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話一出口傅晏就懊惱的想抽自己:他那身子骨,能無恙嗎?因此忙上前扶住他,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沒想到在這裡遇見大師兄,真是意外之喜,想來是病情已好轉?」說是這樣說,他可不認為在這裡遇見方錦繡是碰巧。
「唔,還是老樣子。」方錦繡道。
「還是老樣子?用的什麼葯,是誰在診治......」傅晏仔細詢問了方錦繡病情,眉頭越皺越緊:「既是如此,便該安心休養,如何能出來長途跋涉?」
「聽說你擇定佳偶,我這做兄長的,無論如何也要瞧上一瞧的。」方錦繡說著沖虞楠裳微微一笑。
虞楠裳就覺著恍惚間見到一縷朝暉破日而出映射在那雪山上......這就是名震天下的晉陽侯方錦繡!虞楠裳原以為他該是個渾身殺氣的彪形大漢,卻沒想到,竟是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清貴公子模樣!方錦安聽說過他在與蠻人的大戰中身負重傷,現下想必身體羸弱。可是人好看,這病弱也病弱的好看——其實他一舉一動都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儀,但就是讓人莫名覺著有一種易碎之感,忍不住想要小心翼翼的捧著他。
傅晏此時與方錦繡說話聲音就比平時弱了三分:「她名喚虞楠裳,是虞梅仁先生的女兒。楠裳,過來見過大師兄。」
虞楠裳大禮下拜,卻被方錦繡阻住。「我久聞虞先生大名,說起來,他也是我晉原十二州出去的人,是鄉梓了。」他道:「可恨不得一見,不過只看姑娘風姿,便可知先生是何等的人才了。」
「爹爹亦時常與我講君侯的故事,對君侯仰慕的緊呢。」虞楠裳道。卻見方錦繡又是一笑:「真真是可愛的緊。既是同鄉,便不要這般拘謹,什麼君侯君侯的,喚哥哥便是。」
呃,不曾想這方君侯看著人清冷,竟這般平易近人,近的太過了一些......虞楠裳保持著微笑,不禁向傅晏投去求助的目光。
傅晏也保持著微笑:就知道他會這樣。「跟著我,叫大師兄吧。」他道。
「大師兄好。」虞楠裳立刻道。
方錦繡小小翻個白眼,一臉「人家就想聽她叫哥哥」的神情,又眼波一轉:「好,好,好妹子,哥哥可以,捏捏你的臉嗎?」
呃,啊,這......虞楠裳看著方錦繡依舊一本正經清貴高潔的臉色,不知道如何作答是好。
「呵,呵呵,大師兄,楠裳她膽子小,你就不要和她開玩笑了。」傅晏趕緊伸手,把方錦繡已經伸出的狼爪按了回去。
「時候不早了,主上也該歇息了,有什麼話明日再敘吧。」楚巒也勸道:「晏殿下和虞姑娘旅途辛勞,又受了驚嚇,想來也是睏乏了。」
「我現在真是如囚徒一般。」方錦繡嘆道:「也罷。明日等虞先生來了一起敘話吧。」
「他怎麼知道爹爹明天來?」離開之後,虞楠裳問傅晏。
傅晏笑笑:「只怕這天底下,還沒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一夜虞楠裳睡的很沉,傅晏可是幾乎沒合眼。凌晨時分,聽到窗欞被人輕輕敲響,他立刻敏捷地披衣起身。「虞先生帶著人馬已到了城外。」等他出去玄初告訴他。
半個時辰以後,虞梅仁打馬賓士的身姿映入他們的眼帘。「啊哈哈,虞先生,總管把您盼來了。」傅晏用大聲遮掩心虛。
虞梅仁直到了跟前才下馬與傅晏見禮。「總算不負殿下所託,一者瘟疫平息,二者殿下平安,梅仁儘力矣。」他此刻神色倒還平靜。
「是是,此番多虧先生了。」他越平靜傅晏反越覺著不對:「呃,囡囡還在睡,先生可要去看她?」
「小女有勞殿下照料了。」虞梅仁說著就往屋子裡走。
屋裡虞楠裳還睡的香甜。虞梅仁看著她的睡容面色舒緩了一些。靜靜看了一會兒,他輕輕把她喚醒:「囡囡,醒醒,爹爹來了。」
虞楠裳迷迷糊糊醒過來:「爹爹?爹爹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做夢,爹爹在這裡。」虞梅仁笑了出來。
虞楠裳清醒了,她一頭扎進虞梅仁懷裡,反哭起來:「爹爹,爹爹你終於回來了!囡囡好想你!」
「爹爹也想你。」虞梅仁拍著她背道:「讓囡囡受委屈了。」
「沒有。」虞楠裳摸把眼淚,搖搖頭:「我沒受委屈,是爹爹受累了。」
虞梅仁細看看自己女兒模樣神態,卻覺著又懂事了許多。他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又是氣惱,眼角餘光看看傅晏跟進來了站在後面,咳嗽一聲道:「沒事了,都沒事了。囡囡,穿衣服,咱們這就走。」
咦,這麼早就走?虞楠裳看一眼傅晏,問:「是追兵又追上來了嗎?」
「沒有,不要怕,再不會有追兵了。」虞梅仁道:「爹爹帶你去江南。」
「去江南?」虞楠裳又看看傅晏:「不是要回北疆軍中嗎?」
虞梅仁笑笑:「你我去北疆軍中作甚。咱們去江南,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嗎?」
傅晏一聽這話音不好:就知道虞先生沒那麼簡單放過自己!趕忙跟虞楠裳打眼色。虞楠裳就咬了唇垂了眼:「爹爹,我現在不想去江南了。我想和殿下在一起,殿下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虞梅仁頓時臉拉的老長。
「虞先生。」傅晏小心翼翼道:「我與囡囡兩心相知情意相投,還請先生成全。」
「在京城時,我臨走之時殿下是怎麼答應我著?」虞梅仁冷冷地道:「為人君者,豈可如此失信於臣下?」
果然來了!傅晏打起精神來,腦中已準備好滔滔不絕的底稿,準備與虞梅仁過招。
然虞楠裳搶先道:「爹爹,不管是什麼約定,若是跟囡囡有關係,爹爹怎可瞞了囡囡?既是瞞了囡囡,那就是不作數的。」
虞梅仁頓時被堵的無話可說。
虞楠裳又拉了他的手細聲細氣道:「之前種種,違逆了爹爹的意願,是囡囡的錯。只是時也命也,囡囡的心,已經盡付殿下了。囡囡不想辜負殿下,更不想對爹爹不孝。故而,囡囡這次不會不聽爹爹的話。只是以後,爹爹也不要再提讓我嫁人的話了。」
聽了她這一番話,再看看她那嚴肅認真神情,虞梅仁半天才說出話來:「真是長大了。」
「你若不嫁,我便不娶。」傅晏微笑著看著她道。
虞楠裳與他相視而笑,虞梅仁見狀想起許多年前自己與馮昕之間的往事,頓時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讓我再想想罷。」終究他道:「眼下趕緊起來上路,還轉北疆吧。」
「虞先生,不著急。」傅晏道:「我大師兄晉陽侯方錦繡在此,怕是有些事情。」
「方君侯在此?如何不早說?」虞梅仁一聽,立刻打起了精神:「他可是開與殿下商談晉原十二州歸附之事?」
傅晏點點頭。他也猜測方錦繡拖著病軀跋涉千里,必然是為了此事了。
日上中天,方錦繡才起身,二人立刻求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