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啞妻不好當2
穀雨萱身為一介孤女,無娘家照拂,又患有啞疾,口不能言,加上性格軟綿,一朝飛上枝頭做了那鳳凰,日子如何可想而知。
就算有丈夫偶爾為她出頭,但時煜大部分的時間都靜卧在床,期間湯藥不斷,所以很多時候穀雨萱都是自己默默忍受著,惡意的嘲諷也好,無情的體罰也罷,她從來都不曾向任何人訴苦過,萬般苦水皆自己咽下。
可是即使她什麼也不爭,什麼也不搶,盡心儘力侍奉公婆,里裡外外地為這個家打理好各種大小事務,她們依然有千百個理由去指責她。不管她一天下來有多累,婆婆許靜安和蔣夢璃這兩個女人都總能讓她更加累,身心俱疲得累。
不管她怎麼安守本分,怎麼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怎麼對時家好,許靜安和蔣夢璃都不會對她改觀,該討厭她的時候依然討厭她,該折騰的時候照常樣折騰。
而在時父意外病逝之後,這兩人更加變本加厲,起初污衊她在丈夫的湯藥里下毒,企圖害死他,後來她長了心眼,親手準備自己和時煜的吃食,不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這事才過,許靜安又拿她三年無所出說事,明著嘲諷:「這不下蛋的老母雞好歹能宰來吃,這女人要是不能生孩子那留著還能幹什麼?還不如趁早死了算了,興許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因為她遲遲沒有生下孩子,許靜安堅持要將穀雨萱休出時家,蔣夢璃也在背後煽風點火,恨不能早點把她趕出去,在當時,穀雨萱成了整個莫懷鎮的笑話,茶餘飯後都能聽見有人在嘲諷她。
最後還是時煜撐著病體,硬氣地說今生只有穀雨萱一個妻子,讓許靜安不要插手他的事,這事才有了個了結。
但是大概穀雨萱和那兩個女人真的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吧,一計不成她們又生出一計。不知道他們怎麼說動的宋之鵬,他竟然在給她帶的糕點裡下了葯。
本來經過被陷害一事之後,穀雨萱已經很警惕了,從不讓自己和時煜碰別人準備的食物或茶水,連煮飯做菜用的食材都是自己掏錢買的。可是宋之鵬不一樣,他是她哥哥,是除了她丈夫之外她最親密的人,她不可能會懷疑他,也從來沒想過他會害她。
吃了他帶來的糕點后,穀雨萱就昏迷了過去,等醒來時卻是一副衣裳不整的樣子,和光裸著上半身的宋之鵬躺在一起,被人逮了個正著,時煜氣得當場吐血暈了過去,混亂中蔣夢璃得意地讓家丁把她鎖進了柴房,不管她怎麼哀求他們,讓她去照顧時煜,他們都不為所動,甚至一副鄙夷不屑的樣子。
第二天,許靜安以淫佚之罪,把她關進一個狹小的竹籠子里,讓人用牛車拉著她在莫懷鎮遊街示眾。那一天,穀雨萱受盡了所有人的白眼和辱罵,惡臭的雞蛋和爛菜葉子將她整個人砸得麻木不仁,只想快點解脫。直到日薄西山之際,許靜安才放過她,讓人塞了一塊大石頭在竹籠里,連人帶籠子扔進了湍急的河裡。
河水沒過頭頂的那一刻,時煜趕來了,奮不顧身地衝進河裡,拚命想把她拉上來。可是他本就一副病弱之體,前一天還大受刺激,導致舊病複發,一點點微弱的風都能把他吹倒,更何況是這洶湧的河水,他如何敵得過?很快就和穀雨萱一起沉入了河底,而岸上的人不但見死不救,反而笑得越發肆意。
只可憐穀雨萱口不能言,即使是在那樣絕望的時刻依然開不了口阻止他,也不能向人呼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先於自己失去生機。
「咳咳。」
帘子外面時煜的咳嗽聲再次響起,穀雨萱回過神來,垂下眉,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大概穀雨萱是她過得最窩囊的一世了,也是最讓她感到憋屈的,都被人折騰死了竟然還不恨她們。
她剛剛點開任務發布器,發現穀雨萱的心愿竟然只是平平安安地和時煜相守一世,隻字未提找許靜安和蔣夢璃報仇之事。
穀雨萱夠包子,夠善良,殺身之仇也能忍下,但她忍不了,穀雨萱是她,但她又不全是穀雨萱,幾世記憶伴身,註定了她齜牙必報的性格。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地到了時家大宅,穀雨萱收拾好心情下了花轎,一隻帶著涼意的手伸了過來,白皙得有些過分的手掌骨節分明,掌心的紋路清晰而又齊整,穀雨萱將手放到他的手上,也將自己的這一世交給了他。
時煜反手一握,將她牢牢地握在手心裡,牽引著她完成了拜堂。
……
等到新房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穀雨萱掀開了喜帕,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大片喜慶的紅色,紅色的喜字,紅色的燈籠,紅色的蠟燭,還有紅色的錦被,穀雨萱掀開被子,果然看到床上一堆的紅棗、花生、桂圓和瓜子。
