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江雙少(下)
張大娘喝了口茶水道:「這九江雙少,是九江出的兩位年輕的舉人老爺,一位是這縣丞公子江裘,另一位,出身寒門,十八歲便中舉了,名為江執。」
談到江執,張大娘眼中滿是慈愛:這江執可是九江鎮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曾被帝師收做徒弟,聽說與朝中人也有交道,非但如此,為人很好,待我們這些街坊鄰里都很和善,沒有一絲架子。「
大娘提起江執,口沫橫飛,眉眼間帶著讚賞,眉毛一挑一挑的,我卻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有江執那龜孫子的名字在耳邊揮之不去。
又是他!怎麼哪都有他!他怎能和我的周郎比!
可是這江執雖討厭,但確實厲害的很。
這麼看來,這江執豈不是我周郎的絆腳石?我該怎麼幫周郎呢?
「張大娘,這江裘,平日在哪學習?」
「聽聞江裘不肯去私塾,縣丞府自己請著教書先生。」
「姑娘你為何總是問他?」
我隨口答道:「我要去找他!」
張大娘大驚:「姑娘去不得,那江裘好女色,姑娘這般絕色,哎,若非必須,還是遠離江府為好。」
……
我從張大娘家出來后,猶豫了一番,還是將自己打扮成男人模樣。
這人轉世便如同另一個人,雖然我不信周郎會是好色之徒,但還是以防萬一為妙,畢竟張大娘實在沒理由騙我。我打扮好后,打聽著縣丞府就去了。
到了縣丞府門口,第一眼我還以為這裡是皇宮,腐敗啊腐敗!
就見硃紅色的大門兩丈高,門口兩隻含玉珠石獅子栩栩如生,整條街三步左右一個雕花路燈,就連那看門的,穿的都是那土黃色的緞子,貧民百姓逢年過節才捨得穿的料子。
我到了門口,縣丞家的看門狗不肯放我進去。刻薄的打量了我這一身粗布麻衣:「站住!幹嘛的?」
我被他看的一陣不爽:「我找你們公子江裘。」
「你誰啊你!公子是你說見就見的?」他說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哪來的窮鬼,還想見公子?不知道的還當你是來討飯的。」
這人說話怎的這麼難聽?我啪的給了他一巴掌:「你個看門土狗,再叫一句試試?!」
土狗汪汪叫:「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打老子?」
我沖著他褲襠來了一腳,一個過肩摔,小狗嗷一聲被我放倒在地,我單膝跪在他後背上,掐著他的脖子,我雖沒了法力,拳腳功夫對付普通人還綽綽有餘:「放不放我進去?!」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們公子和老爺去泗京辦事了。」
「什麼時候回來?」
「這,這小的哪知道啊。」
……
泗京,尚書府
檀香冉冉,珠簾半垂。
兩個身著華服的老頭和一個少年人坐在屋內。
一臉富態相的吏部尚書懶洋洋的靠在太師椅上,抿了口茶:「不知九江鎮長來找本官所為何事?」
一旁的江縣丞正襟危坐,神色略見討好「聽聞下月科舉,是大人監考?」
「呵呵,江縣丞消息得的挺快的。」
「明人不說暗話,這試題,您開個價。」
吏部尚書也不賣關子,伸出一根指頭來:「一萬兩黃金!」
縣丞還沒說話,一旁打瞌睡的少年人不幹了:「您,您這不是訛人么?」
「呵,你們愛要不要,有的是想買的。」
少年對鎮長道:「爹,我不當狀元了,咱回去吧。」
「閉嘴!」縣丞瞪了自家不爭氣的兒子一眼:「大人,這一萬兩黃金,太貴了吧?」
「這當了狀元老爺,早晚撈回本兒來,再說了,縣丞在九江富庶之地這許多年,一萬兩黃金,未必拿不出來。」
縣丞猶豫了一會兒:「萬一給了您銀子,您反悔了怎麼辦?」
「這裡有一張欠條。」
縣丞接過一看,辛丑年二月新科狀元欠吏部尚書一萬兩黃金。
「成交!」
縣丞和其子江裘出了相府後,江裘忍不住嘀咕道:「爹,我將來就在九江當個縣丞不行么?那一萬兩黃金用來幹什麼不行啊?」
「你個沒出息的蠢貨!你要是自己爭氣點,我用替你操這個心么?你看看人家江執!」
「行了行了,天天拿我和江執比,您要那麼喜歡江執,認他當兒子好了!」
說罷江裘轉身而去,他來時聽聞,這泗京最大青樓媚香閣的妓女不錯。
……
