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失
公元6174走馬燈紀年,集第三宇宙世界之力,我們終於成功阻止了第四宇宙生物的入侵。
然而不幸的是,為贏得這場戰爭,第三宇宙活性能量所剩無幾,我們被迫啟動不成熟的降層計劃。
如若計劃成功,第三宇宙即可與基層宇宙世界同層,從而獲得基層宇宙世界,源源不斷的活性能量。
————《第三宇宙大事記》,作者:伊曼_康德,吳小宇譯
聊齋宇宙,凡間,清國,京都。
這一天,風和日麗,晴空萬里,沒有半點「異象」的徵兆。
販夫走卒走街串巷,有公子持扇問禮,見小姐巧笑嫣然,一派再尋常不過的和平景象。
但坐落在京城東北角的御史王太常府中,卻真真是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只因他們家的寶貝兒子王元豐自外出打獵歸來后,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之久!
王太常早就坐不住了,僕人剛找回城中最好的大夫,他便急急地站起來,拉過大夫就往兒子的房裡跑。
「大夫,求求你趕緊看看我家孩子,他到底是怎麼了!」
王氏牢牢牽著床上兒子的手,轉頭向進來的大夫懇求道。那聲音嘶啞難辨,眼睛也是又紅又腫,似是已經哭了很長一段時間。
「夫人莫急,且讓老夫給令公子診斷一番,還請讓讓,讓讓。」
大夫說著,便替上王氏讓開的位置來到王元豐的床前。
他先望了望床上之人的氣色,見其呼吸平穩,並沒有什麼虛弱的跡象,繼而用手撐開了他的眼皮,想要看看病人瞳孔的異常變化。
但這一撐,卻是撐出了大事!
來自第三宇宙的外星人——極客伊斯,於十一個時辰又兩刻鐘前正式取代了基層宇宙土著王元豐的意識,獲得了這具四維軀殼的所有權。
若換個符合仙俠背景設定的說法,那就是王元豐此人居然被一個外星人給「奪舍」了!
伊斯此時正處在迷茫狀態。
雖然他通過這具身體的自有器官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卻由於聽不懂這個世界的方言,所以他無法做出相應的反饋。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睜開」眼睛,才能看到這個世界。
降臨到這具四維軀體以後,伊斯便失去了第三宇宙生物特有的高維意識感知功能。
這就好比凡人失去了視覺、聽覺、觸覺等等感官,可憐的外星人雖然知道腦袋裡面嵌著一對球形感光器官,卻不知道還有一層眼皮擋在了他與這個世界之間。
不過就在大夫撐開他眼皮的同時,伊斯終於觀察到了外面這個未知的、新奇的世界!
老大夫被伊斯直勾勾的眼神嚇了一跳,接著便是惱羞成怒!
「混賬!」
這小子根本什麼事兒都沒有!一對眼珠子大而有神,還敢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哼,這不是在耍人玩兒嗎!
觸電般的放開手指,大夫向王太常拱了拱手,含怒說道:「恕在下學醫不精,竟不知道該如何醫治一個裝睡的人!」
說罷,他便拿起自己的醫箱大步朝門外走去。
眾人不明所以,王氏更是急急追上幾步追問道:「大夫,大夫,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兒子的情況怎麼樣了?」
「哼,令公子好的很,只不過是在逗你們尋開心呢!」
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大夫搖搖頭走出了眾人的視線,心裡卻開始嘀咕,都說這王家公子是個傻的,沒想到竟是這麼傻。父母都急成了這般模樣,自己還能躺在床上裝得下去!
真是無藥可救,無藥可救!
這廂聽聞大夫的惡言惡語,王太常連忙跑到床前一看……
嘿,還真是裝睡!看這小子的眼睛滴溜溜的四處亂轉,都不帶眨眼的,精神得很呢!
「元豐!你這是要氣死你爹你娘嗎,既然沒事,還不快快起來?看把大傢伙兒都急成什麼樣了!」
王太常心裡雖然高興,表面上卻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嚴對著蠢兒子怒斥起來。若是不讓他長長記性,指不定他下次能做出什麼事兒來呢。
自然,伊斯是聽不懂這段訓斥的。他正沉浸在降層計劃第一目標初步達成的歡喜當中。
他真的降臨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能量好充沛!光,到處都有光,光能在這裡不要錢的嗎?
