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離開福利院

暑假的假期很短，在福利院呆了快兩個星期，也就離過年不遠了。這幾天福利院到處是喜洋洋的景象，去年的舊對聯早就被撕了下來，而今天是福利院大掃除的日子。

好多人都搬來了小板凳，坐在院子當中洗東西，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們卻個個穿的薄薄的，幹得熱火朝天的，不大的院子，堆滿了東西，這些東西都是需要洗或者是曬的。他們開著玩笑，手中的動作卻不曾停過。

蘇桃穿著防晒衣坐在當中，挽起衣袖在認真洗著茶壺，茶壺裡的茶漬有點難擦，蘇桃用力的擦著，頭上慢慢滲出細汗，她沒有理會，只專註於手中的動作。

藍天除了那天在食堂門口見到過蘇桃外，跟蘇桃就完全沒有交集了，也沒有要到蘇桃的電話號碼啥的，而分配給他的小孩子又是很粘人的那種，根本脫不開身去找蘇桃，而今天居然一起洗東西，他終於可以跟蘇桃搭訕了。

藍天把凳子搬到蘇桃身邊，隨手拿起一個碗來洗「嗨，又見到你了，好巧哦」

「好巧？這不是老師安排的大家都要來洗東西的嗎？」蘇桃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額——是——是啊」藍天擦碗的動作一頓，這丫頭什麼時候才能不瞎說些大實話啊？

蘇桃甩了甩手上的水，用旁邊的毛巾擦乾錘了錘後背，她整個早上都在彎腰洗東西，現在感覺腰酸背痛的，正錘著背，小眼神往藍天那裡一瞥，看見他手中正在擦的碗是她20分鐘前剛洗好，放在那裡晾乾的，蘇桃滿頭黑線，這丫的是來搗亂的吧？

「大哥，你手下留情，那碗我剛蹂躪過它，請不要讓它受第二次傷害好嗎？」蘇桃看著藍天粗暴的動作，感到深深的心痛，這是她努力了半小時的勞動成果啊，這碗花紋繁雜，又久不用，上面都不知道臟成什麼樣了，蘇桃可是慢慢的仔細的洗，洗完又擦，才弄完的啊！

「啊？洗過了？你怎麼不早說？」藍天楞了一下，后才反應過來蘇桃的意思是已經洗過了，趕緊把碗放回原來的地方。

「……」蘇桃沒理他，繼續幹活，心裡卻在吐槽:我不早說？那你咋不問一聲呢？還有，那碗那麼乾淨你居然看不到？

看到蘇桃沉默著，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樣子，藍天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真囧。

蘇桃洗完東西，就起身回房間去了，剩藍天一個人在那揪著抹布。

剛回到了房間，就看到美男在整理房間里的東西，小阿音房間雖然不大，但是由於平時院長跟其他護工們疼惜她，經常會給她買玩具，所以她的房間里大部分面積都塞滿了玩具，收拾起來也是一個力氣活。

顧慕然正在忙著找被小阿音拆成零件的小車，沒有注意到蘇桃已經進來了。而蘇桃站在顧慕然背後，看著他忙碌，蘇桃腦海里突然出現這樣一副畫面:美男在家裡哄著孩子，穿著圍裙給自己做飯，跟孩子坐在沙發上給孩子講著故事，等著自己下班回家。

顧慕然終於在床底的某個隱秘的地方找到了零件，一回頭就看見蘇桃站在門口，盯著自己發獃，臉蛋紅撲撲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他猜的到肯定是跟自己有關。

「咳咳——」神遊中的蘇桃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盯著自己，發現是顧慕然抱著手臂戲謔的看著她，不由得老臉一紅，她剛剛居然想到那邊去了。

顧慕然一直戲謔的盯著她，蘇桃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變得僵硬了，心虛的很。「美男，我來看看你忙完了沒」

「哦？是這樣的嗎？」顧慕然故意拖長聲音。

「當——當然是真的的了，不然你以為我是想看你才回來的嗎」蘇桃結巴的反駁。

「我還真是這樣以為的」顧慕然發現逗她還挺有趣的。

「你——你——你自戀」蘇桃漲紅了臉，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有資本自戀」

「你！不跟你說話」蘇桃跺跺腳，往外面跑去了，她以前竟然不知道美男居然那麼惡趣味。

蘇桃跑出房門，直到跑到院子中間，才停了下來，用力拍了拍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跑步而紅彤彤的小臉，深吸一口氣，往院子走去，卻發現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的臉就更紅了，清咳了一聲，尷尬的說「哈哈，那個，今天天氣真不錯」，說完就趕緊低著頭小跑著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福利院不大，東西自然也就不多，經過大家一上午的奮戰，到中午時分也已經弄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起收拾好院子里的東西，安靜的，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的甚至都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今天是他們在這福利院呆的最後一天了，待會帶隊老師會過來接他們，他們終於可以離開這裡，可以開開心心地回家過年了，可是沒人開心得起來，沒有回家的喜悅，卻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憂愁，有種要分離的低氣壓一直縈繞著他們。