我從縣丞府往回走,路上聽聞有孩童唱著童謠:
浮祁山下道九江,九江貧富分雙少。
一個宛若謫仙人,一個平庸是草包。
十年寒窗有何用,不如草包有銀票。
升官發財全靠買,皇帝老兒也愛財。
我聽著不大對勁:「喂,你們胡說八道什麼?」
幾個孩子愣了下:「我們這裡人都這麼說。」語畢不理我,繼續蹦蹦跳跳道:「浮祁山下道九江,九江貧富分雙少……」
「熊孩子!江執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早晚讓你們知道我周郎的厲害!」
我一面往回走,一面盤算著怎麼接近江裘,走到一半肚子突然叫了。
唉,夜九歸帶來的野果不充饑,還要想法子弄錢才是。
就在我為錢犯愁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女子唧唧喳喳的聲音,我抬頭望去,只見江執家門口被一群少女圍住了,一個個穿紅戴綠的,精心打扮著甚是好看。
不得不說,江執這臭小子真受姑娘家歡迎啊,我撇了撇嘴,準備回家。
這時,憑空傳來一聲爆呵!只見一肥碩女子帶領幾名丫鬟打扮的女孩子氣勢凶凶的沖著眾女子走去,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晚江執房中的翠花。
我暫且將煩惱擺在一邊,樂呵呵的站在一旁看正主兒訓斥小賤人的戲碼,潑婦打架其樂無窮。
誰知翠花大手一揮,身側丫鬟從懷中掏出大把的銀票灑向眾女:「拿著銀子趕緊滾!一個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好意思往江哥哥身邊湊,再有下次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我的看著那些隨風飛舞的銀票,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這是銀子啊!這這這是銀子啊!
那些女子拿了銀票,灰溜溜的走了,翠花上前嬌聲道:「江哥哥,可起床了?」
江執家的大門卻遲遲不見動靜。
我看著翠花站在原地黯然神傷,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小娘子,那邊的小娘子!」
翠花回過頭來看我,許是我這男人扮相也算英俊,入了翠花的眼,她與方才那潑婦模樣判若兩人,踩著小碎步扭著水桶腰沖我來了,媚眼連連,我彷彿看見成群的草尼瑪在寬闊的大草原上呼嘯而過。
「公子可是叫奴家?」
「咳咳,正是,小娘子好生風情萬種,不知如何稱呼?」
「矮油,討厭!叫人家翠花!」翠花嬌羞的一掌打在我肩膀上,至少八級內傷。
「公子叫奴家何事?」
「本公子是這九江鎮外來戶,與那九江雙少的江執是鄰居,這幾日見姑娘痴心於他,他卻如此冷落姑娘,真是可惡!」
翠花咬著絹帕,懸然若泣。
「哎,本公子向來看不慣姑娘家家的受委屈,不如,我幫你追江執如何?」
「你?」翠花狐疑的看著我。
「就是我,你看啊,我和江執家只有一牆之隔,正所謂近水樓台,再說男人更懂男人嘛。」
翠花似乎被我說動了:「怎麼好意思勞煩公子?」
「咳,無妨,就是本公子最近,手頭有點緊啊。」我挫挫手,厚顏無恥的說道。
翠花會意:「公子缺錢只管問奴家要,只是這江執,公子當真有辦法?」
我腦子一轉,胡扯道:「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姑娘可知江執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性格的姑娘?喜歡姑娘家作何打扮?」
「這,奴家不知。」
「你看你,一無所知,如何能俘獲你江哥哥的芳心呢?」
翠花恍然大悟:「公子可有辦法探聽到?」
「咳咳,一百兩銀子!」
「成交!」
我拿著一百兩銀票,心裡樂開了花:「姑娘交給我吧,只是我該如何把消息給你?」
「你打聽好來縣丞府找我就好了。」
「哦……縣,縣丞府?!」我反應過來后,聲音陡然提高八度:「你是?」
一旁的丫鬟驕傲道:「這位可是縣丞家的千金,江翠花!」
我愣怔的看著她:「那江裘你可認得?」
「那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