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浮生七靈刃
白朽只是簡單地包紮了手臂,傷口很深卻沒傷到大的血管,他止住了血,也就不再管了,拉上夏香櫞爬下了山崖。
靈獸的巢穴還在那裡,一對枯枝雜草夾雜著羽毛,散發出不那麼讓人喜歡的味道。
「找,看看附近有沒有奇怪的東西,比如會發光的花草或是吃了能變大的蘑菇什麼的。」他交代了夏香櫞一句,就自顧自的四處尋覓起來。既然是天材地寶,應該沒那麼難發現,何況這靈獸用來築巢的地方並不算大,把它變成靈獸的東西總不能是埋在山裡......
白朽找了很久,一無所獲。那個臭氣熏天的鳥窩他更是翻遍了,也沒找到任何像樣的東西,於是他看向夏香櫞。大小姐搖了搖頭,她也沒有收穫。
難不成真是在山裡?白朽咂了咂嘴,這時候月色灑落,一絲絲不起眼的光引起了白朽的注意,他恍然大悟,沖向了那個翻找了無數遍的鳥窩,把上面緊緊纏繞在一起的樹枝雜毛往下扯,隨手就丟下了山崖。
「師哥,你在幹什麼?」夏香櫞小心翼翼的湊過來。
白朽也不管她,一把把的扯,直到把鳥窩拆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幾隻枯木,他才如願看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那是一根銀色的短刺劍,只有小臂長短,細細的劍身,上面並無繁雜的花紋,只是銀色的光芒流轉其上,璀璨仿若星光。它那麼精巧又那麼纖細,貼身藏在袖子里大概都不會被人發現,也許是這隻鳥兒從什麼地方拾到了它,叼回來當成樹枝做了窩。
真是可恨的鳥!白朽心思震顫,他沒想到竟然找到了這個東西,若是仙草仙蘑菇的也就罷了,這一個荒山野嶺的靈獸,竟然是這把劍點化的?!
他吞了吞口水,瞪大了眼睛,目光完全不似平日的懶散,而是帶著一絲貪婪。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觸碰那把細劍。指尖針扎一樣的刺痛感傳來,白朽猛地收回了手。
他就像大夢初醒,眼裡的熾熱的光芒頃刻散盡,白朽自嘲的笑笑,想來也是,這怎麼可能是自己的機緣呢?
「香櫞,」他輕聲喚到:「你過來,師哥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
夏香櫞聞聲從他身後探出腦袋,眼睛里映著細劍的流光:「哇,好漂亮的刺劍,師哥說的寶貝就是它嗎?」
白朽點了點頭:「就是它了,對了,你會用劍嗎?」
夏香櫞一愣:「爺爺倒是教過我一些劍術,師哥你......」
白朽沒等她問出口,搶先說道:「那我把它送給你,你會喜歡嗎?」
「這是師哥找到的,我怎麼能據為己有呢?不行的不行的。」
白朽站起身來,輕輕撫在夏香櫞背後:「把它拿起來看看嘛,就當幫我一個忙,看看再說咯。」
夏香櫞推脫不過,只好應了一聲,彎腰去取劍。
那把劍被她握在了手裡,隱約發出了細微的嗡鳴:「好輕,而且涼涼的。」
劍上的靈氣變幻著,漸漸安穩了下來,白朽不知是喜事憂的嘆了口氣——果然。
「香櫞,你聽說過靈刃嗎?」白朽問
「靈刃?」
「是一種很神奇的兵器,因為製造的時候融入了鑄造者的意志或者執念,也有的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它們雖然是死物,卻被天地大道所感召,有了自己的靈志。」白朽指了指夏香櫞手裡的細劍:「就像你手裡的這把。」
「有靈志的兵器?」夏香櫞似懂非懂,而似乎為了呼應白朽的話,那把細劍忽然動了起來,化作了一片銀光,當光芒散去,一隻嬌小的隼取代了銀劍,站在了夏香櫞的手臂上,銀色的羽毛彷彿光鑄的一樣,美麗而輕靈。
「這是什麼?」夏香櫞獃獃的和銀隼對視,並不害怕。
白只是笑,不作回答,繼續說著自己的話:「就是成了精的兵器嘛,這樣的兵器十分難得,因為它們有靈志,故而神力也好妖力也罷,它們幾乎可以完美的承受和發揮任何力量。而且它們是感於天地之道而成,所以也會帶著神奇的能力。」
「能變成小鳥?」夏香櫞指了指手裡銀劍幻化的小隼問。
「沒那麼簡單。」白朽搖搖頭,卻並不多做解釋:「這樣的兵器被鑄造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巧合,一件死物應和天地大道,就算最善於鍛打兵器的火部正神也做不到。所有這樣的兵器的起源早就無從考證了,造出他們的是人還是神更沒人知曉,鑄造的方法自不用說,近幾萬年之內,根本沒有過新的靈刃現世。它們有的曾在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有的在誕生后不久就毀於你爭我奪,有的卻流傳了幾萬年幾十萬年也任舊沉睡在世間的某個角落。」
