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情到深處恨難忘**
「不行,監規不允許。」
他蹙眉,這有什麼好保密的?
她以為他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過的很慘,淡淡道:「我的手可以告訴你答案。」
她將手掌貼在玻璃上。
齊鋒看著那布滿繭疤的手心痛不已,曾經她的手如蔥白般光滑,他並不真想將她弄的這麼慘,當初也只是為了將他們父女拆散,讓那個人好好體驗失親之痛,但他卻莫名被卷進來,這場報復行動演變成了把雙刃劍,重傷了仇人更重傷了他。
「你滿意嗎?」
他咬牙切齒的說:「滿意。」又柔聲道:「裡面有人欺負你嗎?」
整天被獄警吆五喝六的,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她選擇沈默。
他緊張道:「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負你?」
今天他給她的感覺反覆無常,此刻又露出貌似很關心的樣子,她冷冷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不是希望她過的慘嗎,幹嘛做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簡直就是人格分裂。
他知道他有病,得了嚴重的相思病。可是他又不想讓仇人的女兒知道他這麼沒用,真的愛上她了。冷笑一下,「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不要想多了!」
孟誠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想什麼想多了?
他故意嘴角帶笑的說:「我有女朋友了。」
她事不關己淡淡道:「你大老遠跑來就是來跟我炫耀這個的?那我就恭喜你早日喜結連理,早生貴子,可是如今我身無分文給不了你紅包,等我出獄后再給你補上。」
齊鋒有些不悅,「你不吃醋?」
「跟我有關嗎?」
他非常不滿意這個回答,笑道:「我現在可是錦都最有錢勢的單身漢,你就沒想過來勾引我。」
她看著他輕蔑一笑,「你不會還喜歡我吧?」
齊鋒的臉頓時陰沉下來,被她說中心思,他故作鎮定,「怎麼會!」
「也是,以『表哥』你高貴的身份真要是喜歡上一個低賤的犯人那是多大的笑話啊!」
他心底五味雜陳,冷聲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說你是犯人?」
她滿不在乎的說:「我在這裡沒有別的稱呼就叫犯人,難不成還是小姐啊,你有見過穿成我這樣的小姐嗎?表哥!」說的同時還故意扯扯身上的囚服。
齊鋒怒道:「你就氣我吧!」
「表哥,這不是你自找的嗎?」
他不過是為掩藏身份才費力捏造了個假的身世,她卻叫上了癮,壓眉沉聲道:「我跟你一點關係沒有,不要叫我――表哥。」他將那兩個字咬的死力。
不讓她叫她偏叫,「表哥,我會好好改造的,不會逃跑的,你不用擔心……」她身後有獄警走過,她不敢說違紀的話。
他憤懣吼出:「別給我東拉西扯的,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卡號!」
她諷刺道:「你背著你女朋友幹這種事,不怕東窗事發啊?」
一點醋味都聽不到,他鬱悶道:「不用你操心!」
沒玩沒了的跟她說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話,她開始懷疑他根本就沒有帶照片過來,淡漠道:「我真的很忙,不奉陪了。」
齊鋒急忙起身,「再聊會兒,時間還多。」
她眸光犀利,「你在天堂,我在地獄,你覺得我們有什麼好聊的,是你給我說你這個季度又賺了多少個億,還是我給你講我昨天做了多少件衣服?」
他咬咬牙,磁性的聲音問:「真的有什麼需要的嗎?」
她正身幅度微小的移目暗瞟左右,獄警此刻不在她身後旋,她悄聲說:「我不想坐牢,我想出去,你肯嗎?」她覺得這件事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齊鋒啞然,這事換作幾年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如今政局變動,又有個萬惡的監獄長,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輕易許諾,要是給她希望,到時候不成,反倒是讓她更加失望,溫和道:「這個我不能馬上答覆你。」
孟誠當他是不肯,嘴角扯笑下放下話筒。
他見她是真的要走了,趕緊從包里拿出幾張照片,一張張的貼放在玻璃上。
她直直的看向照片。
第一張是她父親剛剛從遠恆大廈出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疲憊。
第二張是她母親正在商場購物,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
第三張是她家門口,看上去還是和一年多前一樣。
她左手捂住嘴巴和鼻子,右手放在父親疲憊的臉上,父親蒼老了好多,一定是被自己不爭氣給氣的,漸涌的淚水充盈滿眶,兩行澀淚滾出。
她將手緩移到母親沒有笑意的臉上,有自己這樣一個正在坐牢的女兒肯定是顏面掃地……
望著她淚流抽泣的可憐相,他好想打碎那該死的玻璃,擁她入懷。
突然她捂住嘴起身跑了。
他來不及反應,她已竄出他的視野,被物理建築擋隔。
他使勁的敲打著玻璃。
「先生,請你冷靜點!」獄警威嚴的說。
齊鋒惱羞成怒:「滾開!」
獄警當即發威:「先生,你最好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在此撒野。」
他握緊拳頭,咬緊牙關,憋屈著一身火,怒氣沖沖的出來。
回到車上他便開始著手聯繫各路人脈,想要將她救出來。
……
米絮急匆匆的走進總裁辦公室,看著辦公桌后臉色很是不好的齊鋒,心中忐忑,剛剛就去了一趟衛生間總裁就催了她三次,不知是什麼大事要發生?自己又未能及時趕過來,有些緊張的問:「總裁你找我?」
他冷凌的眸子望著她,冷冷的說:「馬上給女子監獄捐贈一批禦寒物資,還有以我的名義…」他猛然想起前幾日郵寄的布鞋,反口道:「不,以匿名的形式給監獄拿兩千萬現金,讓他們給服刑人員多做幾套衣服,布料要用好點的。」
她思緒亂了,這催的她以為是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結果是這樣,總裁今天是抽什麼風了?
