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找立場

265 找立場

成淵也聽了聽,眉頭不禁皺得更深了,轉身去開房門。

鍾承止側過頭,看到重涵靜靜地站在自己身旁。重涵面上並無波瀾,但似乎在思考什麼。

自從重涵獨自跑到臨安后,鍾承止幾乎做啥都讓重涵跟著,是想讓重涵安心也讓自己先安心,但實際鍾承止很少給重涵安排具體事做,就好如長輩幹活時把小孩帶在身旁,並非要其幫忙,只是看著才安心。這與能力、信任都無關係,只是出於鍾承止對重涵的保護心。每每遇事,鍾承止會不自覺地會把重涵放到身後,自己沖在前方。而重涵也一直很乖巧地什麼都不說不問,只默默跟在後面,努力不礙事並幫上忙。

鍾承止此時卻突然生出一絲歉疚來,彷彿自己總在對重涵做不好的事,重涵卻一直默默承受從來沒有責怪過自己……

鍾承止偷偷把重涵手握住,手心傳來熾熱的溫度。重涵沒轉頭,只反握住鍾承止的手,捏了捏,好像一切都瞭然於胸。

「喲,摯友。」

成淵打開的門外傳來了眾人熟悉的聲音。牧恬淡一臉微笑地走了進來。

成淵剛把門關上,鍾承止對著牧恬淡下巴一揚:「抓住他。」

景曲與成淵頓時一閃身,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直壓牧恬淡。牧恬淡身體反射地閃躲了下,但須臾間就被景曲與成淵一人抓住一隻手臂壓到在地上。

牧恬淡面朝天躺著,也沒亂動,依然一臉微笑地對景曲與成淵說道:「景兄,摯友,輕點。恬淡可就靠著這雙手勉強填飽個肚子。」

鍾承止走到牧恬淡身旁蹲下:「恬淡,可知為何抓你?」

牧恬淡笑回:「承止只要管飯飽,恬淡做牛做馬也願意,何須動景兄摯友之手?」

鍾承止也笑呵呵地回道:「你那飯飽,萬金難管,閻王陛下恐怕沒這麼大方。」

牧恬淡:「可恬淡吃不飽飯,也幹不了活,承止抓了恬淡豈不還是毫無用處?」

鍾承止緩緩地站起身:「牧恬淡,還是該叫你拓跋恬淡,或是李恬淡,或是……玄武?」鍾承止說完垂目瞥了眼牧恬淡,朝窗邊的椅子走去。

聽到玄武,成淵眉頭又皺了皺,手依然把牧恬淡壓得死死的。

牧恬淡嘴角輕翹:「承止是何時起便知道恬淡的身份了?」

鍾承止撩起衣擺,在椅子上坐下:「這不是恬淡反覆多次告之與我的嗎。西湖初次見面便將我引見於花鳥閣主,其後又帶我去琴書院。琴書院與豐樂樓關係密切,豐樂樓又與白礬樓及安幫相關。從琴書院出去的藝妓優伶,不知有多少你們的人潛伏在酒肆與教坊之內,上連朝廷官宦,下通三教九流。記得在臨安行宮見到一名叫若玉的男伶,應該也是你們的棋子之一。葉竹凡在臨安的作用差不多就同於毛浮非在佛山。鬼斗蛋上你又與豐樂樓東家夫人同行,還直言豐樂樓的藝妓優伶一事都由這夫人掌著,豈不明說你能在其中把控?近日又得知你與廣州知府亦有交情,時有往來……」

鍾承止頓了片刻,繼續道:「……大華廣闊,臨安遠離京城,居中於江南和東海。蔡王謀反的布局盤根錯節,耗時多年,僅江南一隅就牽連甚廣,恐怕你們星主大人也無法僅靠一己之力全全控制多處,他需在臨安設置一個人。此人能斡旋於達官貴族與販夫走卒之間,多年裡替星主大人將江南的棋子一枚一枚擺到棋盤之上,棋局才得以安然推進……牧恬淡,你如此大費周章,難道不是想讓我猜出這擺棋人便是你?」

牧恬淡聽完笑了笑,答非所問道:「竹凡很多事並不清楚。看在飽食了一頓河豚的份上,承止可不要為難於他。」

鍾承止:「你現在還有功夫擔心別人?」

牧恬淡:「那承止想讓恬淡如何?」

鍾承止與牧恬淡說話間,俞瀚海跳下椅子,在一側柜子里取出茶餅茶具,親自給鍾承止點好了茶。房間里頓時茶香四溢。

鍾承止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我們也算友人,今日就別繞圈子。你們私囤了幾百萬斤的鐵,別說全製成了燒飯的鍋。趙三兄弟和尤天、吉利正在依你們近年零散給各大鐵鋪打造的零件來推測所制的物品與數量。若沒猜錯,其中武器佔了頗大一部分。武器這玩意,除了打架打仗我也想不出其他作用來,你們星主每每都在挑起戰爭與動亂,但戰爭與動亂的結果卻又並非其目的。他到底想做什麼?」

