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
路之航拿著手機，劃開。
屏保是徐然和他們兄弟倆的合影。只有路之航正正經經地對著鏡頭微笑，徐然顯然不知道在拍照，眯著眼睛在吃蛋糕，路之恆在旁邊笑著把紙巾遞給她。
那天，是路之航的生日。三個人在家裡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徐然都不是很感興趣，只對著那個冰淇淋蛋糕垂涎三尺。經不住她的眼睛一直瞄啊瞄地看蛋糕，菜還沒怎麼動，路之恆就切開了蛋糕。徐然高興地一口一口地吃，奶油弄到鼻子上也不知道，他看著覺得有趣，就摸出手機拍下來，做了手機屏保。
手機在路之航手裡一會亮一會又暗下去，徐然的那張貓臉一會顯出來，一會又消失。路之航想，「然然，你現在在幹什麼呢?」然後，又覺得自己在犯傻，這個時間，徐然只會在學校上課。
路之航抬頭看看辦公室，大家都坐在那裡閑聊。今天周五，都已經這時間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任務了吧，可以去接徐然了。他拿著手機，出了辦公室，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給徐然打電話。
「喂。」電話接通，話筒里傳來徐然軟軟的聲音。路之航不禁微笑，然然，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
「然然，今天我可以去接你哦。」
「真的嗎？」徐然歡快地握著手機蹦了幾下。
像是看見她的舉動，電話那頭的路之航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不要亂跳，當心拐著腳。」
徐然對著手機伸伸舌頭，「你要準時哦，我在拐彎那裡等你。」
「你就在學校門口吧，不要跑到那麼遠了。」路之航囑咐完，把手機塞進褲子后袋，慢慢走進辦公室。
「小路，正找你呢。快，有任務！」隊長從套間里衝出來，一邊套著警服的袖子，一邊下達新任務，等走到門口，全部安排完畢。大家早已司空見慣，迅速進入狀態。
路之航趕緊摸出手機，撥了徐然的號，沒有人接，看來她是去上課了。路之航只好把電話打給路之恆，「哥，我有任務，不能去接然然。」
「好的，我去。」路之恆低沉的聲音讓路之航的心一下子定下來。
「我們一會要收掉手機，我來不及打電話給然然了。」
「沒事的，我會和她說的。你自己小心點。」碰到這種時候，路之恆就會後悔讓弟弟讀了警校。當年小航的分數是考的很好的，可以選擇的專業很多，可是他偏偏就選了這個，說是他的理想。要是能夠調到後勤做文職，應該不會那麼忙，最起碼是安全了。也許，找吳天一幫幫忙，他認識的人多。路之恆想了想，還是和小航商量一下，畢竟，他也成人了。
路之恆叫了秘書進來，吩咐今天的工作結束，明天需要的材料要準備好。
看見秘書揚著眉毛，咧開嘴，忙不迭地答應著。路之恆就覺得好笑，他知道秘書最近在狂追女朋友，聽說可以正常下班，眼睛都亮了。看來，他之前是有點不近人情，不光自己沒日沒夜的加班，還連累著小秘書跟著，連約會都沒有時間。
每周五，兄弟倆都去學校把徐然接過來，吃了晚飯，再送她回去。本來計劃的是路之航去接，路之恆在家裡準備，這樣，等兩個人到家，正好可以開飯。不過，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的，路之航經常被臨時任務拉走，於是接徐然的事情就只有路之恆去做。路之恆倒是有了準時下班的理由了，慢慢的，也成為了他的習慣，每周五，必須要把事情都放下來，因為徐然會在學校門口等著。
看到是路之恆來接，徐然很失望：「小航打電話給我的，說他今天有空來接我。」
路之恆幫著徐然綁好安全帶：「打好電話才突然通知的，他想馬上告訴你的，你大概是去上課了，沒有接。所以就讓我來了。」
「他們怎麼任務那麼多呀。」徐然有兩三個禮拜沒見到路之航了。
「小航剛剛進去，他們隊長是想多帶帶新人。所以會忙一點。以後會慢慢好的。」路之恆緩緩啟動車子，一面溫和地說：「後面就有會空來接你了。」
到了弄堂口，路之恆讓徐然先下車，他自己從後備箱里拿出買好的菜蔬，護著她往裡走。
「今天小航會回來吃飯嗎？」徐然想接過路之恆手裡的袋子，被路之恆讓開了。
「你管你自己好好走路。」路之恆兩隻手提著好幾個袋子：「也沒說回不回來，說是馬上要收掉手機了，也就沒說太多話。應該不會很晚的。「
」哦，我都好久沒見到他了。「徐然嘟著嘴，把腳邊的一個易拉罐踢掉，易拉罐哐啷哐啷地滾到老遠。
「是啊，我也好久沒和他一起吃飯了。」路之恆拉住徐然，一個騎電動車的一下子從旁邊竄過去，帶起一陣風，把徐然的頭髮吹到眼睛上。
