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演武

以鐵虎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發生了這樣的情況，他首先想到的，是準備攤開身份。鳳棲樓能夠在鳴玉坊佔得一席之地，當然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地方，只要表明身份，鳳棲樓絕不會為了區區百兩銀子開罪於他。事後差人送上銀兩，這件事就當沒發生。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他身邊那兩個人可就不同意了。這二人雖與鐵虎同行，但本質上卻是厚顏無恥的潑皮無賴，最擅長的便是搬弄是非招惹麻煩。對這種人，最要不得的就是讓他們一朝得志，而如今有鐵虎這樣的靠山，他們怎會放過眼前鬧事的機會？

也該著了，鐵虎多喝了幾杯，正有些頭腦發熱，加上這兩個混蛋從旁攛掇，事情想不向最壞的方面發展都難了。

吃霸王餐，在鳴玉坊已經十多年沒有發生過了。

不僅僅是鳴玉坊，整個揚州城數百個青樓楚館，吃霸王餐也算是件稀罕事了。畢竟，青樓賣的並非飯食，到這裡吃霸王餐，不但不光彩，而且還相當可笑。

而此時，鳳棲樓便上演著這可笑的一幕。先是，這幾人罵酒菜難吃，不是嫌菜太咸，便是怪酒太淡，一番做作，儘是典型的霸王餐做派。過了一會兒，他們似乎發現自己自己弄錯了方向，便轉而指摘起陪酒姑娘的不是來。一番放肆的貶斥之後，便藉機說鳳棲樓調哄人，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根本就是找借口不想付這吃花酒的錢了。

青樓本就是出賣色相的地方，調笑姑娘，那是天經地義，下流也可做風流；但這般找茬兒似的貶低姑娘容貌，實是觸犯了青樓大忌——編排人家姑娘的不是，你這不是擺明砸人家的招牌嘛！

鳳棲樓可不是任由人放肆的地方。二十個護院，絕不僅僅是看上去高大威猛，更重要的是，他們實用。

七個五大三粗護院的出現，使得兩個跟班的囂張氣焰為之一滯，但也僅僅是一滯而已——有名震淮南道的虎爺做靠山，又何用懼他區區幾個護院？

這些護院雖是武人出身，但在這煙花之地多年，對察言觀色一道倒也精擅。這二個傢伙看似談笑風生，一副目中無人之態，但只要微微留意，便會發現，他們在說笑的同時，眼角的餘光卻是不曾稍離旁邊那個默不做聲的漢子。

毫無疑問，這個一言不發，只是一杯接一杯不停喝酒的傢伙，才是這三人中最難對付的傢伙。

在這當值的七個護院中，江湖閱歷最深的是一個叫王蛟的中年武師，據說他曾是一家鏢行的副總鏢頭，只不知為何會來鳳棲樓做了護院。他行鏢多年，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了。是以每當鳳棲樓中需要護院出面解決問題時，場面上的幾句話，多半都是由王蛟出面的。

「幾位客官，鄙人王蛟，忝為鳳棲樓護院，敢問三位怎麼稱呼？」

「你就是王蛟？」坐在鐵虎左側，相貌甚是猥瑣的傢伙怪聲怪氣道：「你不是那個什麼威揚鏢局的副總鏢頭嗎？怎麼，放著副總鏢頭不做，居然在青樓做起了小小護院。嘖嘖，這鳳棲樓還真不愧是揚州城四大青樓之一，隨便出來個護院都是個大人物吶！」

換了任何一個護院聽到這句話，只怕立刻就要動手，可王蛟卻不同，吃鏢行這碗飯的，常年跟綠林中人打交道，被人辱罵那是家常便飯。「這位客官見笑了。王某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護院，哪裡算是什麼大人物呢？倒是這位客官……」轉向鐵虎，王蛟微微一笑，「應該是剛剛擊敗了賀老爺子的鐵虎鐵大俠吧？」

「你這人倒也算有見識。」另一個跟班介面道：「不錯，這位就是剛剛打敗了賀連山，名震淮南的虎爺了。你還有什麼事情嗎？」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既然知道厲害，還不好好伺候著？

「鐵大俠打敗了賀老爺子，揚州城裡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王蛟話鋒一轉，冷冷道：「鳳棲樓雖是煙花之地，但也是個講道理的地方，吃東西付錢，理所當然。若鐵大俠認為自己神功蓋世就可以漠視成規，王某雖不才，但請鐵大俠賜教。」

護院不是調和衝突的，王蛟很明白這一點。

「如果你是在向我挑戰，我接受。」一直不聲不響的鐵虎終於開口了。

「此處不宜打鬥，鐵大俠請隨我到後堂來。」

*****

鳳棲樓的後堂，有一塊不小的空地，本是平日里晾晒衣物的地方，現在暫做比武場。

「鐵大俠請選兵器。」眾人挪往後院之時，幾個護院早已抬出三個兵器架，雖不說十八般兵器一樣不缺，但常用的兵刃如刀、槍、劍、戟等卻是一應俱全。

「不用了，我就用這一對肉掌好了。」倒不是鐵虎託大，他的武器是一把厚背刀，雖然這兵器架上也有幾把刀，但一看便知無論是重量還是手感都與他的厚背刀相差甚遠，反倒不如一雙肉掌了。

「既然鐵大俠都不用武器，王某也不好使兵刃了。鐵大俠，請！」

「請！」

這王蛟敢向鐵虎挑戰，果然不是易於之輩，幾個回合下來，竟絲毫不落下風。圍觀中有些心思縝密的，已經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態。

要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這鐵虎能有今日的成就，可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沒有半點僥倖。可這王蛟只是行鏢的出身，如今更是淪落為一個青樓的護院，就算鳳棲樓不是普通的青樓，可也用不著的高手吧？

幾個回合走下來，二人對自己的對手有了一定的了解，接下來，他們採用的竟然是罕見的貼身肉搏。

練過武的人都知道，肉搏戰，其兇險僅次於比拼內力。一般來說，除了性命攸關的生死之戰，很少有人會採用肉搏戰的方式對敵。

不過圍觀的人都是鳳棲樓的客人，這些客人多半都是些富商或是達官貴人，不諳武道。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些人看人比武，完全就是看個熱鬧，至於個中兇險以及精彩之處，他們卻是半點不知的，他們只覺得，這兩個的打鬥，很是好看。

在另外一些人的眼中，這場打鬥更是精彩絕倫的。當兩人揚手一拼間，鐵虎立刻變招，順勢卸勁，帶開了王蛟的掌，看似輕微的變化，在埋身作戰中，卻起著很大的作用，看誰能先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

隨著兩人的一次次接觸，內力亦相對加速運行，從而帶動他們身形動作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勁，舉手投足都帶著破空之聲。

現在，就連不懂武技的人都知道，二人的交手已經到了最要緊的時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注視著比斗場面，生怕稍一不注意，就錯過了最重要的時刻。

沒有人發現，在後堂的一個角落裡，一個俊美的少年，雙手隨著戰情不住地揮舞。隨著比武場上戰況至激烈處，少年雙手的動作也越發迅捷，看似無意義的動作，卻又似與場中的激戰息息相關。

PS：最近由於事情繁忙，沒功夫碼字，現在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這三千多字的一章就讓我用了近五個小時，而且內容也讓人很不滿意。

不管了，先傳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