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心碎聖山
柒月走進院中，本有些莫名的開心，聽到他略帶歡愉的笑聲，心中更是驚喜，有些慶幸他已經醒來。想著等下終於可以見到他，嘴角不自覺上揚。暗自告誡著自己，等下定不要像從前那般執拗，一定老老實實告訴他自己的擔心。
可剛抬腳，便聽見一女人，酥酥柔柔的聲音，心沉了一半。暗自冷笑，是她太過著急，以至於忘了，事情順利過頭，定會有變數。
如果可以，柒月真的不想聽到這幾句話。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何要恢復自己的內力，若沒了內力，她的耳力便不會如此之好，就不會知道，原來她牽腸掛肚，日思夜念之人，竟會同那女子之間這樣的一般對話。
她慘淡一笑，原來自己也有這般想自欺欺人的時候。咬著嘴唇，抬眼看了看四周那極為熟悉的布置，心中寒意四起。原來不是因為她，只是他懷疑那秘密就藏在問君山上，她所住的眠月樓中。
所以，接近她，靠近她，做了那麼多事，不顧是為了探究鬼谷中的陣型，和那不知是什麼的秘密。全然與她無關！最可笑的事情，是自己明明知道了他的意圖，卻還是心存僥倖，把一切當了真。就在剛剛踏入這院子的一瞬間，心裡竟然還是欣喜的。
哈哈哈……柒月心中暗笑，自己到底何時才能改掉這自以為是，以為他是在意自己的毛病。自己好歹是在組織呆過的人，怎麼傻到一次又一次的栽在同一個人身上！一次又一次的證明自己愚蠢！
「大費周章！你到底在找什麼？不如說出來……」我幫忙你找！柒月聽聞那話，腦子一片混沌，後續的話語已然聽不進，閃身上前，一腳踢開了那虛掩的房門。她到是要問問，到底是什麼值得他這般惦念！
可那未說完的話，活生生被卡在了嘴裡。房間里那一抹鮮紅的衣裙和半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強烈的對比，那肌膚上的幾點紅痕，更是硬生生的闖入了她的眼睛，刺的她生疼。
柒月心中一陣刺痛，雙手緊緊捏成拳，愣在門口不知該進該退。自知道莫問是燚都的尊主之後，她不是沒想過他如皇帝一般佳麗三千，會同她們纏綿悱惻。
可她沒想到，親眼目睹了這一刻，心裡難受的如此厲害，她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想衝上前去扯開那女人，狠狠的給她兩巴掌。自己是瘋了么，竟想做出這般如潑婦般的舉動。
十七追上來，看到屋裡的畫面，眉頭緊皺，怒視著屋裡的二人。走到柒月身後，左手輕輕環住她拚命強忍，卻仍是顫抖不止的身體，右手輕輕擋住了她的雙眼，不讓她繼續看下去。
莫問抬起那本埋在女子肩窩的頭，看向門外。那本是帶著笑意的水藍色眸子，在看到站在門口的二人時，一瞬間竟凝住了，而後帶上了生生的怒意。對上十七同樣帶著怒意的目光，心中不滿更勝，怒喝道：「滾！」
現在若是轉身走，會不會像落荒而逃？柒月想著，頭微側了一下，正好在十七的指縫間看見了莫問眼中的怒氣，強忍著鼻子的酸澀，苦笑了一聲。他在氣什麼？在氣自己壞了他的好事？該生氣的是自己吧！
轉念一想，又笑了，呵！自己這又是怎麼了？到底也不是他的誰，有何身份可以心酸生氣？
正想著，卻猛然聽到他那一個暴怒的滾字。心裡咯噔一聲，眼裡不爭氣的蒙上了些許霧氣。他竟然叫自己滾？柒月撥開十七擋住自己雙眼的手，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仍未放開彼此的男女。
目光卻不自覺被那女人吸引了過去。為何她看起如此眼熟？柒月不自覺的多看了那沒有半點羞愧之意，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看著自己的女子。
身子猛然一震，感覺寒意滲到了指尖，是她！居然是她！
那在依蘭縣，想引鰼水，對她下殺手的女子！她跟莫問……他們……他們早認識。如此那女人為何殺了虎嘯堂，然後嫁禍給自己……
柒月腦子已經無法思考，只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若是這樣，難道從開始他都是知道的？甚至……都是布置好的？
她微微張開有些顫抖的唇，好讓自己的氣息暢通一些。可剛微微張開嘴，卻只感覺一陣咸腥感抑制不住的襲來，強忍著，慌忙用手捂住嘴，才沒讓那咸腥的液體噴出，看著手上那鮮紅，柒月瞪著漲得通紅的雙眼，自嘲的笑出了聲。
昏迷不醒……只為了這四個字，她便不顧後果，強行恢復了內力，夜夜擔心，幾日不眠不休的趕來。沒想到為的卻是一個在溫柔鄉里也不忘算計自己的人。
