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
門砰地被打開了。
「好香啊！」
「啊！小航！」徐然跳起來，飛奔過去，撲在路之航的懷裡。
路之航笑著一下子把徐然托抱起來，坐在他的手臂上，「然然，你輕了好多啊。」
路之恆慢慢把圍裙解下來，「回來了，正好吃飯。」
「小子，多久沒見你了。」吳天一過去一拳頭砸在路之航肩上，「哦喲，肌肉很硬啊，結實！」
「吳師兄好。林思雅，你好。」路之航抱著徐然，和屋子裡的人打招呼。
林思雅彆扭地點點頭，「呃，你好你好。」
「放我下來。」徐然也覺得尷尬的很。
「沒關係的。都是自己人。再抱一會。」路之航哪裡捨得，緊緊摟住不放。
「是啊，都是自己人，抱著吧，我們不會介意的。」吳天一哈哈大笑。
路之恆拿了碗筷，「過來吃飯吧。」
「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路之航把徐然抱到座位上，「這麼豐盛啊。」
「沒有。正好有空，最近也很久沒有在家裡吃飯。」路之恆打開湯鍋的蓋子，「你看，要是我們都不在家裡，怎麼辦？」
「我先去了你們事務所的，知道都下班了。手機剛拿回來，沒電了。」路之航舀了一調羹羅宋湯，「啊，真好吃。我都不記得什麼時候喝的熱湯了。」
「小航，你幾天沒刮鬍子啦？」徐然抬手摸摸他的下巴，「都扎手了。」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這樣。很難看嗎？」路之航握住徐然的手。
「不難看，很有……男人味。」徐然紅著臉抽開手。
「然然，你好肉麻。」林思雅抓抓手臂，「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我也受不了了。林思雅。我們出去吧。」吳天一拉住林思雅。
「不要，」林思雅用力甩開，「我還沒吃飯呢。」
「出去吃啦，我請客。」
「你為什麼又要請客？你錢多多嗎？」
「對啊，我錢多人傻。」
「所以更要存錢，一天到晚亂用。」
「你幫我管皮夾子好嗎？我一向管不住的。」吳天一兩眼放光盯著林思雅。
「我出差兩個月，看來發生了很多事啊。」路之航塞了滿嘴的牛肉，「吳師兄？林思雅？」
「沒有沒有，誰要和他發生事情。」林思雅忙不迭地搖手。「真的沒有。」
「我好像沒有說是你們兩個發生什麼吧！」路之航仰頭大笑，「被我詐出來了，哈哈哈……」
「真的嗎？」徐然驚喜地抱住林思雅，「你們真的在一起啦？」
「什麼在一起！」林思雅的臉漲得通紅，「啊呀，吳天一你快點說清楚啊。」
「說什麼啊，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的嘛。」吳天一老神在在地喝湯吃菜，「嗯，好吃！」
「吳天一！」
「哎，親愛的，喝點湯吧，今天的湯是超水平發揮。」吳天一笑眯眯地看著林思雅。
林思雅窘得恨不得馬上摔門出去，無奈被徐然摟著又叫又跳的。
「好了好了，都好好吃飯吧。」路之恆過去把門關上，「思雅，你可以試試看的，他表現不好，就分手。不用客氣。」
「喂喂喂，我們才剛剛開始。路之恆，你安的什麼心啊。」吳天一放下筷子，「憤怒」地指責路之恆。「不許在思雅面前說分手這兩個字！」
「噢……思雅啊。」路之航起鬨，把林思雅趕到吳天一旁邊。「思雅，你還坐在這邊幹嘛呀，快點過去。」
徐然也幫著把林思雅拖過去。
林思雅紅著臉，死死拽著桌子，就是不肯過去。
吳天一微笑著看她，「我過來不是就解決了嘛。」他把自己的碗筷挪到林思雅旁邊，「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路之恆低下頭，一口吃掉碗里的菜。
「吃完飯，去看電影嗎？」路之航用鼻子蹭蹭徐然的臉頰，軟軟嫩嫩的感覺，讓他幸福地只想嘆氣。
「好啊好啊！」徐然開心地拍手。「不過，你這兩個月很累的吧。剛剛回來……」
「沒事，我身體好著呢，你看我多壯啊。」路之航舉起手臂，鼓起他的肌肉，「摸摸，很硬吧。」
徐然輕輕撫了一下，「算了，今天不去了，等等你好好泡個澡，睡覺休息。都成熊貓了。」路之航的疲憊很明顯地掛在臉上，兩個眼睛下面全是青痕。
「然然，你真好。」路之航吧嗒親了親徐然。
「啊啊，我真的不行了。思雅，走吧走吧。我們去看電影。」吳天一不由分說地拉著林思雅告辭了。
「你快點去洗澡啦，臭烘烘的。」徐然捂住鼻子。
「臭？」路之航抬手聞聞自己，「真的是很臭。隊里的人原地休整一天，洗個澡睡個覺。我直接就回來了。」
「你也休息一下再回來多好，你看你。」徐然心疼了。「用得著這麼趕嗎。」
「我想你了。」路之航抱住徐然，在她耳邊喃喃地低語。
路之恆面對著滿水池的碗筷，聽著外面輕輕的說話聲，一會安靜下來，只聽見悉悉索索的，路之航低低地哼哼兩聲，徐然嗔怪地說，「你真壞。」
