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殷流光在劇組裡又拍了兩天就殺青了,而金耀月的戲份也因為和殷流光相關的劇情頗多,僅僅剩下了沒幾幕。
剩下的劇情只剩下李祗被撤了太子發放寧古塔,以及她曾試鏡的最後一幕。
發放寧古塔之中有不少鮮血淋漓的鏡頭,李導卻並沒有使用替身。雖然大部分鏡頭都只是裝個樣子,卻還是讓金耀月吃盡了苦頭。
在拍攝太子在牢獄之中被五爺李祈折磨的橋段時,金耀月入戲過深。演完了金耀月才發覺演李祈的演員張天銘狠絕了。
這一幕本該是張天銘拿著鞭子借著角度抽了幾鞭,可金耀月卻是真的被抽了頓,一下場就覺得身上又痛又難受,拉開衣服一看,她身上已經有了幾條清晰的紅印。
金耀月又不能把衣服扒開來給黎曉曉看,最後又氣又惱地給唯一能吐槽的殷流光發了簡訊,唧唧歪歪了一大堆,也不管殷流光有沒有空看。
沒想到當即殷流光便回復,「等著。」
等什麼?金耀月有些懵逼。
第二天微博上的熱點就出現了,#某二線明星耍大牌假戲真做痛打新人#。
這還是知名狗仔的爆料,其下還爆出了幾張現場圖。
有些模糊的照片之中張天銘拿著鞭子實實在在地抽在了她的身上,金耀月都鬧不明白這是誰偷拍的。
微博這回又爆炸了,不停地有人刷張某某滾出娛樂圈,還有部分蹭著熱點發紅包,發自拍、發日常。
金耀月愣神地看著張天銘已經被撕成死狗,恍惚之中就想起了昨天殷流光的簡訊。
所以說……「等著」是等殷流光替她報仇雪恨曝光這事?
金耀月默默地刪除了這個想法,怎麼可能?殷大神和她的私交還沒鐵到這個地步。
只能說,天道好輪迴。
李導也氣得罵有人混進來偷拍,一會兒又罵張天銘混賬,再一會兒又說肯定是劇組裡的人爆照。
李導顯然是被氣得不行,每個人都逃得遠遠的,金耀月見李導那脾氣上來倒是沒逃,說起來李導的脾氣和她爺爺簡直如出一轍。
都是看著嚴肅沉默寡言,脾氣上來什麼話都往外蹦,但都有一個特點,很好哄,只要抵擋住第一波言語攻擊。
金耀月湊上去聽著李導罵自己來事,也不知道一開始就和他說,這樣就不會鬧到公眾上去了。
金耀月點頭,「對,李導說的對,我應該一開始就和您說。」
「現在說來得及嗎?馬後炮,來事,看你下次還這樣不?」李導怒目瞪著她,但火力比起一開始已經小了許多。
「下次哪敢啊!」金耀月心裡樂開了花,明面上李導是在教育她,其實那話中的意思是下次有劇本合適,肯定會考慮她。「李導您儘管訓我,要下次再犯……請您吃飯?」
「吃什麼飯!心臟病都得犯了!這事……你受委屈了。」李導的態度軟和了下來,「你還年輕,這事別跟著鬧。」李導揉著眉頭。
「成,李導說什麼都是對的。」金耀月拍馬屁地振振有詞。
「滾滾滾,就知道花言巧語糊弄我,好好演戲才是硬道理。這事讓劇組來處理。」李導回護的行為讓金耀月再次有了恍然隔世的感覺。
那還是她上大學前,她在家出櫃被不靠譜的爹打了個上氣不接下氣,要不是爺爺把她趕回房間,說不准她親爹得活活下重手把她打殘了。
沒過多久張天銘的經紀公司就發出了聲明,稱全因入戲太深,同時還暗指太子的演員演技過高將張天銘徹底帶入戲中,完全不提道歉的問題。
這可把金耀月無語了,看著倒像是誇她,可原本哪怕是無意都被這樣的豬經紀公司弄成了有意。
可想而知沒一會兒這封申明就被頂上了熱點,而好笑的是,下面評論謾罵的全都是張天銘的粉絲。
全都是在罵公司紗布,自家藝人遇上這樣的經紀公司簡直倒霉。
金耀月的手機響了,她自從來橫店拍戲就多了一部工作手機。工作手機平常都是由黎曉曉看著,這回正是從一旁喝飲料的黎曉曉懷裡響起。
黎曉曉把手機拿出遞到了金耀月手裡,一邊還不忘手裡的飲料,嘴貼在塑料管子上難解難分。
是並未記錄的號碼,金耀月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金旭陽,我是張天銘。昨天是我失手,入戲了就很難區分現實和戲內,希望得到你的諒解。」張天銘的語氣極為公式化。
哦,完全不說道歉直接求體諒啊?好沒道理。金耀月撇著嘴看著黎曉曉得意洋洋地沖她做著鬼臉。
「我帶著十足的誠意希望能得到你的諒解,你自己有考量,什麼對你有利,你要是發出公示,我會在下一部戲里給你拉一個角色。」張天銘的話聽著倒是挺有誠意的,可惜……
金耀月根本不吃這一套,拉個角色也能只給群演,鬼才信這些口頭承諾,空手套白狼算什麼,有本事直接把合同甩她臉上,空頭支票可抵不了她玻璃心遭受到的創傷。
「張哥,這件事請聯繫我的經紀公司上娛,至於希望得到我諒解的事,你還是在媒體面前說吧。」金耀月說完便掛了電話。
金耀月算是看明白了娛樂圈,不是西風颳倒了東風,就是東風壓著西風,現在也就是她還不是哪個牌位上的人才這樣莫名被欺負,要是她和殷流光一樣誰還會來。
金耀月燃起了渴望,在她進入演藝圈裡的兩個月來第一次有了想拿獎的念頭。
這件事最後是由劇組壓下,也並未對張天銘打壓新人的爆料進行解釋或是否認。但李導卻是私下和金耀月說日後不會再用張天銘。
這一回倒是間接地又把《宮廷》炒了一遍,一堆原本不看中央影視的人天天嗷嗷待哺似得等著劇組定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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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后。
「幕191,action。」工作人員報幕後便撤走了,昏暗的寺廟裡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線,光束透過腐朽不堪的小窗投在了散發霉味的掉漆矮桌上。
太子李祗在泛黃的宣紙上小心翼翼地寫著什麼,而李祗沒寫多久就停了下來,似是無從下筆,又似是欲言又止。
李祗將筆擱在了瓷碟上,這兒並沒有雕工精良的筆架,也沒有上好的硯台,有的只有一個求來的破口瓷碟和劣墨。
李祗有些悲哀,他萬萬沒想到他生而高貴,卻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他的父皇應當是厭棄他了。
李祗疲憊地闔上眼,他一步錯便是步步錯,他……
一小吏昂著頭,鄙夷地看著李祗,「小民李祗,接旨吧!」
小吏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卷金色的捲軸,這捲軸李祗熟悉得很,正是父皇自小便讓他又摸又看的聖旨。
李祗只覺眼眶一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小民……李祗在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祗罪無可贖,賜鴆酒一杯,欽此。」
李祗臉上原先殘存的血色瞬間消失,他雙手握緊,顫抖地喘息著,雙目失神地看著寺廟中殘缺的地磚,有一種陌生的濕潤在他眼裡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