「它們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每一件都會自己選任主人,沒資格拿起他們的,或許找上幾輩子也見不到,說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兵器也不為過。」白朽緩緩道:「香櫞,你知道這樣的兵器,有多少件還存在於蒼天極淵之內嗎?」
夏香櫞想了想:「這樣稀有的兵器,如果窮極天地環宇,古往今來,怕是不足百件吧?」
白朽眯起眼睛:「百件......只有七件!」
「七件?!」
「是啊,整個天地間,因為不為人知的原因和機緣被鑄造出來的,擁有靈志的武器,只有七件。因為它們都恰好帶有鋒鏑,所以自古就有記載,稱為——浮生七靈刃。」白朽神情出奇的肅穆,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你手裡的正是失蹤了幾千年的七靈刃之一,名字叫斂星月。現在它重現人間,你是它的新主人了。」
「斂星月......」夏香櫞低聲重複著,彷彿這三個字里有著莫大的魔力。
她手上的小隼忽然一聲厲鳴,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它是那麼珍貴的劍嗎?」夏香櫞有點不知所措:「那我怎麼能收,這是師哥找到的,既然是很稀有很稀有的浮生七靈刃,那應該是師哥你拿去......」
「可我把它送給你了啊,」白朽說:「何況你沒聽我說嗎?七靈刃會自己選擇主人,它選了你了。」
「怎麼會,如果是師哥的話,它一定更願意的。」夏香櫞不依,把那銀隼往白朽身邊遞過去,而小銀隼看了看白朽,蹦蹦跳跳的從夏香櫞的手臂上跑到了肩頭。
「你看吧。」白朽攤了攤手,心裡竟然有些惋惜,沒辦法的事,浮生七靈刃,它們可不僅僅是稀罕的兵器那麼簡單。
夏香櫞抿了抿嘴唇,終於決定收下細劍:「那謝謝師哥。」
「嗯。」
「以後...它就叫小白了。」夏香櫞摸了摸銀隼的頭。
「......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是師哥給我當侍女的時候,自己取的名字啊。」夏香櫞笑了笑:「我希望它能保護我,就像師哥一樣......我可以叫它小白嗎?」
白朽聳了聳肩:「隨你便。」
「謝謝師哥。」夏香櫞眉開眼笑的說:「師哥真的是博學,連小白這麼稀有的寶物,你都能一眼認出來。」
當然能認出來了,白朽心說,浮生七靈刃太罕有了,幾乎很難現世,所以知道它們的不少,可能認出來的不多。白朽恰好在仙庭的一本古書上讀到過七靈刃的詳細外貌,他之所以會去找那本書是因為一次奇遇。可也多虧了那本書,他才知道七靈刃的價值是什麼樣的——別的不說,當今仙庭天帝的佩劍,卻正是浮生七靈刃之一,離世。
經過白朽的一番解釋,夏香櫞也許理解了手裡的劍的珍貴,可她根本想不到那是一把擁有什麼樣潛力的兵刃。如果沒有認主,神仙也會為它掙個頭破血流。
「小白,小白。」夏香櫞逗著手上的鳥兒,那鳥兒打了個哈欠,卻在一片銀光里變回了細劍。
夏香櫞毫不在意的繼續把玩著細劍,愛不釋手。
大小姐翻轉著細劍斂星月,月光下映出了劍身上古老而隱秘的刻紋,那刻紋像是某種花式,但白朽認得那種文字。
斂盡月芒,星辰同輝。
他忽然記起了那本古書上對七靈刃的記載,它們是應和著天地間的道的兵刃,寄宿著古老的命運,或者說是冥冥中的不可盡言的東西。
斂星月,斂盡月芒星辰同輝——它的劍銘是歸宿。
那些奇怪的記載在白朽的腦子裡盤亘不去,他不知道這樣一把細細的劍和『歸宿』這樣寂寥溫和的詞語有什麼關係,可他看著夏香櫞握住劍柄,還是不禁的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師哥,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夏香櫞忽然說道。
「走?走去哪裡?」白朽回過神來。
夏香櫞歪了歪頭:「我們不是要離開這座山嗎?現在寶物也拿到了,我們不走嗎?」
「當然不走!」白朽插著腰:「我們要留在這裡認精靈姐姐的罰!」
「師哥你不是傻了吧?」
「香櫞,我問你,剛才我們是不是打過一隻瘋鳥?」白朽說道。
「是啊.....怎麼了?」
「那鳥是怎麼死的?」
夏香櫞撓了撓頭:「被一隻綠色的箭.....啊!箭!」夏香櫞終於反應過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會得救,可精靈姐姐能給那隻鳥一箭也能給我們一箭,香櫞啊,我還不想死的那麼慘。」白朽苦笑著:「看起來她對這座山瞭若指掌,要不我們還是不要跑了吧。」
「嗯,」夏香櫞點了點頭:「我聽師哥的。」
夜色漸濃,兩個人影灰溜溜的爬上了山崖,往山中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