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陷身妖窟
紅淚寺偏殿之中很是寂靜,蕭雲那獨自挺立的小小身形,與眾多倒在地上的身影襯托在一起,顯得一片詭異。
偏殿之外的大笑之聲逐漸臨近,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好事來臨。而蕭雲面對著這即將來到的危險,卻既不驚、也不怒,只是全神貫注的盯著大門之外,鎮定得完全不象一個孩子。
此刻蕭雲體內的血煞妖氣,似乎感應到某種極具誘惑的氣息,正如同泛濫的洪流一般在他體內躁動、席捲。由於這段時間以來、蕭雲那一連串的冷酷殺戮,導致妖煞本能的吸收了太多血魄精華,越發的壯大。
而在守護蕭雲識海的過程中,承受了太多愈加勢盛的妖煞衝擊后,消散的雷電印記完全與蕭雲的微弱靈識融合於一體。如此一來,身兼嗜血與狂暴這兩種極端特性的蕭雲,越發反常的冷酷、邪異。
蕭雲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偏殿的大門,他那在父母墳前血祭七日後,莫名其妙獲得的練氣期一層靈壓完全綻放了出來。不過蕭雲此時的狀態顯然不是在戒備,似乎和他胸中越加洶湧的嗜血渴望一樣,反而很是期待那誘惑的來臨。
隨著笑聲的臨近,在蕭雲專註的視野里就見門口紅影一閃,去而復還的信洪和尚出現了。不過在其身邊,此時又多了另一個更為高大的紅衣老僧。
不斷大笑的兩個和尚自進了偏殿起,就完全把喜悅的目光投到了蕭雲的身上。至於地上癱倒的李、杜眾人卻是完全不屑一顧,看都沒看上一眼。兩名老僧隨即來到蕭雲的身前。
「小擅越,不要害怕!我就是本寺方丈信德,歡迎小同道的到來!」高大的紅衣老僧看到鎮定的蕭雲,顯得很是高興。當即就握住了蕭雲的手腕,溫和的說道。
沉默的蕭雲注視著眼前的信德,那邪異的目光就象看著的是食物。因為這個滿面笑容的方丈,帶給蕭雲的嗜血誘惑比信洪和尚大了近倍,他幾乎都能感應到此時正在老僧身體中那奔流不息的甘美。
見到獃滯的蕭雲瞪著那攝人的紫紅血眸、只是死死的盯住方丈師兄不言不語。站在一旁的信洪和尚當即輕喝道:「小擅越,見到方丈師兄還不行禮?!」
「無妨,師弟且不要焦躁。我想這位小同道是在當心他的同伴吧,其實這些江湖匪類只是中了血菩提暈厥了而已,並無性命之憂,小擅越無須著急。」
信德方丈對蕭雲顯得很是和藹,但通過暗中查探蕭雲體內的狀況后,眼中流露出的卻是貪婪的光芒。
只是任兩個老僧怎麼表現出親近,小小的蕭雲卻是完全不為所動,一個勁的盯著方丈、且一言不發。彷彿除了眼前的老和尚,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蕭雲那形同痴獃的神態、與邪異的目光,讓這兩個穿著佛門的外衣、其實嗜血的妖僧很是驚異,這個毛孩子怎麼就這麼的邪性?
