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分 裂 第三章

第三章、

昏迷中的伊莎貝爾感覺自己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墜入萬丈深淵。在下墜的同時，她看到了深淵的峭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層層的監獄，裡面的囚犯正伸著手對她進行謾罵。突然，一片火海覆蓋了周圍的一切，深淵瞬間成為了地獄，接著從火海中出現了一張張扭曲而恐怖的鬼臉，裡面夾雜著死者的哀嚎，令人不寒而慄。

隨著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她有些受不了了，感覺體表就像著了火一樣，當她實在是無法繼續忍受這種熾熱的溫度時，突然感覺自己掉入了一片冰冷的水域，同時發現了觸目驚心的一幕，周圍竟然全是一些已經被泡得煞白和被魚咬得皮開肉綻的屍體，偶爾會有一些鰻魚從屍體里鑽出來。正當她奮力游上水面的時候，一個巨大漆黑的船的影子瞬間壓了過來，同時伴隨著一陣迎面撲來的惡臭，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奧丁』號移動島，再仔細一看，艦體的周圍掛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

「伊莎貝爾。」一個耳熟的男人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來。

伊莎貝爾那顆復仇的心頓時開始燃燒了，她一記魚躍，衝出水面，踏著掛在船邊那密集的屍體來到甲板。她環顧周圍，沒有一個人。

就在此時，剛才那位男子的聲音又從艙內傳來：「伊莎貝爾。」

這回，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那位男子的聲音正是丹麥王-弗雷德里克六世的聲音。「陛下？」她將信將疑地衝進船艙，「陛下，是你嗎？」船艙里空無一人，於是她努力搜索著每一間艙室，企圖找到弗雷德里克王，並將魯賓斯謀反的計劃告訴他。正當她感到困惑之時，無意間發現船艙的出口處一個衣角一閃而過。「陛下。」她大喊一聲，然後迅速追了出去。再次來到甲板時，發現弗雷德里克王就站在船舷處，面對著她。「陛下。」她鞠了一躬。

「伊莎貝爾，你終於回來了。」國王說。

「陛下，魯賓斯想將海空神兵據為己有，企圖謀反，我們得趕緊阻止他。」

「叛軍已經被消滅了，他們的屍體就掛在船邊。」

「沒事了嗎？」

「是的。」弗雷德里克王接著用手去觸摸她的臉頰，「伊莎貝爾，你如此美麗，當初為什麼一直戴著面具？」

「非常感謝陛下送的金面具。」

「戰爭結束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國王一邊將她緊緊抱住。

伊莎貝爾不知所措，「陛下……你……」突然，她感覺一根冰涼的東西刺入了自己的腹部，同時伴隨著一陣劇痛。這回，她的龍皮衣也沒能保護好她，整個身體已經被完全刺穿。她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被國王給刺了一劍，她不知道國王為什麼要這樣，當她再次抬頭時，才發現自己所面對的不是國王，而是魯賓斯。

「伊莎貝爾，你不死，我們難以安穩。」魯賓斯用冰冷的聲音說，接著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

伊莎貝爾沒想到自己竟會落得如此結局，她心有不甘，正當她準備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與魯賓斯拚死一戰的時候，周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而她也再次墜入萬丈深淵，漸漸昏迷了過去。

昏迷之中，她突然睜開眼睛，回到了真實的世界。原來剛才恐怖的一幕不過是場噩夢而已。她驚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發現身旁有一小堆正在燃燒的篝火，所在之處應該是一座山洞。忽然，洞口傳來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接著走進三個人，一個是她所熟知的海爾斯，另外兩個卻令她大為震驚，竟然是斯賓塞?德尼克和英國瘋狂科學家-維克多?弗蘭肯斯坦。她頓時有所警惕地站了起來，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海爾斯，問：「海爾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莎貝爾，請聽我慢慢解釋。」海爾斯說。

更令她感到驚詫的是，瘋狂科學家-維克多?弗蘭肯斯坦已經不是她印象中的樣子了，這位瘋狂科學家現在倒更像是一個異類，他的臉上青筋暴起，眼球中的毛細血管呈深黑的網狀，嘴唇也已發黑，身體也比以前更加強壯了，棕色的皮大衣被凸起的肌肉撐得十分飽滿。「維克多，你不會也喝了麥克萊德所發明的藥水吧？」她好奇地問。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維克多從容地向她打了聲招呼，「我知道我的樣子令你很驚訝。」

「伊莎貝爾，要不是斯賓塞和維克多，我們恐怕早就完了。」海爾斯說。

伊莎貝爾將信將疑，「他們是英國派來的姦細。」

「伊莎貝爾，你完全誤會我們了。」斯賓塞立刻辯解道，「其實我們的處境跟你一樣。」

「這是在哪兒？」

「這是在霍達蘭郡的謝格達爾山區的一個山洞。」

「我得趕緊去哥本哈根。」

「不，現在外面很不安全。」海爾斯阻止道。

「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你之前的遭遇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什麼？我已經昏迷了半個月？」

