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突然提親
見門口有一抹雪白的身影走了進來,司馬孤月眼瞼一垂,端起了放在桌几上散了些許熱度的茶杯,輕輕往口中送了一口,右手長長的手指之上的指甲蓋,卻是隨著起舞的舞女們一上一下的抖動著。
見虞靈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宮殿內,司馬孤月玉手一揮,那些舞女便知趣的散了去。
偌大的大殿內,一瞬間只剩下了司馬孤月,虞靈,以及司馬孤月身邊的一個侍女。
空氣安靜的有些可怕。
虞靈理了理嗓音,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偌大的殿內響起,「奴婢虞靈,參見皇太后。」
說的時候,她略微別了別身,還未等上面的人開始回話,突然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了過來,「母后,兒臣送您那幾個舞女怎麼樣?可合母后心意否?」
虞靈偏過頭一看,順著視線看下去,那是一雙精緻的高邦白地靴,靴子上還沾著有些許還未消融的雪跡,那雙靴子的主人在離自己一尺處驟然停了下來。
看到了虞靈的側臉,軒轅離洵清澈的眼睛閃過一絲困惑,「這女子感覺似曾相識一般。」不過這種困惑轉眼便沉寂在腦海中。
軒轅離洵給司馬孤月請安后,躍過虞靈,慢慢的走到了司馬孤月的身邊。
「母后,這女子是何人?」軒轅離洵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可是從未見過母后青睞任何一個女子,所以不免有些好奇。
司馬孤月藏於袖子底下的雙手在聽到虞靈的聲音時陡然繃緊,臉色卻依舊是一片祥和,今日的她穿著一身火紅的鳳裝,略施粉黛的小臉在鳳裝的映襯之下,更顯得雍容華貴。
司馬孤月跳過了軒轅離洵的話,悅耳的嗓音傳來道,「虞靈,你先起來坐在一邊。」
旋即她又給身邊的丫頭示意了一個眼神,讓她退下。
一剎那,房間中只剩下了司馬孤月、虞靈和軒轅離洵三人。
虞靈規規矩矩的退到一邊,心中卻是有些疑惑,按理說,康世帝駕崩,他最寵的皇后應該也要陪葬,可不知為何她居然還能安安穩穩的當上皇太后。
皇太后得名諱是司馬孤月,司馬的姓氏,乃是東盟國歷代君主的冠姓,那麼這司馬孤月想必是東盟國的皇親貴族,兩國之間的和親本來也是極為正常,所以她成為了北越國的皇后倒也不奇怪。
她突然又想起那日與莫翎在皇陵之中,看到那些屍骨的特徵以及莫翎講的那些話,「康世帝修建陵墓之時,他最寵愛的妃嬪是當朝皇后司馬孤月,康世帝正值壯年,卻突然暴病身亡,那右方白虎所佔據之地,則是當時未建完陵墓的部分,那裡本是司馬孤月的陪葬陵墓。然而世事難料,這司馬孤月不知使了什麼手段,不僅免去了陪葬之禮,還一舉成了為當朝皇后。」
想起莫翎這段話時,虞靈心中不由打了個寒顫,這司馬孤月居然連嫁給了北越國兩任君主?而且,似乎兩任君主都對她寵愛有加,甚至死都沒有讓她陪葬!
「看來真是紅顏禍水啊!」虞靈偷偷瞄了瞄坐在鳳椅上司馬孤月,看著她那精緻的妝容,年過而立依舊風韻猶存,心裡也不由發出一聲感嘆。
在看到旁邊的軒轅離洵時,她的神色也是變得有些古怪,這傢伙,居然也是皇宮之中的人?!而且,聽他方才所言,彷彿也是一個皇子……她心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軒轅離洵在聽到皇太后這一聲虞靈時,瞳孔陡然放大,一個片段生生的從他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他在茶樓被暗殺時,有個男扮女裝的女子,拼了命救下了他。
那個女子,正是虞靈。
一瞬間,那日的情景彷彿歷歷在目,他的眼神中瞬間劃過各種各樣複雜的顏色,最後歸為了平靜。
見司馬孤月有驅逐他之意,他想起那日這女子的救命之恩,不由放下身段,裝聾作啞的賴在一旁。母后也不知召喚她來是何意,這女子總歸救了他,他可不能見死不救。
司馬孤月無奈的搖了搖頭,在見到虞靈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時,剛舒緩的心情驟然翻騰起驚濤駭浪,眼底是一片猩紅和無窮無盡的痛楚,過了好半晌,隨即才被她深深地壓了下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司馬孤月將眼底的神色完美的掩蓋住了,和煦的挽出了一個笑容,「虞姑娘果然如傳聞中貌美,今日喚你前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情。」
商量的口氣讓人不自覺的忽視她的身份,虞靈諾諾的低著頭,心中卻是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緊接著那皇太后的聲音又在空中響起,帶著冬日的冷冽,如冰川上的最高處的寒冰一般凍人,「你父母,可曾許你親事?」
虞靈心中有些忐忑,瞳孔急速一縮,一絲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口中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回皇太后,不曾有。」
司馬孤月像是極為滿意她的反應,緊接著又道,「虞姑娘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本事,一舉掌管了醉風樓上上下下的事務,最近我也略有耳聞,在虞姑娘的管理之下醉風樓隱隱有勝過其他三大妓院的趨勢,可謂是英雄出少年吶!」
虞靈一時也猜不透皇太后這般誇獎究竟是何意,便低聲道,「是托皇上和皇太后的福,醉風樓才有如此成績。」
司馬孤月笑而不語,輕輕用翹起了小指,長長的指甲蓋正對著虞靈,讓她莫名泛起一片寒意,不知為何,她居然想到了那天晚上毀屍滅跡的那個恐怖女人!
