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程宇唯有些不自在，他從小就不喜歡和這種學習好的人交流，初中時還經常找人把班上學習最好的那幾個男生挨個揍一頓，現在倒好，身邊這個人不止學習好到讓人家公司經理「不拘一格用人才」，還長得帥到自家女朋友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勾引，程宇唯活到現在十八年真就認識這麼一個。

他移開目光開始四處打量，不想再看那張已經讓自己有了揍人衝動的臉。

謝陌這間卧室倒是很寬敞也很乾凈，書桌上東西不少卻都擺放整齊，書架很高書也很多，有兩個並排的柜子都關著門，正對沙發的書桌右側看樣子是一架鋼琴，左側放在矮凳上的東西被布蒙著，不知道是什麼，書桌上方的牆上是一副很漂亮的油畫。

卧室內這種撲面而來的好學生風格讓程宇唯越發的不自在，然而就在目光落到後面的牆上時，程宇唯仔細看清了上面的東西立刻失聲道：「這是，獎狀么？」

謝陌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淡淡地說：「是獎狀，沒見過么？」

程宇唯沒有回答他，站起來看著牆上，這可不是一兩張獎狀，而是從整面牆的頂端開始一直貼到沙發的上方，佔了幾乎三分之二的位置。

「我的天啊，」程宇唯下意識道，「你這獎狀也太多了吧，幹嗎都貼出來？」

這上面就程宇唯看到的三好學生的獎狀就貼了兩排，還有優秀學生幹部一排，外加校園十佳好幾個。

謝陌站在他身邊也看著牆，有些無奈地說：「是我媽讓我貼的，從我上小學開始一直貼到高中，她說這樣看非常有自豪感，其實我還有一堆獎狀都懶得貼了，再說也沒地方了。」

程宇唯嘴角直抽，他倒不是沒拿過獎狀，不過都是小學初中時參加籃球足球比賽獲獎的那種，這還讓自己媽媽高興半天呢，像這樣能把獎狀貼的滿牆都是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去，」程宇唯伸手一指，「這還有，全國初中生繪畫大賽一等獎，還有什麼鋼琴，小提琴，我去古箏，游泳，羽毛球，這，你都會啊？」他看向謝陌的目光像在看著恐龍。

「會啊，」謝陌又拿過水開始喝，「還不止這些呢，可能貼太高了你看不到，」他指指牆的上面，「那還有奧數的，珠心算的，我小學時還自己做了個木雕拿了個省級的設計大賽一等獎呢。」

「這都誰教你的啊？」程宇唯簡直五體投地。

「嗯，體育類數學類的所有都是我爸教的，音樂美術等文藝類我媽教的，哦對了，木雕是我爸教的，不過我初中那陣就雕的比他好了。」謝陌說。

「真強。」程宇唯豎起大拇指。

「嘿，」謝陌含笑看著他，「你不也是河陽大學的么？這麼激動幹嗎？我覺得咱們大學的人應該都是從小就和獎狀一起長大的吧？」

程宇唯眯起眼：「我就是從小到大都沒得過幾張獎狀，怎麼地？」

「嘿，」謝陌有些不解地說，「那你是怎麼……」他想說那你是怎麼考上河陽的，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便笑笑，「我知道了。」

程宇唯沒好氣地移開目光，想了想又挑眉道：「我看你學習這麼好就別去什麼軟體公司了，乾脆來我們家給我當保鏢吧，我一個月給你兩萬，怎麼樣？」

謝陌不禁失笑：「我說，你們家選保鏢憑的是學習好么？再說，就沖咱倆這關係，我給你當保鏢……」他說著一把握住程宇唯的手，一個反剪將他押在身前，「你敢用么？」

「……你，放手！」程宇唯大力掙扎兩下都沒有掙開，還是謝陌鬆了手才讓他直起身來，他揉著被抓疼的手瞪著那個一臉氣定神閑的人，簡直無法相信他的動作竟然快到自己完全反應不過來，而且力氣還大到這種程度。

「你這招又是你爸還是你媽教的？」程宇唯又甩甩手，問道。

「我爸，」謝陌漫不經心地說，「他是個警察，哦對了，其實我媽也是個警察。」

「……這年頭，警察都多才多藝到了這種地步了么？」程宇唯有些無語地坐下來，「那你打架豈不是很厲害？」

「還行吧，」謝陌牽牽嘴角，也坐了回去，「你的那些手下也就沖我沒在寢室的時候才能得手，要是我在，保證讓他們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程宇唯一時無話可說，忍了又忍才終於忍出一個微笑，說：「你的木雕現在還有沒有？拿過來給我看看唄？」

