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英雄救美
天近黃昏,交戰的雙方均已疲累不堪,同時鳴金收兵。楊明義望著活著歸來的將士,淚如雨下,泣不成聲:經過一天的鏖戰,虎賁營已經徹底喪失了人數的優勢。如果明天再戰,紅巾軍就是以多打少。忠國公現在想明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就是發力飛跑著用頭去猛撞一堵鐵牆,除了能把自己撞暈過去,起不到任何效果。
姜首輔雙眼無神地坐在他的身邊,第一次見忠國公如此當眾垂淚,本該安慰幾句。但他心裡也是拔涼拔涼的,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想當初,黑旗軍兵強馬壯,攻城拔寨勢如破竹,兄弟齊心無往而不利。可是後來隨著地盤的擴大,除了楊明義有意讓聶芸娘所部還在前方衝殺,其餘的人馬過上了享樂的輕鬆日子。
不斷地內鬥,不斷地搶地盤,上層將領勾心鬥角,下層兵士花天酒地,部隊的訓練少有人上心,戰力不斷下降才會導致今日的局面。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夜之間也不可能使軍隊戰力大增,武將武力飛漲,必須勸說主公,否則明日再戰恐怕這點家底也會土崩瓦解。而且即使撤離也不能讓紅巾軍察覺,一旦這幫悍匪歇過勁來再窮追不捨,那就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想到這裡姜啟良開口道:「國公爺不必過於煩惱,但以目前之勢我軍不宜再戰,捨棄萬州在所難免,退兵據險固守方為上策!」
楊明義止住啜泣,擤了一把鼻涕順手抹在姜啟良的大腿上。拍著他的膝蓋,聲音沙啞地說道:「本公身心俱疲,一切都按姜首輔的意思辦吧!」。
次日一早,紅巾軍就擺好了陣勢,可是等到日上三竿也未見對方援軍動靜。張佰仟、杜仲年忍不住提馬走到關羽身邊,張佰仟疑惑地問道:「怎麼還不見敵軍援兵列陣來攻?」。
關羽抬頭望了一眼遠遠矗立,一片寂靜的敵營,思索片刻,笑道:「那裡如此安靜,一定是人去營空了。咬一口餃子啃一口包子的好日子到頭了,你去派些兄弟把那空營里能用的都收回來吧,充作我軍軍需。」
張佰仟詫異道:「將軍這麼斷定?若真如此,攻城無需太多人馬,我們起兵追擊可好?」
關羽搖頭道:「敵軍費了半天勁紮營就是故布疑陣,既然決心撤離,估計半夜就溜了,鐵定追不上了,我們還是安心把萬州城這盤餃子先吃了吧!」。
他轉身準備發布再度攻城的命令,突見城門大開,城頭上豎起了白旗。背後的杜仲年說了一句:「好么,這下餃子也沒的吃了!」。
守軍將領從天朦朦亮就站在城樓上,望眼欲穿地苦盼著自己的援軍。及至日上三竿,也沒見到人影。守城將領恍然大悟:國公爺這是要丟車保帥呀!絕望之餘,猶豫再三,此刻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管他娘的,獻城投降!
馬茹霜將張屠夫一家細細安置妥當,這才返回中軍大帳向父親大人請安。那位頭戴笠帽的濃須壯漢此時早已去了笠帽,垂手站在了父親的身邊。他其實是馬茂勛的貼身侍衛,名喚高明。
馬茂勛一臉慈愛地笑著對女兒說道:「霜兒,聽說你又在外面惹禍啦?」
馬茹霜嘟起小嘴紅著臉說:「爹爹,別聽高叔叔瞎說!我那不叫惹禍,分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就是殺了十幾個惡吏而已,不算什麼大事。」
馬茂勛搖頭道:「你這個瘋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殺了十幾個人,到你那就不算事兒?」
馬茹霜搶白道:「爹爹曾經教導過我們姐弟,從善如流,除惡務盡。怎麼自己說的話現在都不算數了?」
馬茂勛仰天大笑道:「好個從善如流,除惡務盡,虧你還記得。爹爹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件事辦得好。不過,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天天打打殺殺,成何體統?有空多和你的姨娘學學女紅,做些女兒家應該做的事。」
馬茹霜揚起小臉,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說道:「爹爹此言差矣!誰說女兒家只有拿起針線,不能舉起刀槍?」
馬茂勛被噎住了,他轉臉苦笑著對高明說:「你瞅瞅,因為這丫頭打小沒了娘,我總是慣著她。這還沒嫁人呢,我這個當爹的連說都說不得了!」
馬茹霜又羞又氣,跺腳撒嬌道:「爹爹,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又提嫁人,人家不理你了!」。
