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牛刀小試
「等等。這麼說我們是造反的?我們的頭不是叫韓山童、劉福通吧?」
崔大奎眨了眨眼睛,惋惜的眼神看著「關羽」說道:「兄弟,你的腦袋受傷不輕吧?我們的首領叫劉謙,號稱神臂一刀劉啊!」
「劉謙?變魔術的?且慢,如今的國號叫什麼?」
「現在是大齊昌平五年四月,小兄弟,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哦,沒了!」「關羽」心情忽然有些低落,這完全不是他經驗里的歷史!彷彿感覺自己被流放到了一個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孤島,雖然滿坑滿谷的人,卻一個也不認識!唯一值得聊以**的是通過剛才的奔逃,知道自己的功夫還在,身手依然矯健。既來之則安之吧,只要手藝沒丟,最差也不至於餓死。
躲到第二天朝陽初現,「關羽」才跟隨崔大奎以及逃出來的十來個人跋山涉水,疲憊不堪地來到了另一處紅巾軍的營地。
誰知剛入營地,便呼啦啦圍上來一群頭扎紅巾,背挎大刀的騎兵。為首之人肩寬背厚,眼如銅鈴,手提兩把嚇人的開山大斧,滿臉烙腮鬍鬚根根直立,大吼一聲:「來人,把這些逃兵都給我綁了!」。
這十來個人包括崔大奎在內目瞪口呆之餘卻也都乖乖地束手就擒,無人反抗。唯獨「關羽」毫不客氣地將手拿麻繩,準備捆他的士兵一腳踹翻在地。
為首的壯漢見此情景,二話不說,催動胯下戰馬,將手中的巨斧高高舉起,如一陣狂風一般從背後殺來。
「關羽」的心中一個勁罵娘,心說這叫什麼事嗎?稀里糊塗穿越我認了,稀里糊塗被追殺也認了,可這明顯是所謂自己人也要殺我,若真死了,豈不成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
腦子裡雖然在胡思亂想,腳下卻不敢有絲毫怠慢,輕提一口氣,腳尖點地,騰空而起......當那柄如山巨斧攜風而落,人卻找不到了。
馬上的壯漢愣了一下,虎目一掃,發現了落於馬尾處的「關羽」,禁不住怒火中燒,氣的哇哇大叫。撥轉馬頭,雙斧如車輪一般揮出,恨不得將這個大膽的小兵剁成肉醬!於是,場上出現了無比怪異的一幕:就如同是一隻發怒的雄雞,不停地去啄食一隻蹦來蹦去的小螞蚱,卻總是差之毫厘,怎麼也啄不到。周圍營帳中的士兵被這亂鬨哄的場面吸引,紛紛走出營帳,遠遠地駐足觀看。
「四弟住手!」一匹壯碩的棗紅馬不知從哪裡沖了出來,馬上端坐一人,威風凜凜,氣宇軒昂,兩道濃眉似放倒的兩把掃帚,枝杈分明。來人用狐疑的眼光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關羽」一番,略一抱拳:「小兄弟好功夫,但不知為何偏偏當了逃兵?」
「關羽」鼻中冷哼一聲,也虛虛地一拱手:「客氣客氣,敢問閣下哪位?」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群中「嗡」的一聲,似颳起了一陣旋風,眾人交頭接耳:「這小子嚇傻了吧?竟連頭領都不認識了?!」
原來棗紅馬上的來人正是紅巾軍統帥劉謙,江湖人稱「神臂一刀劉」。劉謙也愣了愣,繼而艱難一笑:「小兄弟想必剛來軍中不久吧?可是軍有軍規,逃兵一律斬首!念你初來乍到,本帥開恩赦你不死,允你戴罪立功如何?」
「關羽」面容平靜,不卑不亢地呵呵一笑,抱拳道:「既然大帥開恩,我們這十幾人同生共死,不如一起免了吧?」
劉謙再次一愣,沉吟不語,面露不悅。關羽見此,馬上接著說:「三日為期,若我等弄回百匹戰馬,百件刀槍,請大帥赦我等無罪。如若不成,我等甘願引頸受戮。不知大帥意下如何?」
劉謙尚自沉思,那位持斧大漢卻嚷嚷道:「不行,若放你們出去,你們都跑了可怎麼辦?」
「關羽」冷冷一笑,貌似恭敬地說道:「請將軍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壯漢一聽大怒,又要掄斧子,劉謙擺了擺手,朗聲說道:「好!小兄弟,就依你言。若成則不但無罪反而論功!但不知小兄弟姓名如何稱呼?」
「關羽」大咧咧的一拱手:「好說好說,在下姓關名羽字雲長!還請大帥下令放了我這些個兄弟,餓了兩天了,待我們飽餐一頓,美美睡上一覺才好行事啊!」聞言劉謙揮了揮手,忍不住哈哈大笑,聲震雲霄。
清晨,泥濘的小路上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關羽領著十數個所謂逃兵靜默潛行。行至一片小樹林,崔大奎緊走幾步趕了上來,叫住了關羽。
「何事?」關羽奇怪地回頭望了一眼,卻見那十數人整齊地站成一排,無聲的跪倒在地。「這是做什麼?諸位快快請起!」。
崔大奎眼含熱淚地拱手道:「多謝關老弟救命之恩!我等無以為報,請受我等一拜!」。
關羽受驚嚇似的跳到一邊,慌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救你們其實也是自救!受不得如此大禮!」。
見眾人執拗地不肯起來,關羽輕嘆一聲,也跪倒在地:「這樣吧,若諸位不嫌棄,我等結為異姓兄弟,今後同生共死,患難相依!」眾人皆面露喜色,齊聲附和。
入夜,偏營中的劉贛亭伸了伸懶腰,上司嚴令剿滅紅巾軍?笑話,手下只有百十號弟兄,自己一個小小的騁煉,頂多干一些騷擾、偷襲雞鳴狗盜的勾當。保存實力、保證活命才是根本,剿滅的工作還是留給主力部隊去做吧!這兩天跟著先鋒營撈了不少好處,也累的不輕,回去之後一定要去春風樓放鬆一下。
吹滅油燈,躺在床上,忽然內心感到莫名的不安,復又翻身坐起。果然,后脖頸上感到一絲微涼,雖然黑燈瞎火,但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玩意。
「不許出聲,否則宰了你!」黑暗中,一個聲音低低說道。劉贛亭強壓住心底拚命呼救的衝動,心裡暗暗嘀咕:巡營的軍士都他媽死了嗎?