「光」在第三宇宙中可是珍惜能源,更別提「顏色」這種光的視覺享受了。
哪裡像這個世界,各種顏色的反射光肆意渲染了視野可及的所有角落!
真希望所有第三宇宙生物都能看到這些……
伊斯感嘆於這個世界豐富多彩的同時,也沒有落下觀察面前這隻土著的一舉一動。
眼前這種土著生物由於身體下方有兩根軀幹支撐,使得整個身體能夠保持直立,上方兩隻軀幹四處擺動,貌似是在配合他們的語言表達。
容納碳基意識體的圓球上除了有兩顆能觀察到外界的球狀體外,左右還各有一個能夠聽到外界聲音的孔洞,居中更有一大孔直通體內臟器,土著的發聲器官就在裡面。
於是,伊斯學著王太常張開了嘴巴,依次控制喉嚨中的各個部件,以試探到底哪個器官才是這具身體的發聲裝置。
王太常見兒子望著他張開了嘴,以為這傻兒子終於有了回應,正想聽聽他會怎麼認錯,卻不曾想這傢伙居然只是動了動舌頭,接著磨了磨牙齒,又移了移下顎,竟是一點兒聲都沒發出來。
這傻孩子還敢耍他玩?!
「王元豐你到底想幹什麼?有什麼事你說出來,又裝什麼啞巴!」
接著,不單單是王太常,便是隔壁的王給諫府上都充分認識到了伊斯絕對不是什麼啞巴。
「啊啊啊啊啊啊——————」
伊斯終於試驗出,通過震動喉嚨里的聲帶便可以發出類似面前這些土著的聲音。
只不過當前聲帶振動的幅度太大了,瞬間產生的聲量完全超過了常人能夠忍受的極限。
這一聲氣息綿長的吶喊震得所有人那是一陣耳鳴,好在外星人自己的耳朵也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音量,其聽覺感受器向他反饋了「不舒服」這個信息之後,伊斯就停止了喊叫,轉而開始逐漸調試聲帶的震動頻率,以期能夠發出準確的音節。
王太常、王御史、王父!現在已經對自家兒子忍無可忍了!
見兒子在尖叫之後,又嘰里咕嚕的不知道在哼哼些什麼,他左手「砰」地一聲敲在床柱上,右手指著伊斯罵道:「混賬東西,你還有完沒完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給我起來,起來!聽見沒有!」
聽到這聲飽含威脅的悶響,伊斯則理解為他剛才的舉動恐怕已經惹怒了這個土著。
可他也不想這樣啊!
原本如臂使指的高維意識,第三宇宙生物的核心,彷彿被這個世界排斥一般無法透出體外。
這也就意味著他所有的探索作業,除了依靠土著原有的感官,再沒有更加方便高效的方式以探索這個未知的世界。
伊斯見王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面前的空地,猜測這隻土著應該是要自己和他一樣「站」在地上。
畢竟,這裡除了他躺著以外,所有人都是站著的,這確實有些不合群。
於是乎,伊斯用意識控制了後背、腰部、大腿和小腿的肌肉,綳直了膝關節,硬生生地直立了起來,就像是一次以腳為支點的「仰卧起立」。
而由於伊斯不知道站的時候還得綳著脖頸的肌肉,使得他的腦袋像個掛墜似的前仰后癱,久不曾動的脖子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
可想而知,這在屋子裡的人看來是有多麼的驚悚,活像是一具屍體詐屍了一般!
膽小點的幾個丫鬟直接哇的一聲哭出聲來,王氏更是差點被嚇的暈過去,險險被身邊人扶了一扶。
王太常此時終於看出了這孩子確實有些不對勁,先是招呼下人趕緊跑出去追回那個大夫,接著摟住伊斯的肩膀著急地喊道:「元豐,元豐!你可別這麼嚇你爹爹!趕緊回回魂!還認得我嗎?我是你親爹啊!快叫聲爹來聽聽!」
見自己站起來后竟又惹得眾人一陣雞飛狗跳,伊斯知道自己肯定又是哪裡做錯了。
好在語言調試已經完成,他可以嘗試著模仿出本土生物的音節了!
接著,伊斯代表第三宇宙,向王父,向這個世界發出了第一道洪亮的聲音:
「我是你親爹啊,快叫聲爹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