馬茂勛轉過臉來笑道:「怎麼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這也說不得?」。
馬茹霜氣鼓鼓的深施一禮,說道:「爹爹,沒什麼事兒的話,女兒先行告退了。」說完,也不等馬茂勛答覆,轉身扭動著楊柳細腰,揚長而去。
馬茂勛望著女兒的背影,搖頭低低的聲音對高明說:「看這丫頭的反應,何家提親的事恐怕難辦了!」
高明微施一禮道:「大帥,不如先創造個機會讓他們偶遇一下,也許能擦出點火花?」。
馬茂勛微微點頭道:「這件事你讓姓何的那小子自己去安排一下!」。
三日之後,馬茂勛安排女兒獨自去三十裡外的穀場辦些事情。馬茹霜騎馬路過一片小樹林時,突然從裡面衝出十幾名壯漢,攔住了她的去路。
為首之人大喝一聲:「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地過,留下買路財!」
馬如霜一愣,隨即莞爾一笑:「你們是土匪嗎?一起上來吧!小姑奶奶正好手癢。」
這十幾個「土匪」當即愣了,顯然是沒有料到自己竟然這麼受歡迎。
還沒等他們動作,說是遲那時快,馬茹霜猛催胯下坐騎沖了上來,揮舞馬鞭劈頭蓋臉打了下去。
完全沒來得及反應的「匪首」慘叫一聲,捂著腮幫子倒了下去。其餘的土匪看到這陣勢,驚慌失措,轉身想逃。
忽然一聲高喊,從樹林里跳出了一個持刀的白衣少年,攔在了馬茹霜的馬前。他轉身對那些土匪高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竟敢攔路搶劫,看我不收拾你們!」。說著做勢輪刀向那些土匪砍去,土匪們四散奔逃,連躺在地上的「匪首」也迅速爬起身,一溜煙兒鑽入了樹林。
白衣少年追了兩步,便轉身返回,對馬茹霜抱拳道:「在下何天縱,恰巧從此地路過,看到姑娘被土匪包圍,因而拔刀相助,敢問姑娘芳名?」
馬茹霜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憤憤地說道:「你搗什麼亂?我還沒打夠呢!」
何天縱面容尷尬的笑笑,說道:「姑娘好功夫,看來在下是多餘擔心了!」。
馬茹霜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打馬而去。何天縱在背後喊道:「姑娘,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呢!」
何天縱搖了搖頭,轉身慢吞吞地進了小樹林。在樹林的另一端,那幫「匪徒」正哆哆嗦嗦地聚在一起。見何天縱走了過來,「匪首」捂著臉,哭著迎了上去,急急說道:「少爺,你可得多給我們點銀子,瞧我這臉上讓那丫頭抽的,這以後可讓我怎麼見人?」。
何天縱不耐煩地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們這幫蠢貨,自己還沒動手,就讓人家給打了,演一場戲還演砸了,還好意思加錢?」。
「匪首」不依不饒的說:「不加銀子怎麼行?我臉上的傷總得找郎中看吧?」
何天縱從懷裡掏出了銀子,不滿道:「就這麼多,你們幾個看著分吧!」
話音未落,背後忽然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呵呵,你果然和他們是一夥的!我就說嘛,這條道走了好幾年,也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土匪!」。
何天縱震驚地轉過身來,只見馬茹霜在左手掌心上輕輕的拍打著馬鞭,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意,用玩味的眼神看著他。
見他轉過身來,馬茹霜面色一沉,輕喝道:「給小姑奶奶老實交代,你想玩什麼把戲?」
高明急匆匆的走到馬茂勛身旁,抱拳施禮輕聲說道:「大帥,壞了壞了,姓何的小子真不會辦事,非但未能討到茹霜姑娘的歡心,反而被她暴打了一頓。」
馬茂勛吃驚地站了起來,問道:「那小子傷的重嗎?」
高明答道:「還好吧,鼻青臉腫,只是一些皮外傷。但這門親事肯定是要黃了!」。
馬茂勛皺著眉頭唉聲嘆氣道:「罷了罷了,回頭你多帶些禮物,去何家替我登門賠禮!這個小祖宗,我真是拿她沒辦法,既打不得又罵不得,隨她去吧!」。
此時的馬茹霜正沒事人似的和她的弟弟馬承恩有說有笑,姐弟倆年齡只相差了一歲多,雖說是同父異母,但因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相處融洽,竟是比親姐弟還親。
馬承恩笑著說:「姐姐,我可是聽高叔叔說,你把未來的姐夫給揍了,可真有此事?」
馬茹霜嗔道:「什麼未來的姐夫?小屁孩兒,別瞎說!姐姐將來要嫁的人,一定得是一個蓋世英雄!就那個裝神弄鬼的何公子,吃不了我三拳兩腳就被打趴下了,哪配做你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