他撐著水池，低頭沉默了一會，把水龍頭開到最大。
路之航泡在浴缸里就睡著了。
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叫醒，逼著躺到床上，他還硬撐著拉徐然的手，「我眯一會，你不要走。」話音一落，就睡沉過去。
徐然望著熟睡的路之航，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大哥，小航都累成這樣了。」
「沒事的，小航年輕，好好睡一覺就會恢復的。」路之恆安慰她。「現在就要回去嗎？」
「我，還想再看看小航，我都快忘掉他長什麼樣子了。」徐然盯著路之航，拿紙巾擦掉眼淚，伸手握住路之航的手，「我覺得他瘦了也黑了。」
「是啊，不過更結實了。」路之恆在床邊地板上坐下來，「我也好久沒看到小航了。」
男孩在他們靜靜地注視下睡得很香。偶爾，還彎起嘴角，一定是進入了美好的夢境。
路之航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太陽開始西沉。他躺在床上，聽見樓下大門咣當關上，急忙穿了衣服，拖著鞋子蹦下來。
「然然。」
「唔，你起來啦。」路之恆看見路之航滿頭黑髮睡得支棱著東一撮西一縷的，睡衣隨便地套著，扣子也沒有扣好，「睡醒了嗎？」
「當然。」他打個大大的哈欠，「好舒服啊。然然呢?」
「然然說讓你好好睡兩天，休息好了再過來。」路之恆打開冰箱，往裡面塞剛剛買來的新鮮食材，「白天在家裡記得吃飯，知道嗎？」
路子航摸出手機，「讓然然過來吧。」
「就過兩天吧。」路之恆制止他。「你好好養著，不要讓然然心疼了。你可以休息幾天？」
「隊長給我一個禮拜的假。」路之航抬頭看看窗外，「我給她打個電話。」
路之恆看著弟弟慢慢上樓的背影，一會傳來他的說話聲，「然然，我睡醒啦。」
……
「大哥剛到家，嗯，我會好好吃飯的。」
……
「我可以休息一個禮拜。」
……
「明天你來嗎，我們去看電影。為什麼不來？」
……
「可是，我很想你啊。」
……
「好吧好吧，後天，後天我去事務所接你。好，你去吃飯吧。拜拜。」
「大哥，然然後天來。」
「好，知道了。」
路之恆燒了一大鍋紅燒肉，這樣白天在家裡的弟弟只要自己弄個蔬菜就可以。
到底是年輕，睡了一覺，再好好吃幾頓飯，馬上臉色就轉好了。晚飯後，路之恆陪著他去剪個頭髮，迎面碰到弄堂里的鄰居。
「啊呀，小航啊，越來越帥啦。」
「劉叔叔，晚飯吃好啦？你也越來越看年輕啦。」
「哦喲，小嘴巴還是那麼甜啊。」
「當然，小時候吃了你家好多巧克力啊。」
「哈哈哈……」
「有女朋友了嗎？」這是跟後面的劉叔叔的老伴。
「有了，哪天帶給你們看啊。」
「啊呀，我還想把我老姊妹的女兒介紹給你的。那麼小恆啊，你有女朋友了嗎？」
「我……也有了。」路之恆敷衍著。
「是嗎?好男孩子都被搶走啦。你們有朋友啊同事啊還沒女朋友的，記得告訴阿姨，阿姨給他們做媒啊。阿姨這裡有好多很漂亮的女孩的。」
「好好好，一定。」兩兄弟落荒而逃。
進門的時候，路之航還止不住的笑，「這個阿姨，每次碰到她都是一樣的開頭和結尾。真是受不了。哥，你有女朋友啦。「
」沒有，不這樣說怎麼脫身啊。」路之恆搖搖頭，「你可以休息一個禮拜。帶著然然去看房子吧。」
「看房子？」路之航喝著水，不解地問。「為什麼？」
「你和然然結婚要買房子，現在先看起來。」路之恆打開電腦，「你去休息，我還有事。」
「哥，我們不住在一起嗎？」路之航扶著樓梯扶手。「你不願意和我們在一起？」
「現在年輕人結婚都有新房的，我們家又不是沒這個條件。」
「我想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你別傻了，然然家裡提到過房子的事情。肯定是要買的。再說，我將來結婚的話，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哥，你要和誰結婚？」
「現在還不知道，以後總有這一天的。」
「可是哥，你喜歡的人……是然然。」路之航輕輕的話語決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的威力。
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良久，路之恆淡淡地說，「是的。可是然然很愛你。所以，你好好珍惜吧。」他在電腦前坐下來，「我不會和你們住在一起。還有，什麼也不要和然然說。」
路之航站在樓梯口，看著大哥高大的背影。這是他從小的依靠，是他最親的人。就在剛才，他都相信，不管發生什麼事，也決不會和大哥分開。
他默默地轉身上樓。
對路家兄弟來說，註定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