慵懶磁性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看你孤苦無依,我替你做主,許你一門婚事可好?」司馬孤月懶懶散散的聲音傳來,明明是無意的話,讓人聽著卻不由有幾分心驚。
虞靈的額頭已經開始冒著密密麻麻的細汗,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起來,就連站在一旁的軒轅離洵眸子中也不由劃過一絲詫異,隨即眉頭微不可見的皺起,「母后……你這,恐怕有些強人所難。」他心裡自當還惦記著那日在茶樓發生的事情。
司馬孤月高傲的眸子神色不變,忽視了軒轅離洵的話,依舊淡淡的朝虞靈輕輕問了句,「嗯?」
虞靈臉色略有些蒼白,一瞬間她像是聽到了窗外的雪掉落枝頭的聲音。
那是從哪裡來的開裂的聲音?心么?
這話根本就是逼著她接受,她敢違抗嗎?她能違抗么?
緩了緩神,虞靈咬了咬牙,眸子一瞬間變得堅定起來,壯著膽子說道:「多謝皇太后好意,虞靈只想好好經營醉風樓,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司馬孤月似是預料到她會有這般反應一般,旋即輕輕的笑了一聲,「姑娘總歸是要嫁人的,莫非是看不起我這老婆子的眼光?」說到最後時,司馬孤月有些漫不經心的口氣陡然變得有幾分咄咄逼人。
虞靈捏了捏柔軟的手,十指深陷手中的疼痛讓她清醒了幾分,一時間二人竟僵硬在當場,過了好半晌,就當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濃重時,軒轅離洵突然開口道,「虞姑娘想必是已有心上人了,母后又何必強拆人家姻緣呢?」
虞靈見狀,心中一怔,沖軒轅離洵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司馬孤月嘴角勾出一絲笑容,笑意卻未達眼底,「虞姑娘可是還沒聽說,我為她介紹的那段姻緣呢,想必虞姑娘聽了以後,定然不會拒絕。」她身上的冷傲之氣慢慢散去,一瞬間走變得極為和藹。
「是何人?」軒轅離洵皺了皺眉,搶先一步回答。
「北越國四……四王爺,軒轅弋。」淡淡的聲音卻入悶雷般炸響了虞靈的心湖,引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在不斷波動著。
虞靈深吸了一口氣,無窮無盡的冷冽寒風似刀子一般刮著她的心,心中的不安終於在此刻放大到了一個極點。
她就知道,軒轅弋不會這麼放過她。
眼睛輕輕的閉上,一霎那間,一個人影悄然浮上,他一路以來對她的陪伴與相助,二人之間的鬥嘴,那一襲白色的長袍,挺拔的身姿,腹黑的性格,如黑洞般深邃的眼眸,灼灼其華,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笑容,還有那舉手投足之間高雅的氣度,此時這一切的一切卻活靈活現的浮現在腦海之中。
睫毛微煽,再次睜開時,掙扎的眸子已經恢復了清明,虞靈定定的說道,「奴婢還是那句話,奴婢身份卑微,配不上四王爺,奴婢的親事,就不牢皇太后操心了,還望皇太后成全!」說完,她立即起身,驟然朝皇太后跪下。
司馬孤月望著那匍匐的身子,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複雜和……徹骨的仇恨,她的神色陡然轉冷,像是已經失去了那偽裝的耐心,「前段時間,我聽皇上說,是虞姑娘一直在尋找弋兒吧?」她的嘴角勾出一抹譏諷。
虞靈有些猶豫,「是奴婢。」
司馬孤月冷冷的聲音依舊傳來,「三年前的事情,我也曾聽弋兒有所耳聞,他為了你,也是受了三年的折磨,如今,你攀上了些來路不明的人,就想摒棄曾經的舊愛?虞靈!你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些吧!真當我皇室的人,好欺負不成?!」
軒轅離洵見司馬孤月臉色越來越冷,不由連忙上前道,「母后,虞姑娘不是這個意思,想必虞姑娘定是有難言之隱。」
說完,他立即朝虞靈使了個臉色,要她趕快答應,他那四哥文武雙全,在軒轅離洵看來,若是虞靈能下嫁於軒轅弋,可比那個心思歹毒的流鈺好多了。
而且,惹惱了母后,恐怕就不是嫁不嫁這麼簡單了!一個不慎,可是要滿門抄斬,她好歹也救過自己,自己斷然不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