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第一百十三章
謝重華醒來時,眼前只有謝元盛的背影,他披了件衣裳正坐在床尾,抬著她的右腿不知道在做什麼。稍稍定神后,她覺得腳心有些癢,剛動卻傳來一陣刺痛,然後就看見他手持著剪子轉頭瞪她。
那眼神,活似她打攪他了一樣,顯得不是那麼友善。
謝重華微微楊起身才看明白了他在幹嘛,又見床尾小柜上擺了方白帕,正收集著她的指甲,不免鬱悶。視線掠過他修長的手指,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腳趾流血了,立馬哎喲的叫疼起來,躺回去蹬腿道:「痛死了,你拿剪子害我!」
她今早這迷糊的勁消散得極快,滿眼哀怨的控訴謝元盛,好似他真拿剪子趁她熟睡時行兇害她。
謝元盛涼涼的看了眼演技浮誇的她,丟開剪子取乾淨帕子替她擦掉那血珠子,氣道:「這會子有勁嚷嚷,昨兒讓你叫的時候怎麼不叫?」像是積了許多意見,他沒好聲的又說:「既不使力還諸多要求,最後好意思跟我哭累,得意的你!」
謝重華頓時安靜下來,不承認道:「天都亮了你還提昨晚幹嘛?」說完想起來他惡人先告狀,哼道:「你又騙我,明明說了我跟你回來,你就不碰我的。」
謝元盛學著她語氣,理直氣壯道:「去年的事情你還拿出來說?」
「什麼去年,就前天……」謝重華說到一半,想到那天是除夕就說不下去了,總覺得是上當了,鼓著臉道:「你故意的。」
謝元盛認真道:「怎麼,還想我兩年都不碰你?那你又要急了。」
這話不免讓她想起昨晚,紅著臉弱弱的挪開眼,小聲嘀咕道:「那都是你逼我的,你故意使壞。」
謝元盛沖著她搖搖頭,見她腳趾不流血了,接著拿起剪子,看得謝重華又是一急,問道:「你剪我指甲幹嘛?」
「你晚上蹬得我腿疼,沒事養這麼鋒利的爪子做什麼,真當自己是貓嗎?」
謝元盛說著抓住她腿肚想要固定,但剛碰上那姑娘又扭起來了,慌著道:「你趕緊把手拿開。」
激動的好像自己要做什麼一樣,看得他又是眼熱心煩,狠狠的拍了下她嚴肅道:「不要笑得花枝亂顫的,再動剪到你我可就不管了。」
「你那麼皮糙肉厚的,我指甲才多長啊,我才不信我還能弄疼你。」謝重華狡辯。
謝元盛嘆息無奈:「就剩兩個了,能安靜些嗎?」看她這副新覺初醒的嬌媚模樣,他挪開眼添道:「你再敢動,信不信我讓你今日都動不了?」
謝重華識時務,也擔心那剪子又戳到自己,聞言果然乖乖安分下來了,嘴裡卻委委屈屈的抱怨不停:「天天欺負我,沒事還把我指甲剪了,都不提前知會我,現在還說我,喜歡我的時候就好聽話哄著,平時就一本正經的說教我,還說不是不認人……」
謝元盛剪得認真,但她的聲音也聽在耳中,回應道:「昭昭,你的嘀嘀咕咕我聽得見。」
「就是說給你聽的,讓你好好反省。」
聽得他又覺得好笑。
兩人正撒嬌與半哄著呢,房門傳來敲叩聲,謝元盛揚聲道了句「進來」。
謝重華立馬拉了錦被蒙過腦袋裝作沒醒,聽到宋嬤嬤將東西交給他又說了幾句話才出去,她扯下被子看清那些東西后,不解的問:「你要這鳳仙汁做什麼?」
謝元盛收了剪子,握住她如玉的右足笑道:「給你把蔻丹染了。」
謝重華吃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起了這樣的興緻,又見東西都搗鼓好了,奇怪的又問:「這時節哪來的鳳仙花?」
「昨日從宮裡帶回來的。」
謝重華見他還真有模有樣的在那忙活,瞧著動作就知是問過人的,有些難以想象他聽別人說這些女兒家玩意時的場面,配合著任由他擺弄,語氣都軟了,「好端端的,幹嘛給我染這個?」
「你皮膚白,配紅色正好看,我瞧你手上也染了,怎麼沒順便把腳也染了?」他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染壞到別處。
謝重華的蔻丹是在宮裡做的,那陣子每日沐浴整理儀容,可是好好的美了番。此刻聽見謝元盛問,躺在那懶懶的說道:「手上的大家看的見呀,染腳上的做什麼,我自個兒都不看。」
謝元盛順口接道:「我看。」