謝陌欣然起身，走到書桌前從程宇唯看不到的位置拿了一個東西過來，遞給他：「看看吧。」

程宇唯接過來，想著沖這小子這胡誇海吹的勁要是他的木雕卻像鬼一樣難看那自己一定要好好羞辱羞辱他，卻不料當木雕的正面出現在眼前時，程宇唯卻微微張開了口。

這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一身華麗長裙的女人半倚在男人懷中，身著筆挺西裝的男人伸手輕輕摟住她，兩人的秀氣的眉眼和溫柔的神情皆是清晰可見，甚至衣服上的紋路都彷彿實體呈現在眼前。

「這……」程宇唯這次當真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這真是你雕的？」

「是啊。」謝陌淡淡地笑了笑。

「雕的是你的父母？」

「對。」

「我的天，這雕的也太好看了吧，」程宇唯驚嘆地看著木雕，「你的父母都長得很好看啊。」

「謝謝誇獎。」謝陌的笑意加深些許。

程宇唯左右欣賞著木雕，簡直愛不釋手，脫口而出道：「你能不能……」他想說你能不能把這個送給我，也想說你能不能也按照我的樣子雕一個，然而卻都沒有說出口，只得清清嗓子遮掩過去，又看了一會他將木雕還給謝陌，說：「真好看，還有別的么？」

「有啊。」謝陌接過木雕送回原處，打開那兩個柜子的其中一個，說：「你過來看。」

程宇唯走到他身邊，柜子上半部分分成好幾層，最上面的兩層擺了好幾十個手掌那麼大的木雕，有動物有植物，還有動漫裡面的人物，程宇唯隨便拿出幾個看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上面是我做的，」謝陌示意了一下第一層，又指著第二層說：「這是我爸做的。」

程宇唯將兩層的木雕各隨意取出一個比對一下，想起謝陌洋洋得意地說著自己初中時就比老爸的手藝好，可是在他看來這兩層的木雕都很漂亮，很難分個高下。

「都好看。」程宇唯說著又拿了幾個繼續看。

謝陌不置可否，從第三層取出一個盒子打開，放到程宇唯眼前：「還有這個。」

程宇唯打開一看，裡面裝的是木製的十二生肖，小巧精緻的樣子別提多麼可愛，他取出兔子的木雕仔細看看，真的是栩栩如生。

「你喜歡那個？」謝陌帶笑地問道。

「嗯。」程宇唯說，他最喜歡的動物就是兔子，也喜歡所有兔子形狀的工藝品。

「那就送給你了。」謝陌又說。

「嗯……什麼？」程宇唯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送給我？」

「是啊，」謝陌笑著，「怎麼，不想要？」

程宇唯有些尷尬地輕咳幾聲：「想要，可是，你把這個送給我了，這裡面不就缺一個了？」

「沒關係，再做一個就行了。」謝陌說著將盒子關上放回原處，「我給你包裝一下。」

他打開中間位置的一個抽屜，取出一個小型的盒子，上面雕刻了精細的花紋，還有提頭和開關，他將程宇唯手上的兔子拿過來放到裡面，遞了回去。

程宇唯一根手指提著那小盒子掂了幾下，笑道：「謝謝啦，這也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謝陌說。

點點頭，程宇唯滿意地看著手中的盒子，心裡第一次覺得學習好的人其實也並不那麼討厭。

兩人在謝陌的卧室里待到奶奶在外面喊他，便一起來到客廳，老人已經脫下圍裙，謝陌走過去扶住她的胳膊，說：「奶奶，我給您介紹一下，他叫程宇唯，是我們學校管理學院的。」

「哦，是么，」老人高興地說，「小唯啊，你先來和奶奶看一會電視，小陌再給你做一道魚香肉絲我們就吃飯了。」

「是啊小唯，」謝陌忍著笑說，「我做的魚香肉絲可好吃了，保證你直流口水。」

「這孩子。」老人在謝陌手上拍了一下，程宇唯走過去接過老人的手臂，眯著眼對謝陌道：「知道了，小陌。」

他扶著老人來到客廳，謝陌一個人進了廚房，老人拿過遙控器開了電視，程宇唯坐到沙發上的時候還在想，真想看看那個傢伙穿圍裙的樣子。

「小唯呀，」老人把遙控器扔到一邊，看著程宇唯道，「你家裡是哪的啊？」

「成都。」程宇唯說。

「哦，今年大幾啊？」老人又問。

「大一。」程宇唯說。

老人沒有向電視看去一眼，一直在問著各種問題，看樣子是將講述謝陌學習歷程的勁頭拿到了對程宇唯身家背景的關心上，後者只得硬著頭皮耐心作答，十五分鐘后謝陌端著兩盤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說：「我說奶奶呀，你是要給人家介紹對象嗎？問那麼詳細幹嗎？」

「哎呦我這不是喜歡這孩子嘛，要是真有合適的我就給這孩子介紹了。」奶奶握著程宇唯的手，滿眼含笑。