兩名妖僧與蕭雲試圖交流無果后,也不得不就此作罷。隨即喚來幾名年輕的紅衣和尚,先將這送上門來的血道大補人葯,送去方丈的精舍之中。
待幾名年輕僧人簇擁著蕭雲走遠之後,信洪才疑惑的向方丈問道:「師兄,既然這小子身具頂級血煞,且師兄又處在突破到血丹的緊要階段。那為什麼不直接吞了他的精血收為己用,還費如此多周折作甚?」
「師弟,為兄也想啊,但你沒看出這小子身具的血煞並不單純嗎?如果我剛才冒然直接吞噬的話,只怕反而不妙,輕則修為大損,重則可能身死道消啊!」
「哦?難道這小子身上的血煞還有什麼蹊蹺不成?」信洪和尚頓時大驚。
「師弟,你太急噪了!這個小子肉身之中似還有雷電靈力存在,這可是我們血道之修的大剋星!也不知這小子有什麼樣的際遇,竟然讓這兩種完全相剋的靈力融為了一體。如果要吞噬其精血,只怕還要廢很多的功夫啊!」
「師兄,如此可怎生是好,這豈不是要耽誤師兄突破到血丹的時間?」
聞聽到信洪焦急的話語,老方丈笑了:「無妨,為兄自有妙法將這頂級血煞收為己用,不過是耗些時間罷了,但卻很是值得。這小子身具的血煞只怕來自於化形大妖,若是為兄能成功剝奪歸己,那血丹丹成之日,品級還要大大的提升!」
信洪聞言不禁大喜,興奮的追問了好久才和自己的師兄開懷大笑起來。隨即兩個妖僧便命人將昏迷的李、杜眾人,全數送去了淬血的所在,就此投入到血鼎之中煉成血魄精華,以為自己修鍊之用。
而此時被關在方丈精舍之中的蕭雲,卻茫然不知一路同行的眾人早已魂飛魄散。歷經人生慘劇的孩子,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木衲。離開了信德老妖僧這個誘惑之源后,胸中嗜血的渴望不但沒有平息,反而越發的洶湧。
此時身處紅淚寺後院方丈精舍中的蕭雲,隱隱的感應到來自於後方山谷中那源於嗜血的召喚,彷彿有著什麼遠比信德老妖僧更大的誘惑,在無時不刻的吸引著他前去投身其中。
蕭雲被胸中那無比渴望的嗜血慾念刺激得渾身發抖,一張小臉更是鮮紅如血的不斷抽搐。可當他屢次試圖走出精舍之時,卻被門外幾個時刻監視著他的年輕僧人阻止,完全失去了自由。
無法滿足胸中**、越發狂躁的孩子隨即開始了尖利的嘶吼。就在蕭雲即將完全失去理智、再度瘋狂之時,信德老妖僧來到了精舍之中。
「吼......!」蕭雲神色猙獰無比的徑直朝信德撲了過去,就如同一隻餓極了的野獸一般。
陡然遭襲的信德頓時一驚,當即隨手制住了這明顯狀態不對的人葯。
看著瘋狂的蕭雲,老妖僧不但沒有任何疑慮,反而開懷的大笑了起來,看來這個小子也感應到了後山的禁地,不愧是身具化形妖煞的極品啊!
為蕭雲而極度興奮的信德,目光炯炯的看著這道夢寐難求的美味,當即開始了忙碌。老妖僧先是布下幾道安神的陣法,將被制服的蕭雲置與其中,隨即又連番施法為蕭雲定神。一番忙碌之後,更是取出一個紅色的玉瓶,將其中的血魄精華盡數喂蕭雲服下。這才使即將瘋狂的孩子安靜了下來。
信德見人葯恢復了神智,連忙堆起滿臉虛偽的笑容說道:「孩子,你這癔症可非同小可啊,若非是老衲還有些佛法,只怕你真會變成個瘋子!」
感覺自己胸中的瘋狂不再那麼強烈的蕭雲,此時卻依然的沉默,不過想起這老和尚似乎剛才救了自己,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以示答覆。
見到蕭雲終於不再木衲,信德呵呵一笑,隨即言道:「孩子,你這病老衲也沒辦法根治,不過你若是隨我修行佛法,應該可以由內而生,將你這癔症完全痊癒。若成,也算是老衲的一番功德,就不知你可願意否?」
蕭雲問聽到信德的話語,心中也有了些觸動,片刻之後終於說出了入寺以來的第一句話:「我有師尊,不能再拜師了。」
「哦?敢問是那位高人有如此的福氣?」
蕭雲聞言猶豫了好一會,或許是覺得這個剛救了自己的老和尚不象是什麼壞人,便再次開口說道:「我師尊神霄道宗、雷元子老祖。」
信德聞聽到蕭雲報出師門,頓時驚得亡魂直冒,幸虧自己已將除蕭雲之外的所有人都滅了口,要不消息一旦走露,紅淚寺只怕滿門難保。