「是的，卡斯托在你的體內注射了可以產生噩夢的藥劑，不知你昏迷后，又做了什麼樣的噩夢。但現在已經沒事了。」斯賓塞說。

「你們怎麼在這兒？」

「我們都被別人給玩弄了。」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接下來，海爾斯便開始陳述半月前到現在所遭遇的事情。半月前的那個夜晚，他將陷入重圍的伊莎貝爾抱住，然後跳下萬丈懸崖。過了沒多久，魯賓斯便派了一支兩百人的搜查隊到崖下搜查，領隊者是卡斯托和詹姆斯。

海爾斯先將昏迷的伊莎貝爾安置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自己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奮力引開追兵，引誘追兵不斷在附近的山巒中周旋，足足過了三個晝夜，才徹底將追兵擺脫。最終，他又回到了伊莎貝爾身邊，而此時，魯賓斯的爪牙再次出現，領隊者是米歇爾?伊森貝里，正當海爾斯準備拚死一戰之時，突然出現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便是斯賓塞?德尼克和瘋狂科學家-維克多?弗蘭肯斯坦，由於他們的出現，米歇爾的兩百人被殺死了一百多人，最終，米歇爾不得不下令撤退。海爾斯十分感謝斯賓塞和維克多的出手相救，但又對他們的突然出現感到懷疑。為了擺脫魯賓斯的追捕，他們將身上所帶的值錢物品湊在一起，在附近的小鎮買了一輛馬車，一路向南而行。

一路上，伊莎貝爾一直躺在車廂里的一口棺材中昏迷不醒。

閑暇之時，斯賓塞向海爾斯陳述了他從美洲返回英國后所遭遇的不幸。據他所說，當他帶著不死泉水回到英國后，就被卡斯托誣告為「通敵」，而維克多也因有著許多瘋狂的想法而被指控為「藐視國王的異端科學家」，於是兩人同時被逐出英國，與此同時，不甘平凡的卡斯托也背叛了英王，帶著英國皇家海軍的一些機密轉投魯賓斯，希望藉助魯賓斯的邪惡力量來為自己贏得一片土地。為了剷除卡斯托，他和維克多只能鋌而走險，冒死前來追殺卡斯托，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沒想到，未等接近海空神兵的營地，便遇到了受迫害的伊莎貝爾。由此證明，伊莎貝爾一定是恨透了魯賓斯。於是他們決定與伊莎貝爾摒棄前嫌，聯手對抗卡斯托和企圖背叛丹麥王國的羅加蘭公爵-魯賓斯?斯塔德爾克。

當初，斯賓塞所陳述的那一切，海爾斯還是有些懷疑，因為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詞，未能得到證實。

至於維克多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半人半鬼的樣子？維克多也做了一番陳述，據說他在一次做實驗的時候，由於不同液體接觸時產生了化學反應，從而引起爆炸，他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五騎士也被炸成碎肉，而他自己也因受到藥水的侵蝕，從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雖然他現在半人半鬼，但他的作戰能力要遠大於當時的五騎士。

相比斯賓塞，維克多的陳述倒是更讓海爾斯信以為真。儘管如此，斯賓塞對海爾斯的懷疑卻毫不在意。

面對當前的局勢，伊莎貝爾已無顏回哥本哈根面對國王，只能接受斯賓塞和維克多的到來，並決定與他們聯手抗擊魯賓斯。

半夜裡，伊莎貝爾離開山洞，獨自來到崖頂的那塊被稱為「巨人之舌」的岩石上。此處抬頭可觀蒼茫星際，低頭可觀夢幻星河，仿若人間的盡頭，天堂的開端。她凝望著璀璨的星際，彷彿陷入了沉思當中。忽然，她的身後傳來了維克多的聲音：「伊莎貝爾。」

她回過頭，「弗蘭肯斯坦爵士，你的身手比以前進步多了，悄無聲息地就來到了我的身後。」

「我現在已經不是爵士了，喬治王已不再承認我的身份。」

「你的科學成就空前絕後，喬治王為什麼要將你逐出英國？他傻了嗎？」

「你既然那麼優秀，弗雷德里克王為什麼不把你留在身邊？難道他也傻了嗎？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效忠一個外強中乾的國家？」

「這麼多年以來，我已經對這個國家產生了感情，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樣，我怎麼能棄她而去呢？」

「弗雷德里克王要是真的相信你，就應該把海空神兵全部交給你，而不是交給野心勃勃的魯賓斯。」

「國王之所以這樣做，定有他的道理。」

「事已至此，你還在為一個昏君說話，我真為你感到可憐。」

「用不著你來可憐我，你以為你是誰。你不是也一樣嗎？被別人隨便加了一條罪名，就成了逃犯，我也為你感到可憐。」

「隨你怎麼說都行。」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和斯賓塞的出手相救。」

「這不算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該如何對付卡斯托。」

「卡斯托是你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可魯賓斯更可惡，他殺了我情如姐妹的僕人，還自封為『護國主』，將海空神兵據為己有。」

