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出獄**
齊鋒扯出一抹笑,「老師,沒有,最近工作比較忙。」他盡顯疲態。
師生情濃厚,作為老師徐沫卿心疼道:「哦,再忙也要多注意身體!」他膝下無兒無女,早已將師徒情與父子情渾然一體。
不叫恩師掛憂,齊鋒配合的應承下,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病不除,便不會有安生,而他的心病……
「哈哈,對了,什麼時候把女朋友帶過來給我這老頭子瞧瞧,交往有幾年了吧!你小子可一次都沒帶來過,我可生氣了。」徐沫卿做出副老小孩的稚氣樣,也是希望藉此轉移齊鋒的思緒,他看得出徒兒沉浸在自我愁雲中。
齊鋒像是被人戳到痛處,薄唇不禁抽搐兩下,眸光變動:「老師,她現在不方便。」他也想見『她』啊!
「她最近很忙?」徐沫卿猜測的口吻。
他劍眉不由自主的一擰,『她』幾年前的凄慘影子清晰浮現,腦中自補著『她』辛苦幹活的畫面,他由心難受起來,吐出一口氣,「是,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天假都沒有。」他憋屈的是明知『她』被人刻意刁難,但他卻不能找那個可恨監獄長的麻煩。
「這麼忙啊?」徐沫卿焦眉道。
齊鋒默默的點點頭。
一個女娃娃哪來那麼多事做,徐沫卿認定他是在推脫,不想帶人過來。
齊鋒的花邊新聞就算他不看也會從旁人嘴裡鑽進耳朵,何況他自己還挺關注那事,語重心長的說:「鋒兒,作為老師,我還是希望你做一個感情專一的人,做一個負責的人!」
猛然提到專一,齊鋒積壓多年的壓抑情緒轟然塌陷,脫口而出,「老師,我就是太專一了,才會活的這麼累,我心中的那個她不在我身邊――她長的很美,她有著一雙清澈如玉的大眼睛…」兀然他頓了下,「那時候她的眼睛真的好乾凈,不染一絲的塵埃,只是…」他再一次的止住,因為那雙清玉眼已經沒了。
對面的徐沫卿沒有插話,但深凹的黑眼珠炯炯有神打在他臉上,看上去很是期待他後面的話。
他平日難得放縱一次,更難得與人提及『她』,或是鬱結擠壓太久,他的假面孔在恩師面前漸漸揭下,「她還有一對很勾魂的酒窩,她身上有一種我在別的女人身上找不到的感覺……我之所以緋聞纏身就是因為我太難受了,也是要讓她知道我身邊不缺女人,不是非她不可。」
徐沫卿蹙眉,就算鬧矛盾也用不著這樣啊!對齊鋒當下的做法尤感憂心,「鋒兒,你這做法太偏激了!」
「老師,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講……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唉~」徐沫卿惆悵的嘆口氣。
齊鋒放下棋子,「老師,該你落子了。」
……
夜色靡靡,淫歌艷舞,美酒佳肴,瀰漫著上流社會的奢靡與不安。
「侯總,今兒咱們哥幾個不醉不歸!」蒲興元喝的面紅耳赤。
「哈哈,喝!」侯貴祥捋著山羊鬍滿笑自得。
「侯總,聽說這兩天在城南購置了不少房產,一定是拿到內幕消息了吧!」卓創集團董事長卓不凡探尋笑道。
侯貴祥咧嘴摸著小鬍子,得意洋洋道:「啊哈~還不是得我好女婿的暗中遞點……呵呵,跟著我的腳步走,保你們賺的盆滿缽滿。」
為得腰包鼓鼓,卓不凡奉迎笑道:「承蒙關照,侯總大氣!」皮笑下卻暗罵,哼,小人得志!