牧恬淡挪了挪自己被壓得動彈不得的手臂,對成淵說道:「摯友,輕點,景兄都沒你這麼粗魯。」

成淵眉頭都要擰到一塊了,滿臉全是不悅,轉頭不理會牧恬淡,但手裡絲毫沒放鬆力道。

牧恬淡一副得逞的表情:「承止既然猜出恬淡的身份,便知大家各有立場。恬淡又豈是違背立場之人?有些話自然不能言說。」

「方才說了,今日不繞圈子。你若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鍾承止把茶盞放下,發出輕微一聲撞響。

牧恬淡側頭對著幾步外的鐘承止,眼神如平日一樣迷離不明:「即便殺了恬淡或是百般拷問,恬淡也絕不會多言一句,這便是立場。就算我們是友人也無以改變立場,除非……承止能同恬淡站在一處。若是……」

鍾承止打斷道:「此問題無須再談。身為陰府鍾家人,只有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豈有與你們為伍之理?何況我對你們行事方式可謂厭惡至極。再問最後一次,你們的目的究竟為何?」

「……」

房內一時無語。牧恬淡轉回頭看向天花板,輕嘆了一口氣:「……哎……以恬淡立場不能言行之事,恬淡亦有誓死不為的決然,嚴刑拷打亦不會有用,只求承止與摯友給一痛快。死於承止之手,恬淡心甘情願。」

牧恬淡一邊說一邊閉上了眼睛,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鍾承止把手臂一抱:「誰說要嚴刑拷問了?誰說要殺你了?」

牧恬淡又吧眼睛睜開:「……那承止是想……?」

鍾承止:「你們控制了那麼多人,不會不知控人一事,正宗可在陰府。」

牧恬淡搖了搖頭:「承止無需誑恬淡。控人僅是一種暗示與命令,讓受控者身體屈從。受控者如同無思想的傀儡一般聽命於控者行事,毫無自己的意識與記憶,又如何能說出所知之事?」

鍾承止揚起嘴角,笑呵呵地把恬淡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恬淡你嘛……也算頗有姿色,固然個頭是大了點,但如今男風如此之盛,大有人好你這一口。我只須讓恬淡坐鎮白礬樓,相信不出一月,慕名而來者便會踏破門檻,恬淡可就日日夜夜都有的忙羅。俞大東家,你看,我說得有錯沒有?」鍾承止說著轉頭問向一旁的俞瀚海。

俞瀚海點點頭:「好妙年妖姣者雖居多,但喜翩然俊逸者亦不少。鍾大人方才說的若玉便屬後者,早前乃是白礬樓玉魁,追捧者甚眾,只是謀反之後一直下落不明。說來,妙年妖姣者易找,翩然俊逸者卻難求。俞某現代為經營白礬樓,正愁玉魁無人可頂替。」

鍾承止拿起茶盞又喝了口茶,順便擋住自己的笑意。這俞瀚海應和起來真是行雲流水信手拈來。鍾承止清清嗓子:「嗯……恬淡你看,這個立場如何?」

牧恬淡聽完好生一愣,頓了半晌,隨後陡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聲回蕩在房間里,牧恬淡笑了頗久才停下:「承止你真是厲害,這個立場恬淡著實站不下去,只能屈從做背信棄義之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牧恬淡爽然大笑,重涵有些不解。要牧恬淡坐鎮白礬樓承歡於人,固然不堪,但如何便是站不下去的立場?

鍾承止搖了搖頭,要成淵與景曲把牧恬淡放開,說道:「恬淡,你如此費盡心思,難道就只想我給你找個立場?」

牧恬淡拉著成淵的手從地上站起來,理了理衣裳與那一頭漆黑的瀑發,緩緩走到鍾承止身旁:「三王爺自以為利用了所有人,實則不過他人棋子,一步一行皆在棋盤之上。恬淡未覺自己有高於三王爺之處,卻同他一樣不想做一枚棋子,但如何都走不出這大網一般的棋盤,直到……遇見了承止。若有人能破了這棋局又不傷棋子,那定非承止莫屬。」

鍾承止哼笑一聲:「別說得這麼漂亮,你是既想占著棋局中得到的好處,又不想事成之後還被人捏在手裡。豈有這麼便宜的事?」

牧恬淡臉上又掛上了拈花微笑:「承止果然是恬淡知己。但比起被別人捏在手裡,恬淡更願意落在承止手中,那可是心甘情願。」

鍾承止笑著搖了搖頭:「今日不與你扯淡,現在你可說了,你們到底在下什麼棋?」

牧恬淡笑而不言,邁了一步站到窗邊,推開了一扇窗戶。外面的暴雨水聲頓時直闖屋內,雨滴同寒風一同從窗口灌入,令人不由寒顫。

牧恬淡:「恬淡所知之事可向承止細細道清,但……」

轟——轟隆隆——!

房間里燈燭明亮,便顯得屋外更是漆黑黯沉。窗外那一片墨色忽然白光一閃,其後數聲驚雷響動,震耳欲聾。透過夜幕下渾濁的雨簾,依稀可見遠處數團火光暴起,隨後連綿一片火浪,在傾盆大雨之下竟能熊熊燃燒。

牧恬淡雙瞳中倒影著遠處的光亮,如火星閃爍:「……恐怕今日,是沒這個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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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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