收拾好東西，有人提議大家一起玩下遊戲再走，反正帶隊老師還沒來，反正，還可以在這待會，就當給大家留下最後大家一起相處的美好時光。於是他們又跑到了草地那邊去。

20人圍坐成一個圈，藍天坐在蘇桃的對面，而顧穆然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旁邊。

因為福利院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玩遊戲的，他們決定玩真心話大冒險，拿一個啤酒瓶放在中間，轉到誰那邊那個人就得出來接受懲罰，真心話大冒險選擇一項。

第一輪轉到的是藍天，他選擇了真心話，大家一番竊竊私語后問了一個頗為辛辣的問題「你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內褲？」

「黑色」藍天臉有點泛紅，偷偷的喵了一眼蘇桃，看見她掩嘴偷笑著，兩個大眼睛如今彎得像月牙一樣，特別有感染力，也十分的可愛，他的心也微微的顫了一顫。

藍天回答完以後，就由他來轉動啤酒瓶，結果就轉到了蘇桃那邊，藍天內心有些竊喜。

蘇桃低咒了一聲：有毒，就站了起來，拍拍褲子上沾到的草，無比豪邁的說道「來吧，真心話，本姑娘還沒有怕過呢」說是這麼說，可是她心裡真的很虛啊，誰知道他們會問什麼？萬一跟剛才一樣，問自己內內是什麼圖案的，難道她要告訴他們是美羊羊？那可丟人丟到太平洋去了。

藍天本就希望她能選真心話，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問她問題了。所以在蘇桃話音剛落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的問「咳，你有男朋友嗎？」

蘇桃看了眼顧穆然，然後大聲回答「沒有，但是很快就會有的了」，回答完了坐了下去，用胳膊肘蹭了蹭顧穆然，給他一個得意的表情，意思是說我厲害吧？快誇我快誇我。

顧穆然瞥了她一眼，又轉過頭看著大家玩遊戲，無視蘇桃。蘇桃看到他居然無視自己，有點不滿，可是又不能幹嘛，只好一個人在那嘟著小嘴不開心。

大家都玩的特別開心，除了藍天，他剛剛看到蘇桃跟顧穆然的互動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胸口好悶，有種說不上來的煩躁感。

就玩了幾輪，就有帶隊老師來找他們了，於是大家就散了，各自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蘇桃回到房間，看見小阿音正在趴在桌子上很認真的寫著什麼，沒有理會蘇桃。

蘇桃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疊好，慢慢的放進包里去，她是真的捨不得小阿音，她還想跟她多相處一段時間。

她憋住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哭，越哭越捨不得。

等到顧穆然進來的時候，他看見蘇桃肩膀一抖一抖地收拾著東西，但他注意到她一直是背對著小阿音在的那個方向的。

顧穆然輕輕的把門關上，走到蘇桃旁邊，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蘇桃身體一僵，用手胡亂地在臉上抹著。「美男你也要收拾東西啊，啊，我已經收拾好了，我出去等你吧」

說完就想走出房間，卻被顧穆然給攔住了。「捨不得就捨不得，幹嘛死鴨子嘴硬？」

「誰，誰嘴硬了？我怎麼可能捨不得？我從第一天到這裡就想回去了」心事被人揭穿，有種說不出來的窘迫感。

「你啊」

「誰說的？才不是呢」蘇桃就是不肯承認，梗著脖子反駁。

「我說的，沒看見我在說話么？」顧穆然收回手，雙手抱胸，利用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才沒有，我不要跟你說」蘇桃抱著她的書包轉過身背對著顧穆然，說不過他難道她還躲不過嗎？

轉過身許久，卻沒聽到顧穆然的聲音，她有些好奇，又偷偷的扭過身子看。

顧穆然正蹲在桌子旁邊，指著小阿音正在畫的紙小聲地說著些什麼，小阿音也贊同的點了點頭，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蘇桃撇了撇嘴，小阿音永遠只會那麼崇拜美男，聽美男的話，一到自己這，就是臭桃子爛桃子，這差別對待，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她好奇的湊過去，想看看他們到底在討論些什麼，沒想到她一移過去，小阿音就撲到紙上，用身體擋住了紙，不讓她看到。

蘇桃一臉黑線，不帶這樣的。

帶隊老師來催了好幾次，他們不得不快速收拾好東西，到院子里集合了。

在蘇桃要上車的時候，小阿音叫住了她，她示意後面的人先上車，自己走到一旁。

小阿音遞給了她一個小盒子，讓她上車再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小阿音就推著她上了車。

車緩緩啟動了，而漸漸的，福利院的大門離他們越來越遠，直到一個拐彎路口，他們徹底的看不到福利院了。

車裡有人在小聲的抽泣著，這讓蘇桃也紅了眼眶。她慢慢的打開了小阿音送的盒子，裡面放了一個桃子，一條項鏈，一張卷著的紙，紙裡頭畫著三個人，她，小阿音，還有顧穆然，三個人手牽著手站在一家上面寫著是虐你玩的遊樂場門口。

「這個是剛剛小阿音畫的，她想送給你，還有項鏈是她媽媽的，她也送給你了」坐在旁邊的顧穆然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她，還默默地拿出剛剛就準備好的紙巾遞給了她。

蘇桃聽了這話，眼淚就徹底忍不住了，她以為阿音不在乎自己，只有自己會捨不得，原來她也是捨不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