「侯總,我一定跟著你好好的干!」有利可圖,蒲興元一臉的狗腿笑。
……
劉燕撇著嘴泛疑的走在冗長的廊道。
監室內個個手放膝上端坐不敢異動,時不時的悄悄偷瞟一眼。
「今晚劉警官怎麼一直在過道晃來晃去?」劉燕腳步聲遠離后,張翠忍不住問出口。
「是不是有人越獄了,加強戒備啊!」王紫美猜測道。
……
同上夜班的黃莉出來例行巡視,就見劉燕掃視著兩側排排監室慢騰騰的走過,不像在干正事,走過去納悶道:「燕子,你在這轉悠什麼吶?」
「我就是好奇昨天齊鋒是來找誰的。這些犯人裡面長的過得去也就那麼幾個,會不會是孟誠?」
「切,第一個要排除的就是她,她男朋友剛從國外回來,那信你不也看了!」
「嗯,有道理――oh,一定是六監室的路媛,長的可以,身材也不錯,在犯人中也是很有派頭,關鍵是她後天就出獄了。」劉燕越分析越覺得是。
「哎,你還真當他會娶這裡的女人啊!人家齊鋒多半是外面的女人玩膩了,才到這兒來找樂子。」
突然兩人聽到「咔嚓」開鐵門的聲音,隨即發現是孟誠回來了。
「小趙,把她交給我們就是了。」
「是,黃警官,那我下去了!」
「好。」
黃莉走過去,冷聲問:「今晚怎麼捨得這麼早回來了?」
「報告黃警官,我例假來了,肚子不舒服,做完事就回來了。」孟誠如實回報。
黃莉酸溜溜道:「你那衛生棉男友真是體貼啊,月月都不落下。」
孟誠面無表情的望著前方。
黃莉上下掃了她一圈,「你認不認識齊鋒?」
她脫口而出,「不認識。」
「走吧!」
「是。」
將孟誠押回監室后,劉燕好奇道:「莉莉,你不是說第一個就要排除她嗎,怎麼你還問她?」
「這叫嚴謹,平日里我不是對她有點那個啥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問過踏實點,齊鋒的狠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下踏實了。」
「呵呵!」
……
齊家大院――齊家的根基地,齊鋒就是在這裡長大的,那時候齊天來沒有離世,他有過一段不長的溫情時光。
家變後葉敏月搬離大院,他從此便在酷厲爺爺的聲行傳教下成長,那段過程造就了他今日的成就也徹底改變了他的性格。
齊老太爺亡故后,他企圖讓葉敏月搬回來住,可母親死活不願。
安葬好齊老太爺的當天妹妹齊熙緣以將要去外地念書很久不能見母親為由,便住到母親城西的那個小別墅去了。
隨後他亦不想孤零在此觸景傷情才另起灶爐搬離此處,但大院的傭僕人事還是全部保留了下來,齊家財力充裕浪費的起。
他隔段時間也會回來小住,畢竟這裡是齊家人的根。
齊鋒柱立在齊老太爺的房間,望著爺爺的遺像,爺爺,你不是跟我說,女人就是拿來的消遣的,拿來生孩子的,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嗎?可是我怎麼這麼難受,我覺得她就是我的命,我好想她,我是不是很沒用?被一個女人玩的團團轉……
「少爺,該吃晚飯了!」管家錢江站在門口和聲喚到。
「嗯。」他移步飯廳。
……
錢江慈目伺候齊鋒用飯,「少爺的吃相跟『先少爺』簡直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他了……」他眼中布滿滄桑回味起舊情,額頭皺紋深現。
齊鋒凝眉不語。
「天寒地凍的也不知老爺跟『先少爺』在那邊冷不冷?」
他揪心語調儼然忠僕樣,他斜眼觀望著齊鋒的面部表情並無太多異樣,泛黃的眼珠子轉動接著說:「少爺,我前兩天路過城南,瞅見孟家那宅院里花滿樹擁,人聲鼎沸的好不熱鬧……」他變著法子的彎彎繞,就是要提醒主子他的仇人還活的好好的。
「你就不能讓我安靜的吃頓飯!」齊鋒勃然變色。
「是,少爺!」錢江心有不甘的收口,老高家祖宅都推平了,孟家卻遲遲不見倒,他心氣難平!
