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四

吳天一一直都說天下最無趣的人就是路之恆，居然對明星緋聞無動於衷，而對發生在身邊的辦公室曖昧更是置若罔聞。找他八卦絕對是會鬱悶到吐血的。路之恆倒也不是刻意做出高冷的樣子，他只是覺得別人自己在過自己的日子，作為旁觀者沒有必要去評頭論足。

徐然則是最好的八卦對象，而且還很有傳播的熱情。特別是在路之恆面前。因為她發現，路之恆雖然並不熱衷於了解，卻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事務所里是沒有人敢在上班時間到路BOSS辦公室里八卦的。其實下班之後也不敢。除了吳天一，然而，他多半還是被趕出來或者自己無聊到落荒而逃。

原因，路之恆心裡最清楚。每天喝著咖啡，聽徐然嘀嘀咕咕的說話，成為一天繁忙工作的開始，他很享受。

只是今天，徐然跟著他來了以後，把外套脫在沙發上就出去了，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看來今天茶水室的八卦量很大，小姑娘自己還沒來得及消化。路之恆看看手錶，開始準備下個星期的庭審。

徐然的確是無法消化聽來的消息。她一早就被吳天一拖到他的辦公室。徐然到事務所這麼久，來吳天一的辦公室的次數是屈指可數的，因為吳天一不是在前台鬼混就是在路之恆辦公室瞎混。

她摸著辦公桌上的一個水晶球擺件，笑眯眯地看著吳天一，「吳師兄，有事嗎？我還沒有給大哥端咖啡呢。」

吳天一難得的嚴肅，「然然，你和我說實話，思雅和你說過什麼嗎？」

「你是指哪方面？」徐然覺得平時成天眉開眼笑的吳師兄，板著面孔，坐在她的對面，鄭重地問林思雅，實在是很奇怪。

「思雅沒有跟你提到過什麼話嗎？關於我和她的事情。」

「你和她？你們兩個的事情？」徐然快速地在腦海里搜索信息，不過她有兩天沒和林思雅見面了，之前也沒有單獨聊聊私房話的機會，吳天一黏林思雅黏得很緊。

「然然，你一定要好好幫我想想，思雅有什麼反常的表現嗎？」

「到底是怎麼了？」徐然有點糊塗。

「她要和我分手。」吳天一低下頭。昨天晚上，林思雅和他說分手，他還以為是女朋友撒嬌賭氣求關注而已。可是後來看見林思雅認真的樣子，他害怕了。在和女人相處之中，吳天一會害怕，告訴誰，誰也不會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真的是惶恐不安。

「分手？你們兩個分手？」徐然抓在手裡的水晶球吧嗒掉在桌子上，滾到電腦邊。「你們……可是……我……」徐然的腦子很亂。

「你真的沒有察覺到一點異常嗎？」吳天一一個晚上沒合眼，他想不出，到底是什麼理由，會讓林思雅要離開他。上個禮拜他們還討論過婚禮到底是西式的好還是中式的好。雖然也沒有肯定說是誰的婚禮，可當時林思雅還是很嚮往地說喜歡西式的雪白婚紗。

徐然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給林思雅打電話。

「思雅……」

「你下班后，我們見面，只有你和我，明白？」電話接通，徐然只喂了一聲，林思雅就說，「如果某人跟著，我就不會見你。知道了嗎？」

「好……的。」徐然獃獃地看著手機，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林思雅這樣鎮定平穩的聲音，有多久沒聽到了。

