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謫仙亦惡魔
那一天,藍成珏只是帶著一個粗鄙的男人到她面前,男人身體結實,剔著光頭,頭上清晰的看到一條長長的刀疤。
她拚命的掙扎,甚至咬掉了男人的一隻耳朵,抓傷了男人的下體。
少年靜靜的看著她,在她以為心軟愛惜的時候,他清冷的手指開始解她的衣裳,手指碰觸著她的肌膚,沒有溫暖,沒有溫度,更沒有溫情。男子的指甲似一把開刃的刀,一寸寸劃過女子吹彈可破的膚,傷至骨髓,痛徹心扉。
那一刻,兩隻身體交纏在一起,男子猛如禽獸,女子梨花帶雨,本來應該有的洞房花燭的美好,卻變成了如同嚼蠟的實踐教學。
兩個人,機械的動作,沒有愛戀,倒像是,在交配。
那時的男子,在少女的眼中,是墜落人間的惡魔。
隨後的時光里,少女變成了女人,也變成了惡魔的得力助手。
女人時常能見到男人,男人卻再也沒有碰過她,任她百般勾引、萬種方法,她想,或許只有報了家仇,他才會關注她,才會做回他自己。
於是,她勾引已經被男子使計貶為庶民的蔣環,在歡愛之際,挑了他的手筋、腳筋,扔在無人的巷子里,被發現時,滿身已經爬滿了蛆蟲;
她探聽到當年附馬梅殷並非失足而死,而是當年的副指揮使、現在的都指揮使趙曦推下橋而死的,便想法透露給附馬之子梅景福,引起寧國長公主極度不滿,大鬧明成祖朱棣,朱棣無奈殺了趙曦。
當年直接參与那場謀殺的兩大主謀全部死去。她以為,這樣,總算是大仇得報了吧。事實證明,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男子沒有住手,他告訴她,害了藍家的,不僅僅是這兩個人,還有朱姓皇朝、錦衣衛、應天府尹,甚至還有參與撰寫《逆臣錄》的胡廣、解縉、駱少謙、馬馳……仇人遍布滿朝,殺之不盡……他要用這個江山為祭,世人為奠,為整個藍家陪葬。
後來,大學士解縉被污告進了錦衣衛、應天府尹玉方慘死小妾之手,漢王處心積慮一心要謀反,與太子水火不容,無一處沒有男子的手筆。這些,還僅僅是個開始。
紅二姑娘看著長長的名單,一種絕望的情緒布滿了她的全身。後來,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在自己犯錯誤時,男人總是會用牛鞭懲罰自己,發泄過後是卸下偽裝的靜默。漸漸的,她竟隱隱痴迷於這種懲罰,它讓自己興奮,讓男子露出本性,雖然,過後是如血的心痛。
紅二姑娘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不管心如何的痛,他,還是她,愛戀十年的男人,甘心第一次奉獻的男人,一如十年前,如謫仙的表哥。
……
燕喃怡然自得的走出紅樓,大搖大擺的進了梁氏一品樓,在燕喃出謀劃策一個月時間,一品樓的生意竟是紅火得緊,己隱隱有超過鳳仙樓的趨勢。高大門扉上,兩側各寫著一幅對聯:
上書:為名忙,為利忙,忙中偷閑,且喝一杯茶去;
下書: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斟兩壺酒來。
橫批:一品閑人。
再看里側,林蕭如大掌柜一樣,吆喝著小二哥忙上忙下,見燕喃進來,先是一怔,后一抹喜色道:「竟然是東家,今日裝扮如此特別,快快樓上請。」說完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訕訕說道:「東家,要不您還是後院請吧,樓上雅間都被客人占上了。小二哥忙不過來,劉東家親自到劉大人府上驗貨去了。」
燕喃不以為意的笑道:「你還是叫我小姐吧,這個東家聽著好生彆扭。我不多呆,就是送買鳳仙樓調料的錢,告訴劉舅父,兩家飯莊、兩筆生意的帳目要清清楚楚,各記各的,各算各的。我教你的記帳法要儘快學會了,學得好了,生意的財務帳目全權交給你打理,我按收入給你分紅,用不了多久,你就可置辦下大宅子,娶漂亮媳婦鷺兒了。」
一向淡定有主見的少年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從桌子下面掏出一個帳冊,有些忐忑的交給燕喃,臉色發紅。
燕喃接過帳冊,看到帳冊首頁上,竟是用自己所說的借貸記帳法,看了看借貸關係,竟有些現代記帳的樣子了,只是阿拉伯數字歪歪扭扭,形同稚兒。
燕喃笑著攏了攏帳,一個月時間,竟然有了十幾萬貫的收入,按燕喃的提議,又全部投入用做收購鳳仙樓的調料了,兩下周轉,竟讓鳳仙樓也度過了難關。駱府也有了不少的分紅。
燕喃如一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遠遠高於自己的少年的肩膀,笑道:「好小子,有進步。」
林蕭像一個被先生誇讚的學生,臉現自豪之色,絲毫沒有因對方是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兒而不堪。
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林蕭拉著小女孩行至伙房旁邊的儲備間,低聲說道:「小姐,昨日有人來詢問代理一品鍋生意,本意是想拿下各州府全部代理,劉東家想問問您的意思。」
燕喃眉頭一皺,心下有種被收購、吞併的不喜之感,不悅問道:「什麼人?」
「來人是蘇州府的,舉止豪奢,自稱姓陳,問及產業,說是家裡祖上是出海交易,因遇東倭海盜,不得矣轉行來做。」
「東倭海盜?劉東家什麼意思?」有一絲靈光在腦中一閃而過,燕喃想抓住卻又沒抓住。
「劉東家很高興,說是給一家做也不錯,省心還賺錢,不過還沒有最後做主,說是問過小姐再決定。」
燕喃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只是搖了搖頭:「告訴劉東家,除了應天府和順天府,其他各州郡可以破例讓他選擇。只給他兩個州的代理。」
應天府,是現在燕喃所處的金陵城所在地;順天府,是燕京所在地,也是明朝後期的京城。
燕喃不記得明朝是哪一年遷都的,後來和駱雲聊天的時候,聽說朱棣當年受封於燕京稱燕王,對燕京很有感情,每次北征必到燕京駐紮,太子朱高熾也常常駐守燕京,燕喃有種預感,遷都一定是朱棣任期的事兒。這兩塊風水寶地,燕喃打死也不會放棄的。至於只給陳家兩個州的代理,燕喃只是避免「小股東」做大,欺負甚至吞掉自己這個「大股東」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