她耳根微熱,十根腳趾不自在的都朝內彎了彎,又被他捏了把腳背,「別亂動。」
謝重華眼神東看西看的亂瞟,自顧自又說:「別人都給畫眉梳發的,哪有你給我染指甲的,還染在腳上,什麼癖好呀?」
謝元盛不答反問她:「我有哪些喜好你還不知道嗎?」
謝重華搖頭,「我不知道。」
「看來是昨晚上了解的不夠,應該再深入深入的。」他說著還真尋思的又想了想,總結道:「你喜歡的力道我倒是清楚了,就是這快慢速度,瞧你可真難伺候。」
聽他越說不像話了,謝重華急得坐起身就去捂他的嘴,「你這人怎麼什麼渾話都說得出來呀!」說完惱得就要收腿,惱羞成怒了,「我不要你染了,你愛看染你自己的去。」
她的腳收的太快,謝元盛不妨,那手上的花汁被打翻,全灑在了他的衣袍上,如此還真是顏色鮮艷,又是那等部位,臉色都沉了下來。
謝重華見了撲哧笑出聲來,倒不去與他較勁了,開懷的指著那處被染紅的衣袍故意打趣:「原來你不喜歡那梅花的姿色,是更喜歡這鳳仙花呀?」
謝元盛斂起惱意,抓了她的手指反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姿色你還不知道嗎?昭昭,你是不是喝那美人滴把膽子給喝出來了,三番兩次調侃起我了,忘記教訓了是不是?」
話是講得很有威力的,只是頂著那被謝重華咬出印子的下巴威嚴哄哄的看她,實在讓人怕不起來,她獃獃了兩秒就忍不住又笑出來,怕他真翻臉,立馬又抬了左腳送過去,邊笑邊忍的說:「不、不說了,我不笑了,你趕緊的染,那花汁還夠不夠?」
謝元盛哪裡想理她,丟開東西自取了乾淨袍子進凈室去了。
等他出來,就見她還是那副恣意的模樣躺在那,只右腳擱在床沿外晾著,看見自己時她纖腳勾了勾,嗲著聲音問他:「盛哥哥,我們還染不染了?」
面對她這副討巧賣乖的模樣,謝元盛實在是發作不起來,只沉聲警告道:「再不老實給你塗臉上了。」
「就是報復我。」謝重華精力充沛的很,但有了剛剛那遭,動作是不敢再有,卻還是要問:「你不會是怕人發現你下巴處的痕迹,所以才不敢出房門吧?」
「怎麼這樣講?」
謝重華右臉埋在枕上,囁喏的說:「平時我每次醒來的時候,你都不在房裡了,也很少會在府里。」
謝元盛手邊的動作滯了滯,柔聲道:「覺著孤單了?」
「嗯。」
他想了想,提議道:「那要不改日我上衙門,把你扮作小廝帶過去?」
謝重華兩眼一亮,轉而又泄氣的問:「這樣可以嗎,被人知道了會被說吧?衙門又不是你家開的……」說著又改口,「不對,還真是你家開的,那為什麼要扮小廝啊?」
「難道你見誰帶著丫鬟去的?」
謝重華悶聲道:「你可以在家裡呀,以前不也是都在書房裡辦事的嗎?」
謝元盛回道:「現在和以前不同,我身兼了兵部的差事,總不能日日不去衙門吧?」
「噢。」謝重華乖聲應著,拿手枕在臉下繼續看他:「你待會還陪我下棋嗎?」
「就你這棋品,還要跟我下?」
謝重華負氣:「做什麼瞧不起人呀?大不了我拿銀子跟你賭。」
他氣問:「我稀罕你的銀子?」說著眼珠一轉,起了心思道:「輸了認我處置好不好?」
這話深意,謝重華哼道:「用腳趾想都知道你想幹嘛,我才不上你當呢。」
謝元盛驚嘆,湊過去與她貼耳道:「昭昭,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連我想什麼都知道?你瞧,這玉足纖纖,紅指嬌艷的,確實好看,我很喜歡。」
「我就知道你沒這麼殷勤,替我又剪指甲又染蔻丹的,簡直壞透了!」
謝重華朝床內挪了挪,連忙推他,堅定道:「想都別想。」
謝元盛也不急,就這麼望著她,又去瞥那雙玉足,越看越覺得養眼,想到從前看她坐在鞦韆上時玩耍時,就是用這腳尖一下下點地的,看上去有力極了。
「你別看!」
謝重華起身掀了掀錦被,想要把腳蓋住,被謝元盛抬手攔住,「還沒好呢,弄壞了可惜。」視線落在她抓著錦被的手指上,想到昨晚就是這雙手在他背上不停的撓來抓去,威風凜凜的又恐嚇道:「再不聽話,把你手指甲也給剪了。」
謝重華氣鼓鼓的直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