「她怎麼說?」吳天一見徐然默不作聲，急了，」然然，她到底和你說什麼了，你說話呀。」

「她說……下班和我見面……」徐然見吳天一激動地站起來，連忙說，「她說不許你去。」

吳天一憤怒了，「她這是自說自話判我死罪了，連申訴的機會也不給我！憑什麼！」

徐然還真是沒見過吳師兄發火的樣子，被嚇得怔怔地說不出話了。

「吳天一，你幹什麼！」路之恆正好出來囑咐秘書一些注意事項。聽見吳天一和平時完全不同的聲音，從辦公室里傳出來。不光是他吃驚，其他人聽到也都愣住了。

路之恆把徐然拉到自己的身後，「吳天一，你發什麼瘋。」轉頭對她說，「你出去吧，我來處理。」

房門在身後關上。徐然鬆了口氣。她知道吳天一真的是生氣了，她更擔心的是林思雅，到底為什麼要和吳天一分手呢？

有心事，時間就過的格外慢。下班后和林思雅的約會一直擱在她的心裡，一整天闖了不少的禍。離下班還有兩個鐘頭的時候，秘書室的人受不了她了，直接把她送到路之恆辦公室。

路之恆看著窩在沙發里的徐然，搖搖頭。吳天一下午上庭，也沒出什麼岔子，她這樣子，倒更像是失戀的人。

徐然覺得度日如年。她不時地看手機不時地抬頭看牆上的掛鐘。頻繁得終於讓路之恆也受不了了，「然然，我陪你出去透透氣吧。」

前幾天下大雪，融化的也差不多了。氣溫一直下降。街上空蕩蕩的，人們大多豎著衣領，匆匆而過。

徐然拉下圍巾，寒風刀割一般刮著她的臉，一會就有點發紅了。

路之恆知道她心裡煩躁，只好拽著她往商店裡走，店裡有空調，至少不會凍著她。

逛了一會，徐然稍微好點了，「大哥，相愛的人為什麼要分手呢？」

路之恆並不認為自己說得清楚，「因為還有感情之外的因素吧。」他努力想讓徐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是說，相愛的人除了愛情，還要考慮其他的問題。」

徐然顯然還是不明白，「其他的問題？是什麼呢?」

「比如，有人認為門第很重要，身份地位很重要。這些都是在愛情之外的因素。」當然路之恆認為這些都不是問題。

「可是，思雅和吳師兄有什麼問題呢?」

「然然，你不要急。和思雅好好談談。」路之恆安慰她，「思雅是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她肯定是有想法的。吳天一也就是嘴巴上風流點，其實人還是很正統的。也許，是誤會。」

「誤會？對啊，也許是誤會。」

然而事實證明，沒有誤會。徐然的美好願望徹底破滅。林思雅是真的鐵了心和吳天一分手。

「為什麼呢？」徐然不明白。

「然然，我和他不合適。」林思雅很平靜地說。

「思雅……」怎麼不合適呢，你說你愛上吳天一的時候，是那麼開心。徐然擔憂地看著她最好的朋友。

「他的學歷高，職業也好，人長得帥又風趣幽默。」這些都是吳天一的優點吧。林思雅發覺，在自己的心中，吳天一是那麼完美。

「對啊，這麼好的吳師兄喜歡你。」

「然然，光有喜歡是不行的。」

「你也這樣說。難道還有比喜歡更重要的嗎?」徐然百思不得其解。

「我配不上他。」林思雅黯淡的目光讓徐然很心疼。

「怎麼會呢，你很漂亮，又能幹，又……那麼努力。誰說的？」徐然堅決不許有人詆毀她的好友。

「要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世界上大概就不會有傷心的事情發生了。」林思雅抬眼望著窗外。這是她安身的閣樓，開了個小小的老虎窗，只能看見一點點夜晚的天空。而吳天一家的落地窗，是可以欣賞到大片的綠地和景觀河。

「思雅，你要和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徐然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然然，我……」林思雅突然哽咽了，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徐然一把抱住她，「思雅思雅……」

「吳天一的姐姐，來找過我。」林思雅緊緊摟住徐然的腰。這兩天，她一直苦苦支撐著，現在她覺得再不抓住點什麼，她一定會崩潰的。「她要我和吳天一分手，說我配不上他，還說我是有目的地和他在一起的。她說她可以給我錢。」

徐然很驚訝，「怎麼還有這種事……」就和電視劇里演的一樣。

林思雅說出了隱藏在心底的委屈，也舒緩了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我不要她的錢。她就說，其實吳天一隻是和我玩玩的，絕對不會和我結婚。然然，我……我好像懷孕了。」

徐然看著林思雅紅腫的眼睛，「什麼叫……好像？」

「還不能確定，也許不是。」

「如果是呢？你不能和吳師兄分手！」

「不，如果是，更要分手。他姐姐一直說我有預謀有目的。我當然不能就這樣和他結婚。」

「可是……」

「然然，我知道該怎麼做。」林思雅不哭了，「你不能和任何人說。包括路大哥。」

「你要怎麼做？你不會要……」徐然害怕地搖頭，「不行，會送命的！」

「你想哪裡去了，我不會做傻事的。」林思雅握住徐然的冰冷的手，「然然，我要為我的愛情留下美好的回憶。你要幫我。」

徐然看見林思雅的眼眸散發出光彩，她的好友是個美麗而堅強的女子，她相信即使沒有吳天一，她也一樣可以過下去，並且可以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