早生貴子嗎?穀雨萱不禁苦笑,神色黯然,她和阿煜怎麼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子?前幾世她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不管是哪一世她和阿煜的身體都沒有任何問題,可他們就是沒有孩子,連試管嬰兒都弄不出來。
「嗒嗒。」門外傳來虛浮的腳步聲,穀雨萱把蓋頭蓋回去,雙手交疊,安靜地坐在床上。
「啪嗒。」有人進來了,順便把門也給關上了,空氣中傳來熏人的酒臭,濃烈到像在酒缸里泡過一樣。穀雨萱皺了皺眉,阿煜身體很差,平日里滴酒不沾,就算今日是他大婚,時父也不可能放任他喝得爛醉,所以這人——絕對不是時煜,穀雨萱背著手伸進被窩,摸到枕頭后暗暗警惕。
「嗝——」那人打了個嗝,跌跌撞撞朝她走來,「嘿嘿,大嫂是在等那病秧子嗎?別等了,他剛剛病發,這會兒大夫正在給他扎針呢,估計是洞不了房了……」
穀雨萱一聽這聲音就厭惡地皺起了眉,是時霖那個色棍,上一世他就沒少騷擾她,幾次害她被許靜安那個老妖婆折騰,但印象中新婚之夜他還是很守本分的。
「**一刻值千金,既然大哥來不了了,我這個做弟弟的理應幫幫他,免得冷落了大嫂。」說話間,時霖人已到了跟前,手捏著喜帕就要掀起,說時遲那時快,穀雨萱猛地推開他,趁他踉蹌著往後退的時候,抱著枕頭用力朝他腦門砸去。
這個時代的枕頭可不像現代的那樣,軟綿綿得毫無殺傷力,這枕頭可是由上好的木材製成的,硬得很,殺人也是可以的。
這一枕頭下去,時霖被砸得眼冒金星,身體歪歪倒倒的,手指著她,「你、你……」
穀雨萱才不會傻到給他反應的時間,趕緊又給他來了一枕頭,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力道,「砰」的一聲,時霖頓時死豬一般地躺在了地上。
用腳試探性地踹了他幾腳,沒什麼反應,穀雨萱便確定他已經徹底昏迷了,死倒不至於,她下手還是很有分寸的。
看著地上那張臉,穀雨萱就一陣噁心,直接整個人站到了他臉上,毫不留情地碾踩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老實說時霖其實長得不醜,和時煜有五分相似。時煜是莫懷鎮有名的美男子,按理說時霖也是不差的,但他長年耽於酒色,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淫邪的氣息,別人嘴角一勾那叫微笑,他嘴角一勾的話——算了,不說也罷。
等到時霖整張臉都變成了豬頭,穀雨萱才從他臉上下來,想到上一世差點被他強吻的經歷,胃裡就翻江倒海的難受,真想閹了他算了,可是要閹了他難免會看到或碰到那腌臢玩意兒,她嫌噁心。
稍微發泄完心裡的怒火之後,穀雨萱趁著外面沒人,像拖屍體一樣把時霖倒拖著走,路上碰到台階石頭什麼的也不停,直接讓他撞上去。
大宅里早已沒了白天的喜慶,紅色的綢布孤零零地掛在走廊、門檐之上,在黯淡的月光下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談不上毛骨悚然,但總歸是不怎麼讓人舒服。
想到剛剛時霖說時煜舊病複發的事情,穀雨萱就很擔心,想快點回去看他,可是身下這頭豬她又不能隨意地扔在院子里,不禁氣惱地把他扔在地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誰?誰在那裡?」聽到聲響,不遠處一個丫鬟問道,穀雨萱瞬間屏住呼吸,蹲下身往花叢里藏。
「沒誰啊,興許是貓吧。走吧走吧,別在這耽擱了,大少爺還在等著葯呢。」另一個丫鬟催促道。
「誒,你說大少爺怎麼想的,老爺明明說了讓二少爺去替他迎親,他怎麼就想不開非要自己去呢?你看現在倒好,前陣子好不容易調養好的身體,這不,又倒下了。」
「成親可不是什麼小事,馬虎不得,大少爺估計是不想怠慢了新娘子吧。」
「可是我聽說少夫人是個啞巴……」
聲音漸行漸遠,穀雨萱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拖著時霖走,把他拖到茅房旁邊一個比較不顯眼的位置就離開了。
在這裡就沒人能把罪責怪到她頭上了。而時霖,穀雨萱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會說出實情,時父是一個很死板的男人,若讓他知道時霖趁著大哥病發想要褻.玩自己的大嫂,絕對會氣得打死他,時霖一向畏懼時父,所以他肯定不敢把這事說出來,至於私底下他會不會來尋仇,她能坑他一次自然也能坑他第二次,這個她不擔心,時霖就是頭蠢豬,完全不是對手。
她本想去看看時煜,但又覺得不妥,只好先回去,還沒進門她就看到了裡面的一個人影,心一「咯噔」,緩緩推開門。
「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