「小玉！」十七緊張的握住柒月的雙肩，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卻滿帶著笑意，心中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伸手拭去了她嘴角那鮮紅的血液，心痛萬分，恨不得現在就帶她離開，卻有不想枉顧她的意願。想著開口詢問道：「我帶你走，好么？」
走？柒月迷茫的看向十七。走能走到哪裡去呢？
早在七年前她就被他困在了設定好的局裡。一直到如今，她還傻傻的自以為是置身事外，卻不想早已被人玩弄鼓掌之中。自以為的真情，不過是一場溫柔陷阱，虧她心心念念，總是自我麻痹，替他開解，以為他身不由己。真是枉她兩世為人，竟還如此傻。
兩世？恍然想起那夢中看到的所謂前世的畫面，也許是三世也不一定，笑意又添上了幾分凄涼的意味。終是對著十七點了點頭。
看著門前二人的舉動，莫問直直盯著無視自己，雙手握住柒月肩頭的十七，只覺得心中的怒氣更是肆意迸發。來不及細想心中這莫名的怒意是為何？看著那正欲轉身離去的二人，腦中還未想好，掌風便已經向二人襲去。
更準確的說，是向著十七襲去。
十七反應過來時，放大的瞳孔中，便倒映出突然擋在自己面前，一口鮮血噴出，便朝自己撲倒過來的柒月。慌忙雙手環住了她的身體，讓她摔倒在自己身上。
「谷主！」冷凌跟上前來，一直站在院中，不明所以，看到柒月兩人齊齊的倒在了院子里，一驚，忙向二人跑去。
心中暗自不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屋裡的女人又是誰啊？雖然聽說尊主自十三歲起就有侍寢的丫頭。可跟隨尊主這麼多年，雖見過他身邊環繞著不同的女人，但除了從十三歲起就陪在尊主身邊的葑硯姑姑，從未見過尊主對谷主之外的第二個女人這般親近過。這女人定有問題！
「小玉！小玉，你怎麼樣？」十七心中又怒又驚，可剛這一招，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若是盲目作為，只能添亂。
只得慌忙起身，檢查柒月的狀況。卻見她的淚順著眼角滑落，和臉上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心裡咯噔一下，跟著悲戚起來。咬住牙關，暗恨自己無用。
柒月目光卻執拗的直直瞪著房間里的二人，半晌才收回目光，瞟了一眼一旁滿是擔心的冷凌，冷笑一聲，淡淡道：「十七，我們走！」
柒月的話音聽不出情緒的起伏，卻是讓屋中的莫問，眉頭一皺。那女子執拗，而平靜的眼神里，他看到的卻是決絕和破碎的心。還未來得及細思，心裡咯噔一震，難受起來。
她為什麼要替那男人擋住那一掌？她和那男人又是什麼關係？
剛才那一掌，他雖沒用全力，卻也用了九成功力，那女人卻接住了他的的掌風，若非事發突然，她身子又弱，指不定全然不費力氣就能接下自己那一掌。
她身邊的男人他是見過的，似乎在一間屋子裡，那時候自己似乎對那男人也是有敵意的。可是在哪裡，為了什麼，他確是想不起來了。
他前幾日閉關時，似乎出了什麼差錯，而那一失誤，讓他記憶有些模糊，混亂起來。這幾日運功調理，他的記憶已經修復了很多，就算想不起，也總會有絲絲關聯的記憶。
可為何偏偏這女子，留下的只是絲絲的痛處感，而他的印象里是沒有這樣厲害的人，連絲絲相關的引動都沒有。她到底是誰？
「這是第二次！」柒月被十七扶起，向外走去，卻突然頓住腳步，忍住哽咽，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第二次？莫問正思索著，卻聽到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一愣，突然覺得腦子裡什麼地方，疼痛起來。不自覺捏緊了拳頭。看著走出了院子的二人，冷聲道：「冷凌！去跟著她，不准她離開燚都！」
至少在他沒有想起來之前，不能讓她離開。
冷凌正看著在十七攙扶下走遠了去的柒月，不知如何是好。柒月臨走時，看他的那滿含質疑的眼神，更是讓他心中愧疚難受起來。冷不丁的聽到莫問那冰冷的聲音，心中一顫。回頭詫異的盯著莫問。尊主記得他，可……
「怎麼，你有疑問？」
看著那衣衫微敞，卻氣勢依舊冷冽霸道的莫問，冷凌忙底下了頭道：「屬下不敢，只是……只是……屬下斗……」斗膽想問，冷冽現在何處。
「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