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徐然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口乾舌燥,頭昏腦脹的。她捧著腦袋,打個哈欠。她記得昨天喝了點酒,路之恆給她看了小航的簡訊。然後,她哭得稀里嘩啦的。再然後,林思雅打電話來祝她新年快樂。然後,她又做了什麼?
路之恆做好早飯,上樓來,就看見徐然獃獃地坐在床上,一頭柔順短髮被抓得亂七八糟。
「然然,你怎麼了?」路之恆輕輕問道。
「大哥,我……昨天後來又幹什麼了?」徐然轉過頭。
路之恆握住拳頭,抵在嘴邊,咳嗽了一聲,「你啊,就是後來又喝了點酒。」
昨天,路之恆接電話的時候,徐然在屋子裡轉悠,看到了被拿到窗台上的酒瓶和酒杯,她似乎覺得意猶未盡,乘著路之恆沒有注意,把剩下的紅酒全都喝掉了。本來就是有點醉的,這下子醉上加醉,等路之恆發覺,她已經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了。
徐然張了張嘴,她怎麼會做這麼丟人的事情呢?
「就是喝了酒,也沒有做別的什麼。」路之恆轉身出去,順手帶上門。「弄好了就下來吧。」
然後就聽到裡面傳來徐然悶聲悶氣的「啊」的一聲。應該是捂著被子大叫的。
路之恆忍不住笑了。他沒有告訴徐然,是他抱著徐然上樓的,小姑娘的頭靠在他的臉頰邊,嘀咕了一句,「大哥,我也喜歡你。」當時,他的腳絆著樓梯,差點沒連著徐然一道滾下去。
路之恆抬頭看看樓上,當然是不能說出來的,徐然要是知道了估計就再也不肯下樓來了。
新年第一天,昨夜的風雨已無痕迹,陽光燦爛。一如路之恆的心情。
「今天想吃什麼?」路之恆開著車,遇到紅燈,慢慢停下來。
「隨便吧。」徐然低著頭,頭還是有點暈暈乎乎的。路之恆讓她在家裡歇一天,她死也不肯。她覺得自己再繼續呆在路家,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路之恆太縱容她了。
路之恆看看徐然怏怏的神情,知道她還在糾結昨晚出的糗。他笑著啟動車子,「好吧,那麼我來拿主意了。」
目送路之恆的車子離開,徐然鬆口氣。
看路之恆一直忍俊不禁的樣子,她就覺得完全醉倒后好像還做了什麼荒唐的事情,或者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要知道,路之恆被事務所的同事們稱為千年寒冰的主要原因,就是臉上基本看不見笑容。
「……真是丟死人了。」徐然忍不住打電話給林思雅,「大哥總說沒有什麼事,我看不太像。」
「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然然。」林思雅笑到半死,「你居然喝酒,還喝醉了!」
「思雅,你不要笑我啦。」徐然對著電話里笑得和瘋子一樣的林思雅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你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林思雅發覺徐然有點惱羞成怒的苗頭,「在路大哥面前喝醉掉,有什麼關係呢。」
「問題是我到底做了什麼啊。」徐然要抓狂了。
「還能做什麼,也就是發發酒瘋。最糟糕的大概就是調戲了人家。這個人家嘛,就是路大哥。」林思雅開始各種腦補。。
「調戲……大哥!」徐然果然被嚇得不輕,「不……不不會……吧。」
「我也就是猜測一下。就算是真的,這也沒什麼啊。」林思雅好心地寬慰她,「路大哥又不會同你計較,也不會要你負責的。」但是,徐然你這輩子都是逃不掉了。
徐然簡直是要崩潰了,「我再也不見大哥了。」她瓮聲瓮氣地說完,也不管林思雅聽沒聽清楚,立馬掛掉了電話。
書吧的門前有一塊空地。業主是個喜歡整潔的人,自己找人鋪了地磚。加上小區綠化帶就在旁邊,一整片深綠的冬青樹。看起來很舒服。
早上,大多數的店都沒什麼太多的生意,老闆們三三兩兩地聚在那裡曬太陽。
美髮店小老闆在書吧門口晃了幾圈,終於鼓足勇氣進去。
徐然對林思雅的態度耿耿於懷,堵著一口氣,低頭忙著整理。
「那個。」小老闆喃喃地開口,聲音比蚊子叫的響一點。
好在徐然聽見了,雖然心裡有事,但是她仍舊習慣地微笑,「早。有事嗎?」
小老闆又被她的笑顏晃花了眼。「那個……哦,昨天你關門早,後來有人來找你的。」
「大概是書吧的老顧客吧。」徐然沒有在意。平時她關門的時間,顧客們都是知道的,昨天提早了點,雖然打了招呼的,應該也有人沒有留意微信群里的消息。
「是個女的,我好像沒有看到過她來書吧。」小老闆摸摸鼻子。書吧的顧客群,相對還是基本固定的。小老闆每天沒事的時候,都靠著美髮店的大門坐著,倒是也看得很清楚。
「你是說,一個陌生人來書吧?」徐然繼續整理書架,「那太好了,我的書吧名氣開始響了,都有新的顧客摸上門啦。」
小老闆年紀很小,就出來打工。開始是學徒,慢慢地打拚出了這家美髮店。察言觀色,是老早就鍛煉得如火純青的。昨晚,看到的那個女人,他直覺是來找麻煩的。
不過,書吧到底不是他的美髮店。把客人的頭髮剪壞了燙焦了,當然是要被砸店的。書吧都是喜歡看書的人進進出出,喜歡看書的人多半還是蠻斯文的,砸店之類的事情,好像也不太可能發生。
「也有可能的。」看徐然歡愉的樣子,小老闆覺得自己是多慮了。「反正,有什麼事情你就開口,我就在隔壁的。而且,店裡還有夥計,都是年輕人,身強力壯的。」
「好的。謝謝啊。」徐然笑眯眯地點頭。等小老闆推門出去了,她才反應過來,啥意思?準備幫著她打架嗎?
晚上,路之恆送飯過來,徐然就想到了這件事。
「隔壁小老闆說的?」路之恆把樂扣的保鮮盒蓋子打開。
「唔。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徐然垂著頭吃飯。
「今天來了嗎?」路之恆也不認為是什麼危險人物。畢竟,像徐然這樣,連真正的職場都沒有混過,有什麼人會和她有過節。
「沒有。我覺得應該是第一次摸上門的新顧客。」徐然想起小老闆的囑咐,覺得好笑。「小老闆還很緊張地同我說,有事情就叫他,他和夥計一起來幫忙。聽起來好像要打群架一樣。」
「他這麼說的嗎?」路之恆每次看到小老闆,他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原來,倒也不是個膽小如鼠的人。「當心點,總是沒錯的。」
徐然點點頭。突然又想到白天接到徐爸的電話,「我爸今天打電話來了。他們準備過兩天就回來。我想搬回去住。」
「哦。明天找人把房子打掃一下,一天時間也夠了。弄乾凈了你再回去。」路之恆想想,事務所的保潔阿姨做事情一向很認真,就讓她去吧。
這些事情,自然有路之恆操心安排。徐然只要到時候,跟在後面回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