……
孟瀾庭沉穩的坐在木椅上,精亮的眸子望向杵立的孟誠,順抬右手指指他邊上的椅子,慈聲道:「坐下吧!」
她瞠目一頓,以前從來不叫她坐的,今天怎麼突然讓她坐了?
「還愣在那做什麼,我有很多話要跟你交代。」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他邊上。
「怕我?」
她點點頭。
「知道怕了,總算沒白進來一趟……明天你就畢業了,開不開心?」
她謹慎的點頭。
孟瀾庭眼中流露出慈愛,「誠誠,你在這裡生活了四五年,出去后肯定會有很多的不適應。
剛接觸社會的那段時間是很痛苦的,可能你會有一種錯覺總覺得自己不如別人,但你要清楚這只是一種錯覺,其實你比很多人都強!
這枚火焰勳章是我在野外生存項目中獲得的獎章,現在給你,覺得難受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就是我在對你說『我的侄女非常的棒,不畏任何困境。』。
我相信我的侄女不是懦夫,一定能夠很快的適應過來,當你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你。
隨著時間推移你會開始看淡這裡的一切,不覺得這是一段恥辱的歷史。
再後來你會感激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那時候你才稱得上真正走出牢籠。」
……
回到監室孟誠立馬開始整理物件,自由即將來臨,她激動的心難以平復。
「孟誠你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好羨慕啊!」王紫美倚靠在孟誠床邊眼泛淚光,又一個熟人要離開了,她不免感傷。
孟誠當即站起來拍肩安慰道:「紫美,別傷心了,你也快了!」
王紫美鼻息聲重:「唪,我就是替你高興。」
孟誠眸光暗動彎腰在床尾的書堆里翻出本信紙,速急撕下半截拿起筆寫畫,「紫美,這是我家的座機號,出來後記得來找我……這裡我是真的不想再來了,到時候可能不能來接你!」
「對,出去了,就別再走回頭路……」
兩人惺惺相惜的說著離別前的話語。
隨後孟誠將能分的東西皆拿出來給大伙兒分了。
明燈熄暗燈亮,孟誠躺在床上興奮的睡不著,她期盼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
圖書館內彭鑫焦慮的等著,知道孟誠要離開了,他本想在今晚跟她話別,可是他卻遲遲不見人影,這晚終究沒能等到她,失落的離開圖書館。
第二天黎明未至孟誠便穿好衣服疊好被子端坐在床邊等候獄警來開封。
「哐咔」鐵門咔脆的打開。
例行的點名過後,陳鐵梅溫和道:「孟誠把你的東西收拾下,跟我出去填表格。」
「是。」她的聲音明顯比平日里要大。
拿上行李,她跟監室里的獄友一一告別,然後同陳鐵梅出去。
填好表格,拿到釋放證明的那一刻,她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悅,旋即又覺酸澀,為了這張紙她耗掉了近五年的光陰。
陳鐵梅感受的到她的歡喜,也替她高興,溫笑道:「孟誠,去把衣服換了。」
「是,陳管教。」她進來的時候是夏天,而今是大冬天,她沒有合適的外套,陳鐵梅貼心的給她準備了套替換衣服。
來到更衣室,她脫下身上的囚服,換上管教給她準備的衣服。
她望著換下來的囚服輕聲道:「再見,這些年謝謝你陪伴我,原諒我不能帶你出去。」她長長的呼口氣方才走出去。
陳鐵梅和李九鳳眉眼是笑的望著她,她驚異中帶著緊張,從未見過她們這般親切過,她滿滿的不適。
「孟誠,出去后好好做人!」孟誠站在原地不動,陳鐵梅主動走過去同她說話。
李九鳳也來到她跟前語重心長的說:「孟誠,你人長得漂亮,學歷又高,出去后不要覺得有壓力。」
她泛酸的點點頭。
「時間差不多了,出去吧!」陳鐵梅握著她的手笑道。
她淡笑著說:「兩位管教再見。」在她們面前她舉止還是僵僵的。
