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章:不軌之事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大抵不過如此。
柒月窩在被子里,兩眼空洞的盯著床的頂帳,只覺得身心俱疲。覺得自己像一個跌入沼澤無計可施之人,默默等待被那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自己不是應該憤怒,該悲戚,亦或者別的什麼嗎?為何自己卻只覺得心中揪痛,卻對這揪痛做不出任何反應?是不是太過疲累,忘記了;又或許是根本不知自己是該為什麼傷心……
靜靜在床榻上趟了良久,心在左胸堂里一陣陣抽痛,越是想它平復,它卻越是疼的清晰明了。柒月一嘆,罷了罷了,就在愚蠢這一次,痛過總該就會記得,不會再繼續犯傻了吧。想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側過身子將厚實的棉被抱在懷裡,蜷緊了身子。
「炎雀!虧我初來時,對你不錯!可你居然覬覦端木!我才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憑什麼他總護著你?」
誰在說話?什麼未過門的妻子?什麼端木,是指莫問么?柒月掙扎著搖搖頭,想讓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些。
「怎麼,頭暈了?現在發現已經晚了!哼!過了今日,我就要讓你成為整個神域的罪人!」
什麼神域?柒月視野漸漸清楚了起來,面前五官清秀的女子,似乎看起來很面熟,可她臉上那憎惡的神情,卻跟她那清麗的扮相極為不相稱。她想開口,發現自己身子不能動,也說不出話來。
「想動?怎麼,是不是動不了?也說不出話?哈哈哈……」那清麗的女子笑的有些猙獰,「那是你剛才中藥,我點了你的穴道,猜猜我想幹什麼?」女子眼裡閃過不屑的,對著門口叫到:「進來吧!」
過了片刻,一面目帶著刀疤,髒亂不堪的大漢,從門口走了進來。眼睛賊溜溜的從清麗的女子身上打量了一圈,又看向柒月,眼裡的淫光,貪婪之色一掃而過。
這男人……柒月大驚,眼裡露出焦急之色。卻苦於動彈不得,只能用眼睛向那清麗女子拚命的使眼色。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女子卻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不過他不是給你的,若是他對你做了什麼,端木趕來看見,不是只會更心疼你?那我可是得不償失了。哼……」
柒月內心大罵那女子愚蠢,這男人她沒想起是誰,只是有些面熟。但她身為殺手十幾年,直覺告訴她這男人定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不管她跟這男人有何交易,都無異於與虎謀皮。
可她的阻止,都被當成了無謂的抗拒和掙扎。只能看著那刀疤男人,向著那清麗的女子靠近,粗魯的扯壞了女子身上的衣物。
柒月憂心,看著她微裸的香肩,瞳孔一縮,是她!那個莫問懷裡,紅衣艷妝的女子!她原來也有這般清純的扮相,可她這又是在做什麼?耀武揚威了還不夠么!
見那女子臉上帶著笑意,卻尖叫起救命,柒月心一沉,自是知道了她的意圖。等人來了,她就是那居心不良,毀人清白的毒婦。暗自呵呵了兩聲,別過眼去。
誰料那女子的呼救聲,卻越發的真實了起來,柒月嘴角抽動,本不想理,卻猛然聽到了啪的一聲,回眼看去,便見那女子嘴角帶血,縮在牆角。柒月心裡一怔,想大概出了什麼狀況,莫不是她找來著人,真的動了色心,想對她下手吧?
心中冷笑,一面大罵那女人真是會惹麻煩,一面集中精力想用內力沖開穴道。
「炎雀,你救救我,我錯了,你救救我。」女子掙扎著,一臉不可置信,不明白她找的人,明明不是這樣說的。為何會變成了這樣?