后怕不已的老妖僧欺世盜名已久,雖是心中驚恐,一張寶像莊嚴的臉上神色卻是絲毫不動。信德暗自思量了片刻后,再次開始了對孩子的欺哄。
「原來小擅越是雷元子的老祖的高足,真是失敬!不過小擅越還是誤會了老衲的意思,其實並不需要拜師,更用不著出家。老衲傳給小擅越佛法只是為了救你一命,權當是一樁功德,並無收徒的意思。如此小擅越可願修行佛法,自救己身?」
其實信德這老妖僧如此的欺騙蕭雲,只是為了讓蕭雲修習消磨身體中雷電靈力的法門,以便他日後吞噬無礙,無疑包藏著巨大的禍心。
但蕭雲對這一切卻是茫然無知,沉默的孩子思量片刻后,似乎還覺得這老和尚雖有著類似血豬的氣息,但對自己好象還不錯。這妖煞發作的時候,自己也確實是難受無比,當下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信德見此,心中不禁暗喜,這毛孩子還真是好騙,也合該是自己要擁有這番機緣。當即很是虛情假意的和蕭雲以示親近一番,便將血道中的淬血**玉簡傳給蕭雲,又很是交代要勤奮修鍊,才能早日痊癒等一番話語,才興奮的離去。
於是蕭雲這個臨時的紅淚寺一員就此滯留了下來,開始了所謂佛法的修鍊自醫。對此信德等人卻是心中無比的暗喜,就只等著蕭雲自毀體內雷電靈力之日的到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蕭雲也逐漸從悲傷中走出,雖無人之時仍是難免的回憶起親人的離逝、傷心不已。但也不再完全失去神智、暴發瘋狂。
不過近十天來蕭雲也發現了許多蹊蹺的地方,那幾個時刻監視著自己的年輕僧人不說,和自己同來的李、杜等人全都消失不見了。每次與信德提起這些人,老和尚總是把話題岔開,從不實言相告。
而蕭雲自修習信德提供的淬血**后,師尊雷元子所傳授的血靈聖體法門雖是大有長進,但雷雲訣這個師門必修的頂級功訣卻受到了極大的抑制,反而逐漸的把自己已有的雷電靈力在持續消磨、削弱。若是如此修鍊下去,只怕不需三月,自己師門的必修法訣將完全成為泡影。
這些明顯不正常的情況,無疑讓蕭雲心中也生出了小心。此時已經從悲傷中走出的他,也只是性情大變,卻並不是個傻子。
且這些時日以來的種種遭遇,讓平復下來的孩子越發的早熟,越發的難以對人產生信任,蕭雲漸漸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困境。而這一切的猜測,終於在一個凌晨的意外偶遇中得到了印證。
七月的中元之節是佛家每年盂蘭盆法.會的舉行之日,一大早紅淚寺便迎來了無數專程前來的居士、信士。整個寺院整整的熱鬧了一天,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才回復了安靜。而操持了一天法.會的僧眾們更是一個個累得夠嗆,紛紛早早的進入了夢鄉。
剛過了四更的凌晨之時,蕭雲感到一陣內急,從雷雲訣的修鍊中醒轉過來,隨即移步前去小解。可剛剛出門就聽到一陣詭異的聲音,早已疑心重重的蕭雲當即放輕了步伐,用師門法訣中的斂息術收斂氣息,開始查探。
或許是昨日法.會紅淚寺中來了太多的人,如此多的血食讓一直監視著蕭雲的幾個年輕僧人,也不得不趁夜忙碌。此時蕭雲循聲就見這幾個最熟悉的和尚,居然都扛著一個仍在微弱掙扎的活人,向著平日里嚴禁自己涉足的藥師堂而去。
見到此番詭異行動的蕭雲,不禁心中很是疑惑,當即偷偷的跟了上去。不久后便尾隨著幾個和尚,來到了平時他從未邁進過一步的藥師堂,但當即就被出現在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驚得忘了屏息斂形。
此時藥師堂中火焰繚繞,幾口巨大的黑色大鼎正在冒著一股股充滿惡臭的濃煙。而那些被扛來的活人,被蕭雲親眼看著投入到一口口大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