齊鋒面露心疼之色自言自語的說:「這麼冷的天,居然給人穿那麼少,也不怕把人給凍壞了。」
米絮瞠目,她眼花了嗎?
總裁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等等,監獄?
莫不是總裁去監獄見過誰?
難道是孟小姐,說她使用了什麼手段,米絮心中直接否定了,她在服刑,怎麼可能和總裁聯繫上,越發想不通……
他抬眼見她還在這裡,立馬惱火的說:「怎麼還杵在這裡?還不去辦。」
米絮還在自己的思緒里,被這麼一吼才回過神來,「是總裁,我馬上去辦!」以後這事關孟小姐的事可都不能小視啊!
……
「……是的……嗯,她人已經在監獄呆了一年多,我現在想……這麼麻煩……物質花費方面我不計較,重要的是結果……好吧江書記,我等你消息……」他凝眉打完電話,事情並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順利,他有些精神不濟。
「總裁,你的咖啡!」一個親甜的女聲。
齊鋒應聲抬眸,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美麗動人,但他此刻卻不覺得它美只覺扎心,沉聲道:「今天開始我的咖啡你不用再泡了。」
「總裁,我做錯什麼了嗎?」小助理童瑤端著咖啡杯緊張兮兮的說。
「你什麼也沒做錯。」他淡淡的回應,只怪你長了雙太過乾淨的眼睛。
「總裁,那你為什麼…」
他狼利的眸子射向她,喝到:「你話太多了。」
童瑤憋著委屈的淚水,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他厭惡女人動不動就抹眼淚,有什麼好哭的,像是受了多大氣似的,矯情,冷聲一吼:「滾!」
「是…是~」童瑤手腳顫抖的退出去,這一年多她都是盡心盡責辦著差,她愣是不知自己錯在哪……
女多男少的女子監獄,男人本是稀罕物,再有幾分顏色英氣那便更是香餑餑,彭鑫完全符合這類人設。
單身的黃莉也是對他欲欲而視已久,今天她終於鼓起勇氣為愛而搏。
中午吃飯時她同好友劉燕坐在食堂門口的餐桌守株待兔,忽見彭鑫筆挺走進來,她的小心臟嗖的劇烈抖動起來。
劉燕眼手並用給她打氣道:「莉莉,加油!」
……
彭鑫端著餐盤剛坐下,就見眼前人影晃動,存疑抬頭。
「彭警官,我可以坐這裡嗎?」黃莉眉眼彎笑面有嬌羞,順勢指指他對面的空位。
彭鑫嗯聲點頭后便低頭不再言語的吃飯。
「彭警官,聽說你在自考啊?」他不語黃莉就主動找話說。
他簡短的再次以「嗯」字回答。
「彭警官,工作這麼忙,你還不忘提升,真是上進……」
她說盡討好的話彭鑫卻依舊的不冷不熱,始終保持生疏的同事關係,這令她很是受挫。
……
「孟誠,今天誰來看你了……跟我說說嘛!」監室內王紫美好奇心泛濫追著孟誠問。
她避不過,漠聲回:「一個陌生人。」
「他找你幹嘛?」黃芳忍不住參言。
她不禁失笑:「來看我笑話。」
「都起來站好,馬上檢查了。」黃莉的吼聲在走廊上回蕩。
號長張翠提醒道:「快點,趕緊站好。」
鐵門打開,陳鐵梅,黃莉,劉燕走進來。
「這是誰的床?」
孟誠回道:「報告,是我的。」
黃莉尖酸刻薄的說:「你是來坐牢的,還是來念書的?」她在彭鑫那裡沒討到好,轉將惡氣出在被她管制的犯人身上。
「小黃,注意點——她還知道上進是好事,我們應該鼓勵。」陳鐵梅立馬對她予以制止。
黃莉心有不甘的哦聲,繼而故意將孟誠的東西亂扔,書本、信件滾落一地,她憤懣犯人都比她吃香,犯人都有男人疼。
「有沒有問題?」
「沒有。」
「下一個。」
「這又是誰的床?」
黃芳趕緊答:「黃警官是我的。」
「不許在牆上貼亂七八糟的東西。」
黃莉說著就要上去撕,黃芳慌忙衝過去阻攔,「黃警官,這是我兒子送給我的,你手下留情啊!」
陳鐵梅溫和道:「留著吧,算是個念想!」
