是我害死了她。】
【是我害死了她。】
白光之中，我的耳旁傳頌著《垓下歌》。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人，不曾相遇便不會死；人不太過執拗便不會死。】
我苦笑著站了起來和那個男人一起被警察「請」了出去。
我，望了一眼人群——王倩茹站在那裡，她看了一眼希美瑩的老公又看了一眼我，掉轉了頭驚恐地逃了去。
【原來是她……】
我搖了搖頭，跟著他們走去了警察局。
那在警察局度過的24個小時，我恍如隔世。
他們一邊又一邊走著程序般的問著我和希美瑩的故事，而我卻一邊又是一邊在痛的地獄中慢慢煎熬。
「虞兮虞兮奈若何！」
我一步一步的走在這條通往回家的路，口中反覆默念著這句話。
當走到大橋前，路燈下面，我隱約看到了一個身影——她轉頭一笑，柔情地望著我的眼睛。
「美瑩！希美瑩！」
我沖向了那裡，可用力一抓卻什麼也沒有。
有的只有昏黃的燈光和幾隻來回飛旋的蒼蠅。
原來只是幻覺，只是我的幻覺。
站在橋邊，我將那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用力拋到了海里。
「我不配！我不配！」
我蹲在了地上，終於放肆地哭泣。
【如果我知道愛的反面是生死之隔，那我寧可你過的殘缺，我過的苦閑。最起碼，我們偶爾轉頭，偶爾相見，你宛然微笑，我傲視一撇。】
【可是時間不能倒來，不能改顏。我只能孤苦，而你命歸魂天。】
「這一晃，就是十年。十年裡我輾轉了好幾個學校，替他們做義工，也許那便是我的救贖，也許那是為了再見她一面，從窗外望去，再見她一面。」
小魚，沉默了。
她揪著心好像也痛了起來。
可是她仔細看了看墓碑，又看了看張義工，嘴抿了片刻又張了開來。
「我想她從來沒有後悔愛上你，雖然在那個年代你們打破了禁忌，也碰觸了道德底線。可是，你看，你看她的照片，這張照片上的她一點也不笑，一點也幸福。也許也只有你明白，她真正笑的時候不是面對她的老公而是面對你。」
張義工的眉宇突然鬆了開來，他仔細地望了望眼前這張希美瑩的照片，把手放在了上面，留著淚笑了。
「是啊，即使是項羽，四面楚歌，怕也最終還是會和虞姬在一起。就算再來一次，再次漢兵包圍他定也不會回頭，只因那驕傲的瞬間便是他的全部。」
小魚點了點頭，把他攙扶了起來。
他抬起了頭，望著藍天和白雲，攤開了手，靜靜地閉上了眼。
我並不懂他這是在幹什麼？我也不懂他前面的話又是怎樣的意。但我望著他的臉，望著小魚的臉，我便感覺無比幸福，我便感覺世間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