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龍子

父子倆人白忙活了這場，只得重新收拾心情往前進發。走了五里地，終於到達了老龍溝大峽谷。峽谷很深，倆人沿著谷頂走，尋找到一處地勢較緩的地方，王泰把繩索系在谷邊的松樹榦上，倆人先後攀索而下，這中間不時有碎石滾落，場面驚悚萬分。岩崖上野羊慌躍，草叢裡蜥蜴亂竄，山風獵獵，涼氣泌人，終於安全到達谷底。

一到谷底，父子倆看到蒼茫的森林，驚得目瞪口呆。這裡的樹木極粗極壯，株株有參天之勢，尋常的樹榦粗壯程度也有十人合抱之粗，灌木叢就如同森林，青草有甘蔗一般粗大，岩縫中進進出出的黑螞蟻足有蘿蔔般粗，泥地里的蚯蚓像蛇一般在遊動，崔嵬的岩壁之下，樹木如巨靈神一般挺立在前，渾身散發出一股蒼芒古老的氣息。父子倆人置身其中，猶如在巨人世界一般。

倆人壯著膽子在叢林中行進，走了不久，便聞到一股子腐臭味。王蠻皺著眉頭，掩起鼻子，道：「好臭！什麼鬼東西？」他四顧一番，便發現不遠處的地面上，有幾團花花綠綠的東西，走近一看，不禁一陣乾嘔。

王泰也走近看了看這些碎肉殘皮，皺眉道，「這是癩蛤蟆。不知是被什麼天敵殘殺，撕成碎片。」他抬頭望前望去，只見森林中廣闊的地面上，土被翻出地面，無數蒿草夾沒在泥堆中，黑色的污泥中露出一截截慘白的粗壯草根與暗綠色的草莖，到處都是蛤蟆碎皮肉，一陣陣怪臭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奇怪……」王泰撓了撓頭，納悶道：「這蛤蟆的天敵多半是蛇。它即然捕捉住獵物，又不吞食，這般殘害，又是為何？」

「阿爹，臭死了，我們還是走吧！」王蠻捂著鼻子叫起來。

「好吧，這裡透著股邪氣，走為上計。」王泰提了提背上的竹簍說道。

倆人遠遠穿過這片巨大的森林，臨一石崖，崖下水窪里，岩隙處不時可見到黃色的蛤蟆。忽然，隱隱聽到一道長吟聲，聲間不知從何處傳來，聲音越來越大。岩崖下忽然如潮般的湧出一隻只的蛤蟆，個個大如海碗，這些東西在岩縫與石壁間亂跳，十分驚惶。

龍吟聲大起，地面劇烈的震動起來，瞬間隆起形成一個墳包，墳包上的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一個如栲栳般大的黑褐色怪頭來，這頭似蛇非蛇，無鱗片與舌頭，由一節節的環形體節組成，通體遍布棕色的剛毛。王泰父子急忙逃走，遠遠地看那怪物。這東西整個身子從地下鑽了出來，身上都是粘液，環形體節近百，在地上遊走如蛇，它的嘴巴一吸，那蛤蟆一隻一隻就被它吃到肚子里去。

有的蛤蟆遇到危險登時就鼓脹起肚皮來，當那怪物接近時就「砰」的一聲爆炸開來，強大的氣勁炸得那怪物剛毛亂顫，「嘰嘰」亂叫。場面十分的血腥也十分的悲壯，蛤蟆一個一個的爆炸開來，血肉橫飛，終於把怪物擊退，又游回草地上，怪頭一紮入泥土中，長筒形的軀體拱起，環形的體節不斷蠕動，一會兒就消失了蹤影，只留下一個栲栳大的沼泥潭。石崖下一片狼籍，風把腥氣吹過來，王蠻已經忍不住嘔吐了起來，他現在才知道，吃蛤蟆的並非是蛇，而是這個怪物。這東西可以在泥土中來去自如，不知是何東西。

王泰盯著這片地域，眼中已經露出了畏懼之意。這裡的危險遠遠超乎他的想象，若說毒蛇猛獸令人畏懼，那終究也是可以預知，稍作防範，而這老龍溝中的動物的兇險奇特，令人匪夷所思。

「阿爹，那長長的怪物到底是什麼？」王蠻是心有餘悸地問道。

「那是曲蟮。」

「曲蟮？這是什麼鬼東西。」王蠻納悶道。

王泰道：「曲蟮就是蚯蚓，又名地龍，善長鳴於地下……」

「蚯蚓怎麼會這般的大？」王蠻聽到父親的話，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平常挖得蚯蚓最長大也無非一尺來長，怎麼也不相信這話。

「老龍，老龍，此溝難道真是妖龍所化，才會有這般的邪性……」王泰喃喃自語道。

為了安全起見，王泰不敢進入峽谷的密林，那裡樹木參天、草如密如紗帳，誰能保證裡面不會又跳出一隻怪物來，倆人只挑岩壁下行走，這裡大多是岩體，樹木稀少，視野開闊，可以讓人安心。走了一會兒，忽聽到孩童的啼哭聲，從岩崖處傳來。

王蠻大奇，問道：「阿爹，這裡竟然有人？」

「也是奇了，難不成有比我們更不怕死的人不成？走——去看看吧！說不定是這附近的巫人。」父子倆人手握長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