「大哥，我的頭髮長了，要去剪一下。」徐然有一把好頭髮，深栗色，順滑光亮，要是留成長發，是可以去拍洗髮水廣告的。可惜她總是留不長，稍微勾到脖子了，就要去修剪。林思雅替她可惜的不得了。
「好的，等等我陪你去。」路之恆等著徐然把門打開：「還是到街口那家店嗎？」
「我自己去就行，大哥要燒飯的。」徐然推開門，側著身體讓路之恆先進去。
「吃好飯再去吧，街口那裡亂糟糟的，還是我陪著去的好。」l路之恆把菜蔬都拿到廚房裡，「你自己玩一會，開電視看也可以。」
「大哥，我幫你吧。」徐然在門后找到圍裙，卻被路之恆攔下來：「沒有多少事情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去玩吧。」
徐然無所事事，在家裡轉悠了一圈，想起來和林思雅有幾天沒見了，不知道這個人最近在忙什麼，總也見不到人影。電話倒是通了，就是一直沒有人接。
「給誰打電話呢？」路之恆從廚房出來，看見徐然拿著手機若有所思。
「林思雅。她不接電話。」徐然看著手機：「咦，怪了，這傢伙最近在幹嘛呢？」
「去看看，她家離這裡不遠。」路之恆拿了盒牛奶給徐然：「哦，還是等等吧，一會去剪頭髮，從那邊繞過去。」路之恆想起徐然那次迷路的事情。忍不住地微笑。
還好，徐然沒有看到，她低了頭，往水族箱里丟了一點魚食，小魚兒們簇擁過來爭搶著。
路之恆把徐然送回家后，在客廳開了電腦做案子，禮拜一要上庭。等到做得差不多了，揉揉酸脹的眼睛，站起來活動一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門口傳來悉悉索索開門的聲音，路之航回來了。
「哥，你還沒睡？」路之航原本躡手躡腳地進門，看見路之恆靠在那裡看著他，嚇了一跳。
「唔。這麼晚。」路之恆打開客廳里的大燈。
路之航索性直接躺到沙發上：「還沒有結束，讓我們幾個新人先回來休息，怕我們吃不消。」
路之恆把手裡的熱茶遞過去：「先喝點熱的。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不用了，我們一道吃了速食麵。」路之航接過茶，一口就喝掉了：「我現在只想睡覺。」
「我煮了粥的，給你熱點。吃了再睡。」路之恆打開廚房的燈。
等到他端著熱好的粥出來，路之航已經在打呼嚕了。
看著長手長腳地攤在沙發上的弟弟，路之恆只好把粥碗放到桌子上，轉身去房間捧了被子，給路之航蓋上，再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手上的案子還要收個尾，路之恆看看時間，決定全部做完再睡。反正明天休息。
「哥。」路之恆正收拾著文件，聽見背後沙發里弟弟迷迷糊糊的聲音。
「吵醒你了？我這就結束了。」他趕緊把手裡的文件理好，塞進文件袋：「馬上好了。」
「不是，我自己醒的。」路之航閉著眼睛坐起來：「餓死了。」
桌子上的粥已經涼透，只好再熱一遍。等路之航匆匆洗個熱水澡，坐到桌子邊，就聽到巷子里清潔工掃地的聲音。
「吃完了去房間好好睡。」路之恆把熱好的小菜和點心往路之航面前推推。
「不行。等等要去替一下隊長他們。」路之航呼嚕呼嚕喝著粥，把小饅頭一口塞進嘴裡，含含糊糊地說：「今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小航，我知道吳天一認識你們分局的人，給你換個崗位……「
」哥！」路之航咽下嘴裡的食物：「我不換！為了舒服，我幹嘛不去考公務員啊，進警校是為了我的理想。你可別去托你那個師兄啊，讓人家知道了丟臉死了。」
「好好好，我不去說。」路之恆無奈地說：「你好好吃飯吧。我是看你忙成這樣，覺得太辛苦。」
「我們隊里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沒事。哦，然然還好吧？」
「還好，她在準備英語六級考試，考完後面就輕鬆了。」
「她英語都要過六級啦。」路之航停住筷子，抬頭想了想：「今年放假怎麼打算？」
「這個倒是沒有提到，你有什麼好主意?」
「我們帶她去三亞，她那麼怕冷，放寒假的時候三亞暖和。」路之航又塞進去一個小燒餅。
「可以。你和她商量吧。」路之恆站起來，繼續整理電腦前的文件。
「哥，你覺得然然好嗎？」
「當然好啊，現在她這樣單純的女孩子不多。」
「她會知道我喜歡她嗎？」路之航一口吃掉碗里的粥，「我現在這麼忙，都沒空和她見面。」
」啪嗒」路之恆手裡的文件掉在地上，他馬上俯身撿了起來：「你，和她說過嗎？」
「沒有說過，我怕嚇到她，等她畢業了再說。」路之航開始收拾碗筷：「到時候我應該不會這麼忙了，就有時間陪她，我們三個人一道出去玩。」
路之恆推開窗戶，天已經亮了。
他開車把路之航送到路口。下車的時候，在背後追了句：「有空記得給然然打電話。」路之航回身朝著他大哥比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