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聽見他們兩人又叫自己去換一身衣服，蘇言暖也沒有反駁，只是很聽話的回到了剛才的那個房間里，穿上了那套從孤兒院裡帶回來的衣服。

再次回到客廳，輪椅上少年的情緒已經平靜。細碎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有種迷人的驚艷。

少年有稜角分明的臉，有因為長期待在家裡而略顯蒼白的臉色，有一雙明亮的星目，當然最吸引人的還是左邊眼睛那裡，一顆小小的淚痣。

他就那樣安靜的坐在輪椅上，沒有說話沒有表情，淡然的彷彿那個雙腿殘疾而不能四處行走的人，不是他。

感受著少年身上的孤寂，蘇言暖也沒有開口說話，學著少年的樣子，靜靜的站在那裡。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一雙星目安靜看著不知名的某處，而在他的前面，蘇言暖也在安靜的看著他。

陽光浮動，此刻是金。

這邊，季家廚房裡一群女工作人員，正圍著一堆，東家長西家短的說著一些閑言碎語。

一位年紀稍大的阿姨用手蹭了蹭她旁邊，一位年紀比較年輕的女孩。「誒誒誒，丁小苒你看見沒有，那個新來的女孩盯著少爺看都不眨眼耶。」

其中的一位阿姨也聽見了她的話，立即轉過頭去，邊看邊點頭，嘴裡還不時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今年已經十四歲的丁小苒，她的父親丁全，已經在季家當了十多年的管家。而丁小苒作為他唯一的一個女兒，更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平時自以為自己的父親能在季家當管家這麼多年，很了不起。所以她對她身邊一切身份比自己低的人，都很看不起。

聽見廚房裡那些大媽的談話，丁小苒抬起看著，自己新做護甲的手。剛一抬頭的她就看見，那位今天剛從孤兒院里回來的那個女孩，正在學著少爺，裝憂鬱。

丁小苒看著蘇言暖那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勢，嗤笑了一聲，幾大步就從廚房走到了蘇言暖的面前。

她先是用眼睛從上到下打量了蘇言暖一番，綠豆大的眼睛里劃過一絲蔑視。然後，一連串傷人的話語，就從她那塗滿大紅色口紅的厚嘴唇里吐出。

「喲，這不是今天才從孤兒院回來的叫花子嗎？怎麼我感覺你這樣憂傷啊？捨不得孤兒院想要回去？呵，姐我告訴你，你能進季家，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字一個一個從丁小苒的厚嘴唇里吐出，猶如倒豆子一般。

當她話說完，蘇言暖還是沒有反駁一句，仍然還是安靜的站在那裡。

丁小苒看著蘇言暖那副自視清高的樣子，更加看不慣她了。伸出自己新做護甲的手指，指著廚房，「你，叫花子。去給少爺端飯，夫人臨走時囑咐過的，以後你要負責少爺的每日三餐。」

蘇言暖聽見耳邊丁小苒的話，很聽話的走到廚房，在別人看好戲的眼光里，用餐盤端著午飯，走到了季皓軒的面前。

而在陽台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眼的季皓軒，在細碎的陽光下，更是有種讓人驚艷的美麗。

瀰漫在他們兩人周圍的空氣，都是那樣的安靜。她也不忍心打擾到他，就一個人傻傻端著餐盤站在那裡。

似乎是過了一分鐘，又像是過了很久。坐在輪椅上的季皓軒，慢慢睜開了那雙閉著的眼睛。蘇言暖通過他的那雙明亮的星目，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在他的眼睛里，那個小小的她。

「少爺，我來伺候你吃午飯了。」蘇言暖小心翼翼的端著餐盤，緩緩的舉到季皓軒的面前。

在她身後的丁小苒和其他的女僕人，看見蘇言暖做出那個明顯討死的舉動，忍不住的都笑出了聲音。

蘇言暖也有些奇怪，準備再次出聲詢問坐在輪椅上的季皓軒。

可是，儘管蘇言暖從小已經受過其他人很多的虐待，但當她面對季皓軒那突如其來的怒氣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些許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