李九鳳立馬道:「呸呸呸,再也不見!」
孟誠被她的舉動弄的一愣,但打心眼裡覺得感動,唪息一聲:「嗯,再也不見!」
監獄大門緩緩的打開,一個瘦弱的身軀走出來,提著一個行李袋,身上的外套樣式明顯和她年齡不符,還顯得有些寬大,陽光照在她臉上,臉色更顯蒼白。
冬日的寒風沒有因為太陽而停息,凜冽的冰風如刀鋒般刮過她的臉頰,擰著行李的手冷入骨髓。
獄友們告訴她出去后千萬別回頭,可是她還是回頭了,高大冷漠的牆寫著――錦都女子監獄,這是她生活了四年半的地方,也是埋葬她美麗青春的地方!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她不知道她是否還適應外面的生活。
「孟誠。」一個急促的喊聲襲耳。
接著她看到急急忙忙跑出來的田仕昭,他踹著氣衝到她身邊。
她微昂起頭望著他成熟的臉,雖不甚俊朗但也男子氣足,她神光夾傷緩聲道:「仕昭,回去吧!」幾年的接觸她卻未真正看清他的輪廓,只因刻意在逃避。
好多年沒聽她這樣叫過他了,獄中她一直叫他田獄醫,他心中一喜,「孟誠,我們交往吧!」
她沒有太多的驚訝,平靜道:「仕昭,你好不容易才在錦都生活下來,不要讓你母親失望……她不會接受一個坐過牢的媳婦。」
田仕昭啞然,他知道讓母親接受她很難,可是他願意儘力去試一下,「孟誠,我會努力讓我母親接受你。」
她搖搖頭,朝他平淡的說:「我不是處子之身,我離過婚。」
田仕昭乍驚一愣,旋即又抓住她的雙手,「我不介意!」
她速急抽回自己的手,眸光暗淡:「你母親不會同意的!」
他急切的表態:「我不會讓她知道這些。」
「我們不合適。」他向來孝順,她不想他因為她和他母親鬧不愉快。
孟誠拒絕的乾脆,田仕昭清楚她的性格,知道自己是沒有希望了,垂頭耷目透著失落之態。
他的惆悵盡數落入她的眼,好多年沒有為男女感情事煩惱過,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去處理,思來想去她突突的來句:「我們做兄妹吧!」也是明確她的態度。
他艱難的抬起頭聲音干沙道:「那你抱抱我好嗎?」
這幾年她受過他不少恩惠,易辦的請求她沒理由拒絕,彎腰放下手中的行李袋,走上去抱住他那結實的腰桿,許久之後鬆開。
田仕昭心中話未盡正欲啟齒,卻被她先一步攔下,她輕柔的替他理理衣領,「別傻了,回去吧,不然就擅離職守了。」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從不會給人無謂的希望,說她狠也罷,總比讓人深陷沼澤之地無法自拔的好。
……
孟誠安靜的沿路慢走著,昨晚她還以為她會脫韁狂奔,可現實她卻沒了那股子澎湃。
天寒清寂孤人垂目獨行,唯有路邊粗壯樹木一路作陪。
身前身後偶有車輛經過,她不經意的抬頭打望,猛然間注意到大路兩邊枯葉落盡的樹木竟是茉莉花樹,『難怪這幾年的夏天都能聞到那股股清香,現在綠化都用它了嗎?』
……
*
家族企業能否有個好的延續,繼承人尤為關鍵,所以上一輩掌權人早早的就會給繼承人們機會歷練,以求家族長盛。
「瑞兒,你也回來一個多月了,玩兒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開始管公司的事了。」李富眀對李瑞給予厚望的說。
「是,爸,我一定好好乾。」
李富眀震驚笑道:「哈哈,出國一趟,變化挺大的,國外的教育就是比國內強,之前讓你早點去,你還推三阻四。」
李瑞提唇苦笑下,他是為她改變的,只有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的男人才能給女人安全感!
「對了,明天晚上有個宴會你替我出席,主要是讓你去鍛煉下以及人脈的拓展!」李富眀慈聲道。
「知道了爸,不知是哪家舉辦的?」
「和潤集團董事長高尚黎的大兒子高駿翔的訂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