劉燕將黃芳的被子、枕頭、床單等清查一番,
「陳姐,沒有違禁品。」
「好,下一個。」
……
錦都藝術館
一個畫師專註的描繪著人頭像……
張明偉接過畫紙,轉給齊鋒看,「總裁,是這個長相嗎?」
他冷眸:「眉毛再粗點,嘴唇再薄點。」
……
「總裁,按照你的意思改了,你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嗎?」
齊鋒眸子深如黑潭,「好好的給我調查下這個獄警的背景,我要知道他有什麼軟肋!」
「是總裁。」
……
黃莉整日苦惱於怎樣才能與冷情的彭鑫熟絡,卻終不得其法,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做夢也想不到她眼中的冷麵王竟會和顏悅色的主動去與人搭訕。
「蹲在地上看書的感覺挺不一樣!」他淺笑著蹲在孟誠邊上。
她驚惑道:「彭警官,有位置幹嘛不坐?」
雖然兩人在圖書館經常碰面,但卻很少交流,主要是他們身份有別,各有各的想法,彭鑫今日的舉動還是讓她吃驚不小。
他笑道:「你不是一樣。」
她淡淡道:「我跟你不一樣。」。
他明白她隱含的意思,淡笑了之:「數學題你會做嗎?」
她驚訝的望著他,他是考她數學嗎?
彭鑫解釋道:「我家裡很窮,沒念多少書,可是如今的社會沒文化根本沒法混,所以我在自考大專,可是數學考了兩次都沒過,好些地方看不懂,所以就問問你。」這或許才是他放下身段主動過來與她搭話的原因吧!
她略顯僵態的回道:「可是我不確定會不會做!」
他趕緊將手中試卷遞給她,帶著幾分期許的目光注視她。
「有個公式我記不清了,教科書你帶了嗎?」
「帶過來了,去桌上做吧!」
他起身走去桌邊,抽出教科書,遞給身後的孟誠。
他拉出凳子坐下在一旁等結果,卻見她彎腰一手拿筆一手翻書弓著身子在書里尋找。
「怎麼不坐?」
「你是警察,我怎麼能跟你平起平坐?」
彭鑫認真道:「監獄長常教導我們人人平等,況且現在我有求於你,坐吧!」沒遇到她之前他的確對犯人存在偏見,可是這段時間的接觸改變了他。
「真要我坐?」她不敢置信的問。
他肯定的點頭,還幫她拉出一把椅子。
她已經好久沒享受過這種人性的待遇了,木愣在原地不動彈。
「坐啊!」彭鑫友善的笑道。
「是!」她後退幾步用手拍打下身上的塵灰,拘束的坐在他鄰座。
彭鑫玩笑道:「放輕鬆,我又吃不了你。」
她勉強的回已一笑,旋即埋頭垂目在試卷上思考解題方法。
題目不算太難,藉助教科書她很快書寫出答題過程,而後謹言慎行的遞給彭鑫。
她筆跡工整寫出的數學式給人一種清晰乾淨的觸覺,彭鑫眼中難掩驚異之色,即便答題過程梳理詳細,但他還是未能將題目參透。
孟誠帶著心裡負擔拘謹的為他指點迷津,彭鑫淺笑著一次次的提醒她不必緊張,但她始終做不到完全放輕鬆……
講解結束后彭鑫勒令她以後都坐在桌邊看書,不許她再蹲在牆角了,她只得如坐針氈的服從這個『好意』的命令,時不時的扮演著彭鑫的輔導老師。
……
猛然間她發現牆上時鐘即將指向凌晨,忙道:「彭警官,我要回去了,你慢慢看。」
彭鑫見她慌裡慌張的過去放書,也將書本一收,「今晚,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
他笑道:「一起走吧!」
「是!」她不敢違逆他的意,習慣性的走在前面,他本欲快步與她同行,然他快她走的更快。
……
路上一個獄警平常的跟彭鑫打招呼,「彭警官,押犯人回監室啊?」
他覺得犯人兩個字有點侮辱她,平淡道:「先走了。」
「好!」
走過一段距離后,彭鑫小跑幾步同她平行,認真道:「在我眼裡你一點也不像犯人,更像是我的良師益友。」
孟誠一頓,沒有接他的話,淡淡道:「彭警官就到這裡吧,我想一個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