「海空神兵已成為魯賓斯的個人軍隊，丹麥王無權指揮。」

「可海空神兵是丹麥王國戰勝敵人的唯一希望，如今卻控制在魯賓斯的手裡，一旦我們消滅了海空神兵，也就等於消滅了整個丹麥王國，我之前的所有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海空神兵的所有資金都是由斯塔德爾克家族提供的，那些將士已經完全服從於魯賓斯的命令了。」

「如果魯賓斯的計劃一旦開始實施，他的第一個打擊目標將是哪裡？」

「當然是英國了，因為丹麥王國除了海空神兵之外，已經無兵可用。對於魯賓斯來說，哥本哈根唾手可得，所以他不會先去為一個囊中之物而耗費精力。我斷定他的第一個目標一定是英國。」

「現在，我只希望拿破崙能夠拿下俄國，這樣一來，就算我的國王失去了海空神兵這支軍隊，也可以以拿破崙當靠山，雖然這個想法聽上去有些狼狽，但目前我也只能這樣想了。」

「拿破崙？我還把他給忘了。」

「莫非你有法俄之戰的消息」

「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據說目前的形勢對法軍十分不利。」

「不可能。」伊莎貝爾完全不相信。

「一個人說，你可以不信，兩個人說，你也可以不信，如果很多人都這麼說，你能不相信嗎？拿破崙入侵俄國，從一開始就在戰略上犯下了嚴重的錯誤。進入十月以來，法軍的形勢更是不容樂觀，俄國的冬季如同地獄，使法軍陷入饑寒交迫的困境。用不了多久，法軍就會因長時間得不到補給而宣告失敗。」

「別說了。」伊莎貝爾有些惱羞成怒了，但她又立刻壓下怒火，平靜下來，「對不起！」

「好，我不說了。」

「我們的敵人應該是魯賓斯和卡斯托，現在想想我們該怎麼做。」

「依我看，你還是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吧，這裡不屬於你。」

「這麼多年以來，我與這個王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家族的聲譽，如今我卻像一個窮困潦倒的人，被一個敢自稱『護國主』的叛賊給輕易打敗了，如果我沒能為國家剷除魯賓斯的邪惡勢力，怎能對得起我昔日的誓言？又有何顏面面對家人？」

「『誓言』只是用來做參考的而已。我和斯賓塞當初也是向國王立下了誓言，可後來呢？喬治王聽信他人讒言，最終將我們逐出英國，並派人暗地裡追殺我們。」

「既然喬治王容不下你們，你們就與我一起到哥本哈根，與我共同面見弗雷德里克王，他會重用你們的。」

「丹麥王屈膝於拿破崙，我堂堂大科學家豈能為他這個傀儡效力？」

「可我們需要外援。」

「已經來不及了，目前只能靠我們自己了。我們只需幹掉卡斯托和魯賓斯即可。」

「如果有必要，我寧肯將海空神兵全部毀滅，也不能讓魯賓斯等人得到。」

「如果你真有此意，我可以將我存放的那些武器提供給你。」

「你有什麼新式武器？難道你也有移動島和飛船？」

「那倒沒有，但我的武器可以像狙擊手一樣躲在暗中襲擊移動島和飛船，我想你一定聽說過英國的康格里夫火箭吧？」

「我當然記得，五年前，英軍炮轟哥本哈根時，就使用康格里夫火箭在城中引起大火。」

「我的武器就是在康格里夫火箭的基礎上再加上四面滑翔翼，可以讓火箭飛得更高、更遠、更快，另外，我還在彈體內多加了些燃油和碎鐵片，當火箭爆炸時，所產生的效果可想而知。飛船再強大，不過是靠一個氣囊來飛行，只要氣囊被毀，飛船就會失去了戰鬥力，從而迅速墜地，甚至還能引發爆炸。」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所說的？就算你真有這種武器，又有誰會相信你的火箭就一定能打下飛船？」

「我的武器就存放在山洞裡，與你休息的洞穴只有幾米之遙。如果我沒猜錯，斯賓塞和海爾斯現在正在研究那些武器。」

「快帶我去。」

維克多帶伊莎貝爾來到存放火箭的洞穴，海爾斯和斯賓塞正在組裝火箭發射架。

看著一枚枚四翼火箭整齊地排放在地上，伊莎貝爾數了數數量，總共十三枚。她興緻勃勃地問維克多：「這麼多火箭，都是你一個人改裝的？」

「那當然。」維克多回答，「我早就預料到了，真正威脅我們的不是法國海軍，也不是美國，正是你們的飛船部隊，所以我下定決心要研製一種可以擊落飛船的火箭。在王子的一次生日晚宴上，我看到了夜空中綻放出了一朵朵禮花，禮花飛向空中的那一瞬間，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最終，我研製出了一種既可以攀升到高空，又可以在空中爆炸的火箭。實驗的結果很成功，最高可發射到距地面兩百米，而這個高度正好是飛船上升的最高點。」

「我寧肯將海空神兵所有的飛船和移動島毀掉，也不願讓這些高科技落到叛賊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