巡營的軍士有十幾個,未死,但都一個不剩的昏了過去。戰馬騷動、嘶鳴的聲音終於驚動了營帳中的兵士,幾個衣衫不整的傢伙匆匆跑出營帳,卻被黑暗中的悶棍打倒在地,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劉贛亭想不通,什麼人敢如此大膽,須知此地離先鋒大營不過區區數里之遙,紅巾匪患避之唯恐不及,怎麼敢找上門來?身後的黑衣人顯然沒有讓他繼續思考的耐心,眼看同伴驅趕著馬群已然上路,用刀背狠狠砸在了劉贛亭的頭上,他頓時也失去了知覺。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微明,感覺腦袋昏沉沉的,正準備翻身爬起,眼前的一幕讓他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直立起來---只見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被一根細絲線懸在房樑上,匕首的刀尖在自己大張著嘴巴里悠悠的打晃。
他心想:虧著自己沉穩、幹練,這要是不睜眼看看,直接猛地坐起,說不定匕首早穿透嗓子眼了!「兔崽子,別讓我逮著你,逮著你一定把你碎屍萬段」-----他一邊小心地捏著匕首放到一邊,一邊惡毒的罵道。
紅巾軍主帥大營,劉謙正與眾將商議軍事,忽聽外面一片喧鬧,不禁深鎖眉頭,轉臉問道:「帳外何事喧嘩?」
片刻之後,一個衛兵進帳,跪倒回稟:「報大帥,約百餘匹戰馬正向此地衝來,敵軍人數看不清楚。」
眾將一驚,紛紛抽刀拔劍,簇擁著大帥衝出帳外。一邊走眾人一邊疑惑,百匹戰馬就敢沖我中軍?也太囂張了吧?
煙塵滾滾中,馬隊離大帳越來越近,有眼尖的看到了馬上之人頭上包裹的鮮艷的紅巾,忍不住大喊:「是我們自己人!」
眾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刀劍,內心卻更加疑惑。行至場中,馬上之人紛紛勒住韁繩,呼啦啦將幾包東西擲於地上,明晃晃的刀槍散落一地。輕巧無比的飛身下馬,關羽滿臉含笑地向劉謙眾人抱拳:「大帥,我等未曾失信,沒有回來晚吧?」
劉謙滿臉驚喜地快步上前,雙手重重地拍在了關羽的雙肩之上,說道:「好兄弟,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又轉身對眾人說:「今晚大擺酒宴,為關小弟一行接風!」眾人齊聲叫好。
酒席宴上,十幾壇美酒全被開了封,濃郁的酒香撲鼻。劉謙拉著關羽的手,一一向大家介紹。「這是我二弟,石天弓,也是咱們的軍師。三弟阮武,統領神機營,四弟翟龍彪,統帥騎兵營。你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吧!五弟唐萬年在外統兵,回頭見面再介紹你們認識。」
關羽一一點頭行禮。滿臉絡腮鬍的翟龍彪一把拉住關羽的臂膀,轉臉對劉謙施禮:「大哥,關小弟他們這些人就歸我帳下吧!你可一定要答應啊!」
劉謙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好吧四弟,為兄答應你,不過你莫要虧待了他們!」
「大哥請放心,我一向待弟兄們如手足的!至於關小弟,直接分他兩營騎兵歸他統領就是!」
關羽連忙擺手:「小弟從無統兵經驗,願做翟哥賬下一名親兵足矣!」翟龍彪展顏大笑:「關小弟客氣了,以你之才只做親兵,恐怕大哥也不會饒了我!」劉謙微微一笑,並不答言。
酒過三巡,阮武上前向劉謙敬酒,轉頭斜了一眼與翟龍彪正自拼酒的關羽,笑著低聲說:「百匹戰馬而已,大哥為何如此開懷?」
站在一旁的石天弓輕捋長須,淡淡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大哥豈會將區區百匹戰馬放在心上?」劉謙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的二弟一眼,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