驚恐求救的眼神看向柒月,卻見她閉著眼睛不知在幹嘛,大罵起來:「炎雀,你個賤人,你不救我,不得好死!啊——」
身下傳來的疼痛讓女子大叫了起來,柒月聞聲,一個分神,真氣岔道,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索性穴道解了開來,也顧不上許多,便向二人跑去。
刀疤男人,見柒月沖開了穴道,面色一沉,不舍的放開了身下的女子,迅速起身,提上了褲子。面帶挑釁的看著柒月:「這種賤女人,你幫她做什麼?」
「與你無關!」柒月剛準備動手,門卻被一腳踢開,她轉頭看向門口的眾人,冷笑了一聲,該來的總是來了,只是好像出了點岔子。
分神瞬間,那刀疤男人已經消失在了窗口。
女子眼中全然是憤怒,盯著柒月。她一定是故意的,為何她早不解開穴道,一定是故意的!想著將布單一扯,掙扎了起了身,衝到柒月面前。
啪的一聲,臉上傳來一陣痛感,柒月不解的看向已經拿床單將自己裹上,身子顫抖卻還不忘給自己一巴掌的女子,心中一陣惱意襲來。暗道一聲不可理喻,伸手想推開她,不予她糾纏,卻不料被人擒住了手腕。
「你到底在做什麼!」一聲滿含怒氣的質疑聲在空氣中迅速擴張開來,生生將房間的氣溫冷了下來。
柒月抬頭,對上那滿含失望,和不可置信的水藍色眸子,心中一陣阻塞之感。甩開那擒住自己的手,冷聲道:「你不是都看見了,也有了結論,又是在問什麼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說,只是她心裡作祟,彷彿她不這麼說,心中便不會安寧一般。
那女子見二人中間出現了空隙,身子一軟,順勢倒在了面前男子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還有何顏面見人。我……」
「沒事了!」一身玄墨色蟒紋錦袍的男子,輕拍著懷中女子的背,眼睛卻直直的盯著柒月,眉頭緊皺,輕嘆一聲,將女子打橫抱起,向外走去,冷聲道:「今日之事,若有人敢透露半句,殺無赦!」頓了頓,又說道:「將她關到地牢!」
沒有指名道姓,可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我自己會走。」柒月看著那向自己走來,卻面帶怯色的護衛,冷笑一聲,跟著向門外走去。
「你怎麼如此衝動,聖女對神域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柒月走出門,便見一人擋住了自己去路。抬頭看向面前低聲說話之人,見他面帶擔憂之色,有些疑惑。
看他的神情,應該是個關心自己之人。可為何連他都不信與自己無關?
柒月感覺到吹來的冷風,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他們竟在一座山崖上的雅苑中。幾間小屋,有情調,卻人跡罕至,她從未來過此處,心中卻對此地有一種熟悉之感。
這地方如同問君山一般,有陣法無數,若非她引導解陣,外人是無法輕易靠近的。柒月心中一嘆,原來地點都設計的這般好,真是讓她無從辯解。
「我說我沒有,你信嗎?」柒月看著面前之人一愣,淡淡一笑,也不等他回答,重新邁開步子,向著前方走去。
一行人順著山路緩緩行進,柒月看著懷抱著那女子,不停安慰著她的高大身影,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垂下眼眸,讓自己盡量不去看那相擁的背影。
可沒走出幾步,卻見前面眾人停下了腳步,餘光瞥見身旁之人都將手放在了劍柄之上。抬眼看見那刀疤男人一臉戲謔站在眾人面前,身後跟著數十名黑衣人,手持長刃,神色兇狠。
地上幾具屍體,衣著和她身邊之人相似,想來應當是方才被派出去找著刀疤男人的侍衛。
雙方對峙起來,刀疤男嬉笑著將凌亂的發綁在了腦後,看著被抱在懷裡的女子,露出了姦邪的笑意,道:「端木世子的女人,滋味就是不一樣,只可惜被人打擾,真是意猶未盡!」
「你閉嘴!」那女子捂著耳朵,大叫起來,貼在男子胸膛上,哭的越發的厲害。
「喲!你找那刑犯……」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啊——」
刀疤男後面的話語,悉數被淹沒在女子的尖叫聲中,他也不惱,笑意更勝。
真是有意思,他不過是無意聽探子來報,說這聖女竟然找了個刑犯對炎雀做不軌之事。他不過是將計就計,進了這炎雀的地盤。
他回眸看著指向自己的銀晃晃的劍柄,神色陡然轉怒,伸手奪過身旁人的劍,翻手擲出,一侍衛應聲而倒。
「不好意思,本王不喜歡被人拿劍指著。」
本王?柒月一怔,見那被叫做端木的男子,將懷中之人放下,一手攔住她腰肢,另一手接過身旁護衛遞過來的長劍,劍尖輕輕垂在地上,姿態隨意,那水藍色的眸子里,卻是蓄勢待發的尖銳鋒芒。
刀疤男人一笑,從腰間抽出軟劍,便向著二人直直刺去。身後黑衣人,自然也是蜂擁而上。周身是侍衛慌忙與黑衣人對上,功力不相上下,可黑衣人卻以數量取勝。端木護著懷中的女子,自是討不了好,警惕與刀疤男應對。
卻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向著柒月的方向看來。他動作極快,只是清淡一瞥,卻還是被刀疤男人察覺。
好不容易找到了空子,刀疤男自是不會放棄,手中軟劍向著端木懷中的女子刺去。端木心一沉,要橫劍去攔已然來不及,慌忙側身替她擋了一劍,順手將懷中女子推向柒月。
柒月一愣,嘴角微顫,他剛才那一眼,她看見了,她以為他至少還有一絲絲是關心她的。卻沒想到是為了確認她是不是有能力護住那女人么。
她知道此時不該是計較此的時候,心卻還是不可抑止的抽痛了一下。她努力的安慰著自己:至少他還是信自己的吧。想著,一面伸手一掌,擋開黑衣人的攻擊,一面伸手拉過那女子,想將她護在身後。卻不料迎面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賤人!你把這些人引來,有何圖謀,虧我和端木那麼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